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眉眼淨亮,鼻高脣薄,穿着一套橘色西服,整個人俊美非凡,氣質驚人。
她頓足看着對方,嘴脣蠕動着想要說什麼,但是觸及對方冷漠無情的目光後,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對方也見到了她,雖然知道自己會見到她,但是卻沒有想到自己會見到這樣光豔照人的她,看來沒有自己她活得是那麼的豐富,那麼的美好。
當他的目光掠過她身側的巫勝時,心頭最後一絲殘念也熄滅了。
他派人查了這個號碼,正好是巫勝的。
他約尹婪的那一天正好是華景笙一行人來紐約的前一天,如今他們聚集在一起了,讓他不相信也沒有理由再欺騙自己了。
原來自己自始至終都沒有入過她的眼,進過她的心。
尹婪以爲寧歐會對他說什麼,但是沒有想到寧歐對她視而不見,直接與她錯身而過。
她捂着受傷手臂的那隻手夢的收緊,一股劇痛從手臂蔓延至腦海,可是她卻渾然未覺,目光直直追着寧歐的背影,難捨難分。
“你希望你的手廢了嗎!”溫斯見尹婪的目光緊緊追着寧歐,手無意識的揪緊了骨折的那隻手,登時一怒,大聲喝道。
尹婪這纔回神,才覺疼痛劇烈,宛若剜心,讓她微微紅了眼,“真的好疼啊。”
溫斯見尹婪這樣子就知道寧歐纔是入了她的心的那個人,心頭泛起澀澀的疼,壓制想要攬着她的衝動,冷眼旁觀着沒有出聲。
巫勝並肩走在尹婪的另一側,聽聞兩人的對話,目光若有所思的徘徊在了三人身上。
寧歐獨自走入內廳,望着裡面圍着圓桌坐了一圈的人,眉目不動,但是目光掠過另一側的華景笙時,倏的頓住。
“寧先生。”尤曼見到寧歐走進來,立刻起身去迎。
烈老也隨之將目光投向走來的寧歐,年輕俊美,氣質張揚,身上卻沉鬱着一片隱而不發的堅韌之氣,的確很像……阿瑟。
驀地望着他的目光微微一暗,複雜而隱晦。
一直坐在圓桌旁邊的人看着今晚來的兩個人,雖然都是年輕人,但是卻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一個曾是黑白兩道通吃的鷹門門主,一個是橫行意大利與德國的黑道大人物。如今整個世界格局都在發生着變化,美國的市場更是千變萬化,越來越不好控制。這兩個人加入到了這片市場中,到底是爲了穩固市場,還是爲了瓜分市場呢?
“尤曼先生。”寧歐禮貌的對尤曼笑了笑,算是迴應。
“請坐。”尤曼讓出了自己的位置,十分自然的坐到了他的副手位置。
其他人見華景笙與寧歐都紛紛落座在了左右爲首的位置上,大家都各自交換着眼神,等待烈老接下來的話。
一場看不見的風暴蓄勢待發,一場不見鮮血的腥風暗暗凝聚。
樓上已經被醫生檢查過的尹婪被強行幫上了固定繃帶,因爲醫生說她的手骨斷裂過,如果這一次不處理好,會影響那隻手的正常使用。
如今的她多少有些自暴自棄的性質,對於這一切不是很上心,但是巫勝和溫斯卻十分在意,拗不過又不想掉着手,所以她才選擇了固定的繃帶。
等到醫生離開
之後,尹婪虛軟的靠在了沙發上,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沉思。之前與寧歐那樣的錯身而過,讓她十分的心傷,從她被溫斯擄走開始她與寧歐中間似乎有回到了當初對立的時候。
與他在華景笙着陸的地方相遇是意外,如果她知道寧歐那天會去埋伏華景笙,她一定不會現身。
同時她的心裡也有疑惑,爲什麼她被溫斯帶走,一直沒有寧歐找她的消息。
“你的手怎麼傷的?”巫勝望着近日來瘦了許多的尹婪,眼中有着疼惜。
尹婪低頭看了看手臂,淡聲答:“那天晚上被勞倫的人埋伏,我不小心從樓上摔下去了。”
說着她的目光望着站在陰影處的溫斯,低聲道:“你們那天晚上爲什麼會去勞倫那邊帶我走?”
溫斯的身子輕輕靠着牆,雙腿交疊,閒適而孤傲,“我不知道,是叔叔安排的。”
尹婪驀地想起他撐着病體,出現在她面前,親手將她放走那一幕,信了他沒有再追問。
“五哥,你怎麼來了?”
