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艦隊已經進入戰場,所以騰耀輝沒有召集其他戰艦的艦長。
在進入戰鬥狀態後,作戰行動完全由艦隊司令部負責,沒有必要讓艦長參與,艦長只負責執行作戰命令。
在很多時候,艦隊司令在做出作戰決策之前,只會徵求幾個主要參謀的意見。
不管怎麼說,軍隊指揮系統不存在民主表決的問題。
楊禹方把消息送來的時候,騰耀輝就給周渝生打了電話,同時讓他叫上一直沒有多少事情的牧浩洋。
顯然,騰耀輝已經開始重視這位半路出家的海軍上校。
“我們有兩個選擇。”楊禹方仍然充當了騰耀輝的代言人,替他說明戰術問題。“一是等待聯合艦隊前來決戰,不去理會第三護衛羣,以便集中使用空中力量。二是在聯合艦隊到達之前,出動機羣攻擊第三護衛羣,解除次要威脅,從而在與聯合艦隊決戰的時候沒有後顧之憂。”
周渝生與牧浩洋都沒開口,因爲楊禹方只說明瞭主要選擇,沒有提到細節問題。
“不管是哪種選擇,都存在弊端。”楊禹方嘆了口氣,說道,“放任第三護衛羣,日本海上自衛隊很有可能採取分頭並進的策略,在決戰的時候從兩個方向包圍我們,從而使我們不得不在兩個方向上作戰。雖然從艦隊實力上看,可以安排第二艦隊對付第三護衛羣,東海艦隊則迎戰聯合艦隊,空軍與海航也能提供足夠多的防空戰鬥機,還能出動轟炸機,支持艦隊進攻。但是有一個問題非常突出,如果第二艦隊轉向迎戰第三護衛羣,我們的預警機要麼後撤,要麼跟上東海艦隊,不然很容易遭到偷襲。此外空軍最多能出動兩架KJ-2000,只要被擊落一架,我們就得放棄某個方向上的空中戰鬥,至少在該方向上,無法頂住日本空中自衛隊的反擊。如果我是空中自衛隊的指揮官,肯定會利用這個機會,集中機羣突擊該方向上的艦隊。”
“第二個選擇呢?”牧浩洋問了一句。
“也好不到哪裡去。”楊禹方勉強笑了笑,說道,“只要我們突擊第三護衛羣,大規模空戰就難以避免,因爲得首先突破空中自衛隊的防線,才能發起攻擊。沒有艦隊配合,空軍與海航得承擔所有攻擊任務,至少需要投入上百架戰鬥機、甚至還得動用轟炸機。如果聯合艦隊在這個時候加速西進,那麼最快四個小時之後就將與東海艦隊交戰,而我們的攻擊機羣就算在北面大獲全勝,作戰飛機從出動到返航、再次載彈起飛所需時間絕對不止四個小時,也就很難參與艦隊決戰。當然,空軍與海航會保留一些防空戰鬥機,還會留下預警機,爲東海艦隊提供防空掩護,可是日本空中自衛隊肯定會全力以赴。最好的情況,我們仍然牢牢掌握着制空權,也很難幹掉聯合艦隊。如果丟掉了制空權,那麼我們還得想好如何讓東海艦隊撤下來。”
“爲什麼不能首先攻擊聯合艦隊?”周渝生問了一句。
“聯合艦隊還在沖繩附近,而且得到了預警機的支持,我們的機羣還沒逼近,艦隊就會轉向逃逸。”騰耀輝回答了周渝生的問題,“在沖繩附近,僅靠空中突擊,殲滅聯合艦隊的希望非常渺茫,還會付出非常慘重的代價。就算重創了聯合艦隊,空軍與海航也難以繼續提供防空掩護。”
“這麼說來,我們只能二選一?”
騰耀輝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這下,周渝生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根本沒有提到潛艇的事情,因爲聯合艦隊與第三護衛羣都在潛艇伏擊圈之外,潛艇派不上用場。
“各位,我們是不是遺忘了一個問題?”
聽到牧浩洋的話,三位將軍都朝他看了過去。
“日本海上自衛隊的戰役目的是什麼?”
騰耀輝笑了笑,沒有開口。
“不管怎麼說,任何作戰行動都有戰役目的,不可能沒有目的的亂打。日本海上自衛隊如此大動干戈,肯定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目的。”
“奪回釣魚島。”楊禹方說了一句。
“當然,這是一個說得過去的目的,而且還是日本的戰爭目的。”牧浩洋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但是,在兩支艦隊裡,都沒有可以用來奪取釣魚島的登陸艦隊,而且我們也沒有收到日本出動相關兵力的情報。”
“‘日向’級就是兩棲攻擊艦,現在釣魚島上只有幾十名特種兵,不需要兩棲登陸,直接進行機降作戰就行了。”
“騰司令,我知道‘日向’級是幹什麼的,可是這兩艘戰艦能做什麼?”
