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海洋
十九日下午，在盡到全部職責，即焚燬所有機密文件之後，咸興的最後一批美軍向志願軍繳械投降。
持續了三天三夜的激烈戰鬥，終於暫時宣告結束。
雖然戰場並不平靜，比如第十六集團軍按照命令開始追擊撤回金策的第一陸戰師，韓軍仍然在猛攻定坪，但是志願軍與美軍的大規模戰鬥已經暫時終止，雙方都在調兵遣將、養精蓄銳，爲下一場決戰做準備。
當時，打得最激烈的就是定坪。
不管韓軍的進攻有沒有效果，爲了阻止志願軍向元山進軍，韓軍都得鼓起精神，繼續在空降兵的陣地上前仆後繼。
還好，空降兵不是單獨在戰鬥。
第六十五集團軍打下鹹州後，與定坪的地面交通線打通，不但可以運送物資，還能補充兵員。只是出於長遠考慮，黃峙博沒讓第六十五集團軍替換第十五空降軍，只是讓後勤保障部隊送去了空降兵急需的彈藥物資，並且從第六十五集團軍抽調了一個裝甲營，協助空降兵作戰。
按照計劃，第六十五集團軍將在鹹州休整，並且在十九日夜間替換守衛上倉裡等村鎮的第十六集團軍的輕型裝甲師。與此同時，第三十九集團軍也將在咸興休整，僅派遣一個建制較爲完整的坦克營前去協助第十六集團軍向金策推進。
晚上，牧浩洋與陸雯等技術軍官到達咸興，跟隨後勤保障部隊返回後方。
吃晚飯的時候，戚凱威找到了周渝生。
因爲大規模地面戰爭與海軍幾乎無關，所以周渝生沒有參與指揮工作。
幾天下來，周渝生除了偶爾做一些原本應該由牧浩洋做的事情之外，做得最多的就是設法搞清楚“海龍”號與“海蛇”號的下落。
伏擊了美軍兩棲突擊艦隊之後，這兩艘潛艇就與後方失去聯繫。
雖然理智告訴周渝生，“海龍”號與“海蛇”號已遭毒手，沒能逃出美軍的反潛網，但是在收到確切消息之前，他仍然抱有一線希望。如果潛艇只是受損，很有可能坐沉海底，也就有可能重新浮上水面。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一艘德國的U艇就在坐沉三天之後重新浮上水面。
只是，要想搞清楚兩艘潛艇有沒有被美軍擊沉，海軍辦不到，必須依靠情報部門。
幾天下來，周渝生平均每天給李明陽打十幾個電話，搞得李明陽都非常不耐煩了，二部又不是專門爲海軍搜尋失蹤潛艇的。
不過，周渝生的努力沒有白費。
地面戰爭打響的第一天，也就是十七日上午，二部收到第一份情報，確認美軍在兩棲突擊艦隊遇襲海域附近發現了兩艘中國海軍的常規潛艇，而且在隨後的反潛戰中，先後擊沉了這兩艘潛艇。
這下，周渝生絕望了。
只是還沒到中午，二部又發來消息，修改了情報，即美軍並沒擊沉潛艇。
周渝生很是疑惑，甚至向李明陽大發脾氣，認爲二部辦事不牢靠。不過既然二部修改了情報，表明“海龍”號與“海蛇”號還有生還的可能。
雖然在潛艇部隊服役十幾年，還曾經是核潛艇的艇長，但是接下來的等待，仍然讓周渝生覺得度日如年。誰也不知道二部能在什麼時候搞到確切情報，所以幾天下來，周渝生都幾乎沒有合過眼。
不是他不想睡覺，而是睡不着。
到了十八日夜間，二部發來了第三份情報，而且是一份相當詳細的情報。
美軍確實發現了兩艘中國海軍的常規潛艇，而且動用十多架反潛直升機、數艘反潛戰艦與數架反潛巡邏機圍攻了其中一艘。在連續使用了數條魚雷之後，擊沉了這艘潛艇，最後還丟下了幾枚深水炸彈。
從情報中提到的海域來看，應該是“海龍”號。
最重要的一條證據是，美軍的反潛直升機在潛艇沉沒海域撈起了一些人民軍海軍潛艇部隊的東西，包括一面“優秀戰鬥獎旗”。這面獎旗是“海龍”號到達清津港之後，由人民軍海軍司令親自授予的。至於潛艇上那些人民軍海軍潛艇部隊的物品，則是在清津港專門送上潛艇的。
這下，沒什麼好懷疑的了，“海龍”號肯定沉沒了。
只是，情報中沒有明確提到，美軍有沒有擊沉另外一艘潛艇。
情報中只提到，美軍在兩棲突擊艦隊南面進行了大規模反潛作戰，反潛直升機投下了數條魚雷，並且在海面上發現了潛艇內部物品。但是在最重要的問題上，卻非常含糊，即沒有提到潛艇的沉沒地點。最重要的是，情報中沒有提到美軍的反潛戰艦與反潛巡邏機參加了戰鬥。
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反潛戰艦與反潛巡邏機到達前，反潛直升機擊沉了那艘潛艇，二是反潛戰艦與反潛巡邏機到達前，那艘潛艇逃走了。
因爲沒有明確提到是否擊沉了那艘潛艇，所以周渝生更願意相信後一種可能。
