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一隻金絲雀。”席萱說,“就連我媽媽都在懷疑我是不是被譚成包養了,如果我一直待在那裡,又有什麼意思?”
更多的話在心裡,更主要是,你是個有婦之夫啊。
如果我破壞了你的家庭,我對你的妻子並沒有愧,但是那個孩子,她不忍心。
她不想毀掉一個孩子的人生。
高仲寅沉思了。
原來,她是這麼想的。是不是他錯了,他自認爲爲她安排好一切,是爲她好。可是,似乎是錯的。
當初,他安排她去會所的影院樓上班,有幾次,他經過偷偷看過她。
看她跟同事一起談笑。
那一刻,他很嫉妒。
席萱也對他笑,但是他總覺得是那麼虛假。
她從來就沒有真心對他笑過,她對他充滿了戒備。
出了凌初雪的事後,他就更不敢把她放在外面了,充滿傷害的世界裡,他要爲她建造一個避風的地方。
可是不想,她卻覺得是一個牢籠。
頓時,很有挫敗感。
“除了去曾家,你可以做任何事。如果你想要上班,交朋友,都可以。”高仲寅說,“我來安排。”
“我不需要你安排。”席萱接口道,“復仇的事,我要參與。如果曾家真的不能去了,你說的那個第二套方案......”
高仲寅眼睛一亮:“離婚!”
他心裡無比雀躍,她這是主動提起要跟曾黎離婚嗎?
真是太好了!
“跟曾黎離婚!”高仲寅帶着笑,又重重地說了一聲。
席萱蹙眉。
高仲寅笑容一凝:“怎麼?”
席萱倒是沒怎麼在意他的神情,兀自思索着:“恐怕沒那麼容易了,曾黎他跟我明確說了,不跟我離婚。”
高仲寅冷笑:“難道你還覺得他是真心不放你嗎?”
“當然不是。”席萱焦急地叫起來,“離婚的話,有些難度。”
“我自然有辦法。”高仲寅神情冷了下來。
“不,不需要你出面。如果要離婚,這必須我親自來找他談。”席萱說,“婚姻的事,你別插手,好嗎?”
“好。”高仲寅說,“我幫你們約。”
“讓我再想想,好嗎?”席萱聲音低了下來,帶着些軟軟的哀求,“我還不知道,是不是現在就要走這條路。”
高仲寅心一點點疼,他真的挺心疼這個女孩兒的,一直都是。
可是,看着她不願意離婚,他又感到有些憤怒。
剋制着,強忍着,他點點頭:“好,要多久?”
不想讓她再用第一種方法去復仇了,就算是知道她對那個曾黎已經沒有愛意了,可是看着他們在一塊兒生活,他還是不能容忍,一秒鐘都忍受不住了。
他必須逼着她做個決定!
“三天吧。”席萱有些萎靡不振。
“不,明天早上,我等你的消息。”高仲寅說完就站起來,“我們去吃飯,等一會兒,你早點休息。”
“高......”
高仲寅轉身,指着她:“以後,不要叫我高先生。”
“我是認真的。”
“那我叫你什麼......”
“仲寅或者寅哥哥......”他看着她,眼神專注。
額......
席萱感覺自己渾身的肌肉都在顫,真肉麻啊。
雖說他年紀也有三十出頭的樣子,可是她又不是二十歲小姑娘,還寅哥哥,酸不酸啊?
“我還是叫高總吧!”
高仲寅不悅:“你試試看。”
“額,那就叫......叫仲寅......不過,要是有人,我還是得叫你高先生......”席萱嘟着嘴說。
“隨你。”高仲寅心情不是很好,沒好氣地說着,竟然直接就走了。
席萱愣住了。
很強的失落感。
跟高仲寅相處以來,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冷落她。
難道,她對他的依賴已經到了一定程度了嗎?
不行,她不能依賴任何人。
特別是男人!
席萱沒有緊跟着追上去,好在高仲寅也是特意在等她,他只是像在賭氣一樣。兩人一前一後,走了一段路。
席萱忽然想起那兩匹馬還被拴在樹幹上,又扭頭回去牽馬。
高仲寅走了一段路,聽不到後面那女人的動靜了。
他回頭一看,真真是要氣炸了。
沒心沒肺的丫頭!
他還不如一匹馬?
席萱正要牽着她的小紅馬去馬棚,手腕上一沉,回頭看到高仲寅有些氣急敗壞的臉:“這馬有人管。”
“是我們牽出來的......”