騰耀輝皺起眉頭,讓牧浩洋說下去。
“就算‘日向’級是兩棲攻擊艦,能夠支援兩棲作戰,還能用直升機運送地面部隊,可是在兩棲登陸作戰中,首要條件是確保制空權與制海權,而不是把兩棲戰艦編入艦隊,參與爭奪制海權的戰鬥。更合理的安排,是以這兩艘戰艦爲核心,加上其他登陸艦艇,再提供幾艘護航戰艦,等到艦隊奪取制海權之後,再前往釣魚島。只要日本艦隊奪取了制海權,空中自衛隊掌握了制空權,什麼時候攻打釣魚島都沒有區別,有必要急於一時嗎?”牧浩洋看了騰耀輝一眼,又說道,“更主要的是,在日本海上自衛隊裡,‘日向’級承擔了更加重要的戰術任務,即充當艦隊旗艦,用搭載的十多架反潛直升機增強反潛能力。跟我們相比,日本海上自衛隊最大的缺點就是沒有攻擊核潛艇,因此在反潛作戰上存在巨大缺陷,特別需要增強艦隊的反潛能力。”
“所以說,把兩艘‘日向’級編入聯合艦隊?”
牧浩洋點了點頭,說道:“也許,‘日向’級上有一支兩棲突擊部隊,但是日本海上自衛隊的戰役目的絕對不是攻佔釣魚島。”
騰耀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似乎認同了牧浩洋的觀點。
那麼,最大的問題就是,日本海上自衛隊的戰役目的是什麼?
只有搞清楚這個問題,才能準確判斷出日本艦隊的戰術行動。
問題是,站在四個人的立場上,確實找不出比奪回釣魚島更好的作戰動機了。
沉默了好一陣,周渝生乾咳兩聲,說道:“也許,日本艦隊只是想找我們決戰,希望通過艦隊決戰奪回制海權。”
顯然,這個理由明顯佔不住腳。
如果日本海上自衛隊寄希望於艦隊決戰,就應該把三支護衛羣集中到一起,而不是分散行動。
海戰與陸戰一樣,分散兵力絕對是大忌諱。
楊禹方看了周渝生一眼,對騰耀輝說道:“老騰,日本艦隊是不是在聲東擊西,想攔截我們的登陸艦隊。”
“登陸艦隊?”騰耀輝的眉頭跳了幾下。
因爲登陸艦隊運載的只是工程部隊,所以騰耀輝之前根本沒有想過這件事,周渝生與牧浩洋也覺得日本海上自衛隊不可能如此重視一支沒有任何威脅的登陸艦隊,至少在奪得制海權之前不可能盯上登陸艦隊。
“我也只是猜測。”
“什麼猜測?”
楊禹方遲疑了一下,說道:“如果第三護衛羣沒有改變航線,那麼在其到達的時候,登陸艦隊剛好到達釣魚島附近。”
“也許是巧合吧。”
“也許是,也許不是。”楊禹方長出口氣,說道,“日本已經吃了敗仗,再次失敗肯定會影響到高層的戰爭決心。從純軍事角度上講,艦隊決戰是遲早的事,沒有必要急於一時。根據二部提供的情報,要到六月五日之後,美國提供的援助纔會全部到達。爲了保險,日本海上自衛隊有足夠的時間把決戰實際安排在六月五日之後。”
“還有一點,”牧浩洋也想明白了,“今井利村剛剛上任,肯定會對荒川太郎的作戰部署做出調整,也就需要幾天時間。如果空中自衛隊需要在幾天之後才能達到最佳狀態,海上自衛隊更加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與我們決戰。”
“顯然,這不是巧合。”周譽龍趕緊附和了一句。
“排除了其他可能之後,剩下的就算再難以置信也是真相。”
“福爾摩司?”騰耀輝看了牧浩洋一眼,說道,“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你們還不是臭皮匠。”
三人都笑了起來,覺得騰耀輝不是在誇獎他們。
“當然,作戰不是斷案,所以我們得證明這個判斷是否正確。”
“怎麼證明?”周渝生問了一句。
“安排一次空中打擊,規模不能太小,就算不能全殲第三護衛羣,也要重創,但是絕對不能對接下來的戰鬥產生影響。”騰耀輝稍微停頓了一下,對楊禹方說道,“如果能夠幹掉幾艘戰艦、或者重創幾艘,我們就能知道日本海上自衛隊到底是盯上了登陸艦隊,還是準備與我們決戰。”
楊禹方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騰耀輝的意思。
牧浩洋與周渝生也不笨,立即明白了過來。
道理很簡單,只要第三護衛羣在遭到重創之後沒有退出戰鬥,而是繼續南下,聯合艦隊也沒有前來與東海艦隊決戰,就能證明楊禹方的判斷準確無誤。相反的話,則證明日本海上自衛隊在尋找決戰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