整整一天我在恍恍惚惚中度過,直到夜深人靜時,才讓過度疲勞的大腦得以休息,夜晚總是一個人最放鬆的時候,從古至今的大人物都會在夜晚泡一杯咖啡或者一杯小酒聽着有些優柔的音樂,然後讓自己處在一種極爲安全的環境下。
第二天早上我依舊比鬧鐘提前了十分鐘醒來,因爲我這人早上一旦被任何東西吵醒,第一反應便是隨手一抓然後重重摔到地上。
我每天都會在這個時候走出這棟大樓,騎着我的摩托車去公司上班,有時候甚至夜深纔會回到這個地方,如此重複了三年。這三年裡我的生活一片平靜,也可以說沒有任何的期待。
就像現在我騎着一輛快要報廢的摩托車行駛在北京街道上,沒有人會認爲我在樂克上班,更不會有人想到我還不是普通的職員,雖然我目前的職位和普通職員沒什麼區別,但我認爲起碼也被稱爲市場部華北地區項目經理助理。
帶着這個虛無的身份我又開始了新的一天,早上八點半我在公司報道,九點一樓大廳陸陸續續走來五六位時尚青春有活力的美少女,這一道風景線也成了公司所有人議論的對象。
我叫來夏雪給她們安排了工作然後就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剩下的事情與我無關。夏雪還是沒有給我一個肯定的眼神,或者對我說一句鼓勵的話,她始終都保持着一副冰冷的面孔。
直到下午夏雪纔回到公司來,她又把我叫進了她的辦公室,然後扔給我一堆資料,說道:“這是這一個月華北地區市場上的供貨需求,你分一下類目,做一個表格明天交給我。”
“哦。”我只淡淡的回了一個字,因爲我實在沒有太多情緒想要表露,我也知道夏雪永遠會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自從夏雪正式成爲華北地區市場部負責人後我的日子就遠遠沒有以前那麼好過了,她是一個眼中只有工作的女人,成爲她的助理也就意味着對我的職業生涯翻了一章新的篇章。對我的工作也會是第一時間來詢問,好像真怕我玩不成似的,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單獨對我一個人還是對整個華北地區市場部的員工。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着夏雪給我的資料在電腦前冥思苦想了半天,我才嘗試着將資料的物品歸類。只是我看着電腦屏幕上的這些文字和數字,突然之間我的思緒變成了一片空白,並不是我做不來,而是我在想我到底在追求什麼?難道只是一個能吃飽穿暖的生活還是像夏雪一樣爲工作而拼命,或者我該有自己的想法。
“我看你一個人盯着電腦發呆了那麼久,喝點咖啡吧!”我的思緒被一個濃厚的嗓音給拉回了現實。
看着桌面上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我再將頭看向說話的這人,我們部門最帥也是最深得女人緣的李偉同志。
“謝謝。”我對他笑了一下便端起了咖啡喝了一口。
“你今天好像很不在狀態?”
“沒事,就人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就要多注意休息,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無論他是真關切我還是假意,反正他成了我到公司以來第一個關心我的人,雖然是個男人。儘管在公司裡我只和夏雪的關係比較好,但她從來沒有說過類似的話。
“謝謝,我知道的。”我笑着很感激地點了點頭。
人總是會有心煩意亂的時候,這幾日我的生活可以用渾渾噩噩來形容,幾經大起大落後不但沒有得到夏雪一個鼓勵的眼神並且還給我施加壓力。我開始懷疑我的選擇,或者我一開始就沒有成爲她的助理,那麼我現在會不會還和這羣小美女打成一片,而不是趴在辦公桌上盯着電腦屏幕一呆就是一半天。
接下去的幾天裡我每天都重複着一樣的生活,寄於工作每天都奔波在公司與家之間,方婷還是每日晚出晚歸,我們基本上很難得見到一面,除非是早上起來搶廁所。