“走了,該吃飯了。”高仲寅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他腳步極快,高大的身形爲她擋住了一片落日的夕陽,留給她一個暗暗的影子。席萱不說話,任由他拉着,往前小跑着。
進屋的時候,高仲寅也沒有放開她,彼此的掌心裡潮溼一片。
席萱小心翼翼地看着高仲寅繃緊的側臉,她感覺到他在生氣,可是她真的不知道他爲什麼生氣。
也是一個古怪的人,哎。她在心裡嘆息。
不過,既然生氣了,又拉着她的手做什麼?
席萱感覺有些混亂。
好在這裡是他的園子,工作人員就算是看到,也不會說出去。
他一個已婚人士,就不知道避諱一點嗎?
在餐廳用餐。
大多數都是席萱愛吃的。
席萱喜歡甜食,而且葷素不忌。
用餐期間,雖然兩人沒有多少交流,但是高仲寅卻一直都在給她夾菜。
原本那個秦凝是要站在一旁替他們佈菜的,可是被高仲寅趕走了。
席萱再次感覺到高秦兩人之間那種緊張的氣氛。
高仲寅冷淡,而且似乎有些厭惡秦凝。
難道,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一腿?高仲寅厭了,要把秦凝甩開,而秦凝又纏着不放?一般的小說,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
那麼,現在高仲寅對她又這般好,是爲了什麼?
還有,她跟秦凝的相貌有幾分相似,到底是一種巧合,還是暗藏玄機?
深思起來,好像很有意思。
吃到最後,席萱又忍不住要八卦一把。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就算是跟別的女人不一樣的席萱,也是如此。
當然,她也有些討好的意思。
“你這樣對秦小姐,好像不大好吧?”秦凝出去很久了,席萱還感覺到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壓抑的氣氛,於是便傾着身子,輕聲說,“還是說,你們吵架了?”
高仲寅白了她一眼:“無聊。”
哦,現在倒是一本正經的模樣來了。
席萱暗戳戳地想,不知道他跟老婆在牀上的時候,是否也這樣道貌岸然的?
對,男人的道貌岸然!
想到這兒,她竟然有點想笑。
小手捂住了嘴巴,偷偷樂。笑得那雙眼都彎了起來。
高仲寅依舊繃着臉:“你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隨便笑笑。”席萱回頭解決這盤中的食物,“作爲一個過來人,我很清楚女人被傷害的那種感受。”
“所以啊,要不是積怨到一定程度,最好還是給對方保留一份美好。”
高仲寅放下手中的筷子,雙手交握,意味深長地說:“你好像意有所指?”
“沒有,我也就是隨便說說。”
“你怎麼對我跟我公司下屬的一個遊樂園經理的事,那麼感興趣?”
“只是......有點好奇而已。”
“哦,好奇。”高仲寅點點頭,然後又拿起筷子,在她面前點了點,“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的事吧。”
席萱吐了吐舌頭。
氣氛好像輕鬆了些。
吃好飯,給席萱安排好了住處,高仲寅也回到自己的房間,處理公事。
一夜,倒是無事。
早,席萱還沒起牀,門被敲響了。
“席小姐,我來送早茶的。”是秦凝的聲音。
席萱對這個女人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但還是很快把房門打開了:“席小姐,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因爲我一會兒還有工作要做,所以就......”
“謝謝你。”席萱感激地說,“辛苦你了。”
“不辛苦。”秦凝把托盤放好,然後退出去,“那我先下去了。”
“嗯,好。”
席萱從來就沒有喝早茶的習慣,所以,那茶也就擱那兒了。
洗漱好,席萱去餐廳吃早餐。
沒有看到高仲寅,她出門的時候,還有些猶豫。
昨晚,不知道爲什麼竟然一夜好眠,自然把離婚的事給忘記了。
到底要不要立馬跟曾黎離婚呢?這個問題她還很糾結。
要說離,她真的好不甘心。曾家人,特別是陳美鳳那個老太婆,肯定是巴不得他們離婚的。離了之後,他們又可以去禍害別家女兒了。
席萱不想讓他們好過,所以怎麼也要巴着,然後等曾家受不了,主動跟她提離婚,她也可以分家產呀。
雖然這想法是天真了點,但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點上,她很不甘心。
儘管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真的很想借助曾太太的身份入駐曾氏。
要讓他們難堪,痛苦,就是要一點點搶走他們擁有的東西。
曾氏,是他們擁有的最爲珍重的東西。
而摧毀曾氏,就等於給了曾氏致命一擊。
不行,她不能離。
她要親眼看着曾家的人,在她面前痛哭流涕的樣子。而不是她靠着高仲寅,躲在這個男人的身後,用他所說的另外一種什麼身份來壓倒曾氏。
她就要用曾黎太太的身份來摧毀曾氏。
席萱手中的奶油麪包被捏變了形,手中已然沾上了油膩的奶油,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