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笑着看向楚玉,也不回答楚玉的話,只是安靜的看着楚玉,眼中全是祈求,眼角還帶着淚水。
楚玉看着染墨,許久,才終於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說:“看了只會更加難受,還是算了吧。”
可是染墨是固執的,誰都知道,楚玉更清楚,只是這件事情上,他由不得染墨的固執。
如果蕭一秋活着,更不會同意染墨見這樣的自己一眼。
楚玉看着染墨,終於是無法鬆口,倒是凝翠,終於忍不住走到染墨身邊,在染墨的耳邊輕聲低語幾句,染墨先是吃驚,接着,臉上的淚水越來越多
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楚黎狠到了這樣的地步,竟然連完整的屍身都不給自己留下,染墨知道,楚黎一直嫉妒蕭一秋,卻沒想到,已經嫉妒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
楚黎,染墨終究是看錯了他。
染墨不再說話,也不再提任何的要求,只是一個稱職的妻子一樣,守在蕭一秋的棺槨前,和前來弔唁的人低聲言語幾句,還會爲蕭一秋燒連綿不斷的紙錢。
染墨想過和蕭一秋一生一世,卻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要用這樣的方式祭奠亡靈。
所有人,都會叫染墨皇后娘娘,只是大明的朝臣們喊得是蕭一秋的皇后娘娘,而礙於楚軒王的面子前來弔唁的楚國朝臣,嘴裡喊着的皇后娘娘,則是楚黎的皇后。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染墨看不清楚,她唯一能分辨的,就是前來弔唁的這些人,有幾個人是真情,有幾個人假意。
“皇上駕到。”染墨沒有想到,楚黎回來。
這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當皇上駕到四個字穿過來的時候,染墨正一身白衣,跪在堂前,爲蕭一秋續一摞摞的紙錢。
蕭一秋在自己出嫁之前,就將所有的封邑都給了自己,他沒多少錢財了,這次,到了陰曹地府,自己不能讓他委屈。
雖然楚黎說了,只是延德侯,但是楚玉還是想給他皇上應該有的財富。
染墨安靜的在那裡忙碌,軒王府的所有人卻已經擺好了架勢準備迎接皇上的到來。
楚黎走進來的時候,臉上也全是悲哀,他對着蕭一秋的牌位三拜,然後緩緩地轉過身去,看向染墨,輕聲的問:“朕的皇后娘娘已經在這裡呆了許多天了,是不
是該跟朕回去?”
染墨看了一眼楚黎,繼續在做自己的事情,楚黎面上有了幾分的惱意,卻還是蹲下身,在染墨耳畔輕聲的說:“你身體不好,別太累着,跟我回去。”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延德侯一年多的夫妻情分,我在這裡盡一份我的心,皇上都不允許麼?”想到楚黎,染墨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她不想和楚黎說話,可是楚黎卻走近自己,非要逼着自己和他說話。
所以,染墨說出的話,也是火藥味十足。
“染墨,你好好想想,你現在是我的皇后,你在這裡呆着,不妥。”已經不是一個大臣到宮中稟報,說皇后娘娘紆尊降貴,爲一個延德侯守靈。
“我知道我是你的皇后,如果你有個萬一,我也會爲你守靈的。”染墨說完這話,不由得一驚,有個萬一,自己真是……
楚黎不由得看向染墨,他從來沒見過染墨這樣的狠毒,他更沒想到,染墨會恨自己恨到想讓自己死。
楚黎看着染墨,愣了許久,才輕聲的說了一句:“你又胡思亂想了,跟我回去。”
“我不會回去的,等延德侯下葬,我自然會回去,皇上現在環肥燕瘦,還缺我這麼一個人老珠黃的女人麼?”染墨反脣相譏,說完之後,就轉身,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染墨,我……”楚黎知道,染墨還是在生自己的氣,生自己不該和歐陽文錦亂來,他不由得再次靠近染墨,輕聲的問:“那天,她給我嚇了迷藥。我也不知道的。”
解釋這個的時候,楚黎明顯的有些張口結舌,自己從來沒想到會有女人暗算自己,更沒想到,自己還要將那個誤會解釋清楚。
染墨不由得愣住,那天的荒唐,一直是自己的心結,卻原來是這個樣子。
染墨的心底,雖然已經有喜悅慢慢的綻放,但是臉上,卻依舊帶着冰冷,不管他對自己怎樣,對歐陽文錦怎樣,那都是另外的事情,面前的靈堂,是屬於蕭一秋的。
而蕭一秋的死,有罪魁禍首,只是這件事,他卻不願意這樣坦然的承認。
染墨多麼想,蕭一秋也能對着這棺槨說一聲,這件事情,是別人陷害,和我無關。
如果那樣的話,染墨恐怕會因此歡呼雀躍,可是一切,卻兵士染墨想要的樣子。
染墨
安靜的跪在哪裡,輕聲的說:“等他下葬了,我自然會回去,皇上還是不要多費心思在我的身上了。”
“你是我的皇后。”楚黎有些不悅的說道,自己對染墨一直是縱容的,卻縱容成了現在這幅樣子,自己就是求,她都不願意輕易的答應。
“染墨……”楚黎還想再說話,可是開了口,卻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染墨將手中的香點燃,緩緩地遞到楚黎的面前,說了一聲:“皇上,給大明的皇上上柱香吧。”
染墨故意將皇上說的很重,即使楚黎不願意承認,自己都想給蕭一秋這樣的哀榮,大明的皇上,這是蕭一秋應該有的,如果不是爲了黎民百姓,他怎麼會心甘情願的將天下拱手讓出,就憑着讓天下的這份勇氣,她的蕭一秋當得起任何的尊稱。
楚黎的臉色已經變了,他以爲哀榮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卻沒想到,直到現在,染墨都糾纏住不放。
而楚玉,面前這些大明的老臣,卻沒有一個人幫自己勸勸染墨,告訴染墨,這樣的話,於理不合。
他環顧周圍,終於忍不住說了一聲:“染墨我直到你和延德侯的關係非比尋常,但是他是侯爺,不是我們楚國皇室的人,我不能不遵祖訓,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楚黎想將事情說明白,可是自己要說多少話,才能說明白呢?最終,他能說出來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就是這個,這樣於理不合。
其實這是祖訓裡面的,在楚國的朝堂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異姓王,更別說是異性的皇上,楚黎不幹冒天下之大不韙,不是說他吝惜一個皇上的名分,而是,他怕諫臣們有會把這違背祖令的事情歸結到染墨的頭上。
染墨是自己的皇后,是自己最珍惜的女人,自己不願意讓他們用惡劣的語言評判,自從娶了染墨,他千方百計的想護染墨周全,不管是染墨知道的,還是染墨不知道的,他都一點點在做着。
自己對染墨,求的只剩下無愧於心,現在不懂自己心思的染墨,不知道許多年之後,會不會明白,很多年之前,有個男人,曾經爲她將天下所有的事情都想到了,還怕無法護她周全。
楚黎看着染墨遞過來的香,不由得笑了,染墨,這是逼着自己破例呢,自己能前來弔唁,已經是天大的恩寵了,他竟然還想讓自己上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