上帝作證我絕對算是一個對工作以及家庭負責的好男人,(雖然這個好有點誇大)我每天都會騎着我的摩托車按時上班按時下班,普通的生活中也很難出現波折,日子就那麼稀裡糊塗的過着,我也不指望我能成就什麼大事業,能夠滿足現狀就好了。
壓力也成了我們這一代人最重的擔子,我們習慣將這種壓力舒放在酒吧或者虛幻世界當中。我就屬於後者,我習慣將這種無形的壓力寄託在瘋狂的遊戲世界當中,無論是瘋狂的殺戮還是與兄弟們躍馬揚刀浴血奮戰,每次總是會找到那麼一丁點存在感。
對於我來說也只有在遊戲裡我才能找到那麼一丁點的存在感,一是公平,不像現實社會那麼殘忍,二是有付出就有回報,無論殺什麼怪都有收穫,就算沒有裝備和錢也有經驗值,自我認同在現實社會裡不一定付出就有回報,並且在現在這個看臉拼爹的年代再多的努力換來的都是傷害。最重要的是有機會重來,即使在遊戲中犧牲了我還可以復活,還可以肆無忌憚地冒險。
三天過後公司爲這次慈善晚會的宣傳活動也將落幕,雖然我沒有機會親臨現場,但是我聽到的消息是公司高層很滿意此次的宣傳工作,並且還點名提姓表揚了夏雪,殊不知在她背後還有一羣默默付出的我們。
後來我聽說本來這次宣傳活動就不歸我們市場部負責,還聽某些大嘴巴人說主要是夏雪以爲自己能力很強,獨自攔下了這個任務,所以基本上所有的擔子都是她在承擔。雖然我對她這種做法有些不理解,但是畢竟成就了個好結果,我不得不佩服夏雪的辦事能力,換作我估計得上天去搬救兵。
日子還是一天一天的過,夜晚也總是那麼如期而至,北京城的冬夜一直都那麼安靜,也或許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裡還有許許多多和我一樣的人奔波在“生存”這條漫長的路上,也或者某天我們我見上一面,然後舉起酒杯傾訴着自己的苦惱哀愁。
今天晚上天空飄起了雪花,臨近春節我卻有些想家了,窗戶外燈火通明,看着別人家歡歡喜喜的樣子特別羨慕。我不想讓自己太寂寞,我瞅着窗戶上那些被凝結成一層薄薄的霧氣,然後用手一滑,霧氣就會被溫熱的體溫消善。如此,我無限重複着相同的我動作來打發這無聊的時間。
這個時候牀上的電話鈴聲毫無徵兆的響了,看了一眼是我老孃打來的,正好我也想家了,於是接通道:“媽,這麼冷的天你還沒睡嗎?”
“洋洋啊,你最近忙嗎?天氣冷了記得把媽給你的毛衣穿上,小心別感冒了。”我老孃的聲音總是如此和藹親切,每次只要一聽到她的聲音我的心裡就是一陣酸酸的。
“媽,我不冷,公司馬上就要集體加薪了,並且你兒子我升職了我。”我這麼說試圖讓遠在一千多公里以外的老孃能以兒子爲驕傲,可事實上我過得如此的慘不忍睹。
“要好好工作,別辜負了你們領導的栽培,別擔心家裡,家裡一切都好。”當父母的永遠只會報喜不報憂,可就這麼簡單純樸的語言,總是會讓人忍不住眼淚流。
“媽,我知道。對了你腰不好,上次我寄給你的軟骨貼你用了有沒有好一點?”我試圖打岔,不想再提工作上的事了。
“有用有用,你也老大不小了,別老亂花錢,好好工作存點錢娶老婆,如果差錢就給我打電話,你一個人在北京不要每次一發工資你就用了,抽空回啦隔壁王大嬸給你相了個姑娘.....
”
接着就是一大堆家長裡短從老孃的口中說出來,忽然間我的鼻子有些發酸,我真是一個很不讓老孃省心的兒子,出來工作三年多了卻從來沒讓老孃省心過。
我從小就只有母愛,我的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爲國捐軀了,這話並非亂說。我爹的一些光榮事蹟我也只是兒時在母親的懷中聽說過,我的父親是一名人民警察,90年再一次掃黑行動中不幸去世,從此以後就是老孃一個人把我拉扯長大。
老孃每次在電話裡都讓我好好工作好好存錢,將來找一個好媳婦,可是......老孃,我現在正活在現實的無奈和自我的糾結當中,那無數個好,我們暫且等等,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