巫勝望着尹婪與溫斯感覺兩人之間似乎流淌着某種似友誼又非友誼的牽絆,斟酌了一下,答:“如今意大利那邊沒有什麼大事,我就過來幫景爺了。”
“你的傷怎麼樣了?”尹婪記掛的問道。
“沒事了,早就恢復了。”巫勝說着,凝視她,“我知道之前景爺冤枉你了,讓你受委屈了。”
尹婪無謂的笑了笑,表示不在意。
“小尹,我說的委屈不只是我的事,你現在還是沒釋懷嗎?”巫勝礙於溫斯在場,很多話不能明說,只能暗示。
因爲他清楚的捕捉到了尹婪對於景爺的抗拒,這是之前不曾有過的。
之前的事似乎成爲了她的心結,讓她無法釋懷。
尹婪聽聞巫勝的這句話,知道他暗示的是什麼事,突然間心頭有些不是滋味,她望着溫斯,低聲道:“溫斯,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五哥說一聲。”
換做是以前,溫斯不可能會留着他們兩個人在這裡密謀。
但是現在他卻點頭,自動走了出去。出去的時候還特意叮囑尹婪,“我就在不遠的地方,有什麼事叫我就是。”
對於溫斯這樣的叮囑,尹婪有些意外,她一直以爲她和他之間就如水火不可能有和平共處的一天。隨後想到他家裡的那個醫生,心頭隱隱明瞭。
有什麼事情,能夠瞞得住他呢!
“好。”
待溫斯出去之後,巫勝坐在了尹婪的身旁,壓低聲音道:“小尹,如今人心難測,身處我們這樣環境的人有着諸多的難處,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縱然是景爺也有他的極限,他不是神,你能理解嗎?”
“五哥,如果你今天還是想要說服我放下,那你不用說了。”尹婪目光直視他,真誠而坦然,“因爲我已經不在意了。”
“真的?”巫勝不是很相信,尹婪心思敏銳,情感細膩,看起來像是什麼都不在意,但是一旦傷了便是永久的疤痕,很難釋懷。
“真的。”尹婪點頭,“只是五哥,我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怎麼了?”巫勝想起之前尹婪與寧歐之間的暗波
,心頭有着不好的預感。
“五哥,很多事情沒有對錯,也沒有是非,只是真的立場不同,追求不同。我兩度經歷生死,我不想過這種生活了,我覺得好累。”尹婪重新靠在了沙發上,這些話她沒有辦法跟華景笙說,也沒有辦法跟寧歐說,更不可能跟溫斯說,憋在心裡很久了,只能對巫勝說。
巫勝看着疲乏的她,這是那麼多年他第一次在她身上讀到了無奈與失望,“小尹,可是現在景爺需要你。”
尹婪聽聞巫勝的話,忍不住笑了一聲,不是嘲笑他,而是對命運的安排的嘲諷,“五哥,你擔心的終於成爲了現實,我……”她說着深吸了一口氣,吐露了壓抑在心頭許久的秘密,“我愛上了寧歐。”
說完之後她擡起頭放在額頭,遮住了自己眼中的悲傷與無助,繼續道:“我已經努力的剋制過了,但是還是不行,繞了一圈還是繞了回來。五哥,我真的努力過了。”
巫勝聽聞尹婪親口承認了這份感情,承認了心上的走失,心亦是一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今景爺對她的關切與情愫越來越明顯,他以爲尹婪陪在景爺身邊那麼久,兩個人在一起是順理成章的事,但是沒有想到一次敘利亞之行,尹婪對這份守護失去了信心,轉而陰差陽錯與寧歐之間越纏越緊,到了如今情意相許的地步。
但是感情的事就是這樣,半點不由人。如果人力可抗,又怎麼會那麼多的悲劇。
可是如今景爺與寧歐之間的關係依然對立,而之後會對立得更加厲害,尹婪夾在中間必然要受一番煎熬,他也不忍心。
“五哥,我現在不知道怎麼辦?”尹婪望着沉着臉不說話的巫勝,一直不曾顯示的脆弱開始露出了一角,眼下華景笙與寧歐之間的局勢,她也看得分明。
美國市場是他們共同的目標,之後爲了它,兩人必然會有一番龍爭虎鬥。
“小尹,寧歐呢?寧歐的態度是什麼樣?”巫勝雖然覺得情勢不容樂觀,但是也不是沒有迴旋之地。
“他……”尹婪想着先前兩人見面,形同陌路,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沉思半天后答:“挺好的。”
“你能確定他是真的愛你嗎?”巫勝心裡含着擔心,如他們這樣行走在功利場,穿梭在生死線上的人,更多的時候是自私的,不會全心全意的爲一個人。
他寧歐真的是愛她嗎?
“我覺得是。”尹婪肯定的點頭,寧歐對她的心不會是假的。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話已至此,巫勝知道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他想知道尹婪接下來會做什麼。
“等宴會結束,我想去找他。”尹婪目前只能想到這一步,寧歐比她先知道她中毒的這件事,她想先知道這個毒到底好不好解,她還有沒有以後。
巫勝聽聞尹婪堅定的聲音,暗暗嘆息,沉默了半晌,才道:“宴會過後我會想辦法拖住景爺,但是小尹,這件事我希望你能慎重的考慮,因爲一旦你邁出了這一步,你很有可能再也回不來。”
景爺不會原諒一個連心都走失的人,更不會再接納一個已經沒有忠誠可言的人。
縱然這個人是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