汪譽涵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潛艇艇長，如果不是因爲政審出了問題，他很有可能成爲核潛艇的艇長。與薩非墨相比，汪譽涵更穩重，也更懂得知難而退，絕不是那種喜歡冒險的潛艇指揮官。
雖然這種審慎的態度會讓人認爲他不知進取，但是這更受潛艇官兵喜歡，也讓他在遇到危險時更有機會逃脫。
幾個小時後，二部送來第四份情報。
這次是李明陽親自送來的，消息很確切，美軍無法證實擊沉了第二艘潛艇，因爲沒有在交戰海域找到那艘潛艇的殘骸。按照李明陽所說，情報是從聯軍司令部裡搞到的，提供情報的肯定是一名高級軍官。
這下，周渝生鬆了口氣。
只是，這不等於“海蛇”號逃過了一劫。
很明顯，在躲避美軍反潛直升機投下的魚雷時，“海蛇”號沒能做到全身而退，肯定被魚雷擊傷。如果傷勢較爲嚴重，“海蛇”號就算能夠逃離戰場，也不見得能夠安全返回，因爲在日本海上，“海蛇”號絕對不能浮上水面，如果一直在水下航行，則隨時有可能因爲艇體嚴重進水而沉沒。
只是，不管怎麼樣，至少“海蛇”號逃走了。
十九日上午，周渝生數次想去找黃峙博，希望能夠抽調一些力量搜尋“海蛇”號，至少應該派幾架巡邏機前往東朝鮮灣。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畢竟黃峙博不會爲了一艘潛艇耽擱地面戰鬥。
吃過午飯後，周渝生找到過來彙報情況的李明陽，希望二部能提供點幫助。李明陽答應得非常爽快，但是沒有做任何保證，畢竟二部只是情報機構，最多能夠動用諜報人員，而無法向日本海派遣搜尋力量。
既然李明陽答應幫忙，周渝生也只能等待，去處理其他事情。
現在，最需要他處理的，就是第二批派往日本海的六艘常規潛艇。
雖然這六艘潛艇都不夠先進，其中四艘是039型，兩艘是636型，只有一艘039型在黃海上參加過作戰行動，另外五艘都是首次上戰場，但是有總比沒有強，而且這六艘潛艇都順利進入了日本海，沒被聯軍發現。
作爲海軍作戰參謀，周渝生必須爲這幾艘潛艇找點事情做。
按照他的想法，吃過晚飯就去找戚凱威，如果有必要，還得找黃峙博談談。陸軍已經出夠了風頭，第71特混艦隊就將到達。在空軍難以爲繼的情況下，海軍成爲對付美軍艦隊的唯一手段。
結果，戚凱威主動找上門來了。
“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幹嘛，想找我要任務？”
周渝生笑了笑，說道：“第71特混艦隊快到了，怎麼說也該讓海軍嚐點甜頭了吧。”
“你想得美。”
“老戚，你……”
“跟你開玩笑的，沒事的話，我也不會來找你。”戚凱威呵呵一笑，說道，“是總司令讓我來找你的，就是跟你商量對付第71特混艦隊的事。”
“總司令想幹掉第71特混艦隊？”
“不是，不過看機會吧。”戚凱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第一陸戰師退了回去，總司令認爲第71特混艦隊到達後，美軍將在金策上船，從海路撤退。如果有可能，我們得設法阻止美軍撤退。”
“陸軍不打了？”
“打，不過美軍龜縮在金策港，地面進攻的難度非常大，而且打到現在，幾個主力集團軍都遭受了重大損失，如果去打金策，就沒辦法打元山了。”
“也就是說，讓我們襲擊運輸船隊？”
“就是這個意思，能辦到嗎？”
“如果沒有第71特混艦隊，問題還不大。”
戚凱威看了周渝生一眼，說道：“幹掉第71特混艦隊的機會多得很，可是在海上幹掉第一陸戰師的機會只有一次。”
“老戚，你這麼說也沒用，只要有第71特混艦隊，潛艇就很難靠近運輸船隊。”
“你的意思是，必須先對付第71特混艦隊？”
“到達戰場後，第71特混艦隊肯定會花很大的精力對付我們的潛艇，直到確保海上航線暢通無阻之後，纔會派遣運輸船隊。你想想，如果我們有能力對付運輸船隊，肯定有能力對付第71特混艦隊。換句話說，如果我們能夠幹掉第71特混艦隊，美軍就不可能從海路逃走。”
戚凱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周渝生的意思。
“當然，你要只對付運輸船隊的話，不是沒有辦法，只是我不能做出保證。”
“我會考慮你的建議，只是潛艇有辦法對付第71特混艦隊嗎？”
“辦法肯定有，不過我需要一個人。”
“誰？”
“陸雯大校。”
戚凱威愣了一下，說道：“她與牧浩洋少校正趕回來，大概明天晚上到。”
“那我去江界等他們。”
戚凱威沒再多說什麼，既然周渝生有把握，就讓他去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