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七日上午,發生了兩件大事。
牧浩洋是在吃早飯時,看電視新聞報道得知的。一件事是日本自民黨黨魁石川拓荒在晨跑的時候心臟病發作,送到醫院時已嚴重昏迷。另外一件事是日本首相小林光一因健康原因無法履行首相職責,由防衛大臣喜田多一郎代理。
這兩件事看上去沒什麼關聯,但是兩個政壇大佬同時病到,顯然太巧合了。
牧浩洋來到艦隊指揮中心的時候,騰耀輝與楊禹方正在談論這兩件事。
楊禹方看了牧浩洋,又對騰耀輝說道:“二部已經確認,小林光一沒有病,只是被軟禁起來,策劃者應該是喜田多一郎,但是幕後主使肯定不是他。沒有軍方的支持,喜田多一郎控制不了首相府的衛兵。”
“也就是說,自衛隊參與了政變?”
楊禹方點了點頭,說道:“具體情況,二部還沒搞清楚,但是肯定與今井利村有關,也許還有齋藤實。”
“齋藤實不是小林光一的人嗎?”
“確實是,不過樹到猢猻散。輸得這麼慘,小林光一的政治生涯肯定完蛋了,聰明的人都會另尋高就。”楊禹方嘆了口氣,說道,“按照二部的說法,最初,齋藤實堅決反對與我們交戰,小林光一卻沒有聽取他的建議,肯定讓他非常失望。如果他認爲小林光一仍然一意孤行,很有可能就是主謀。”
“主謀不大可能,如果他有這個能力,不會現在才動手。”騰耀輝稍微思索了一陣,說道,“我覺得,他應該被人利用了,或者說被人誤導。真正想要小林光一完蛋的肯定不是軍人。”
“這可說不準。”
騰耀輝愣了一下,朝牧浩洋看了過去。
“如果小林光一不再主戰,而是選擇與我們和解,軍人就是主要因素。”
“小林光一會這麼做嗎?”
“美國只出售了十艘戰艦,名義上給了日本不少優惠,開價卻高得驚人。這十艘戰艦難以迅速形成作戰能力,而且日本也別想在短期內獲得更多戰艦。”牧浩洋走過去,說道,“只要小林光一還有點理智,就應該知道,日本無論如何也別想取勝,和解成爲保住日本基本軍事力量的最佳選擇。”
“即便如此,這也來得太快了吧?”
“你們注意到沒有,在小林光一遭到軟禁之前,自民黨黨魁石川拓荒心臟病發作。”
“這兩件事有關係?”騰耀輝有點驚訝。
“我也不知道,只是猜測而已。”牧浩洋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小林光一要想結束軍事行動,只有兩個辦法,一是解散內閣、二是提前舉行大選。前者的意義不大,畢竟自民黨仍然是執政黨,即便內閣總辭職,他也得擔任看守首相,直到新首相就任,而在此之前必須讓國會通過與停戰有關的行政決議。歸根結底,必須獲得國會的支持,也就要得到石川拓荒的支持。小林光一肯定找石川拓荒談過,而且石川拓荒也贊同與我們和解,不然兩人不會在同一個上午出事。”
騰耀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朝楊禹方看了過去。
“只是,二部提供的情報表明,石川拓荒確實是突發心臟病,只是不太嚴重,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如果有人要對付他的話,不會這麼簡單吧。”
“那得看對付他的目的。如果只是瓦解自民黨,讓石川拓荒住進醫院就足夠了。”
楊禹方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不管怎麼說,這意味着日本不會向我們求和。”騰耀輝把話題拉了回來,說道,“政變者能把喜田多一郎推上臺,要麼是這個傢伙足夠強硬、要麼足夠無能。總而言之,戰爭還會持續一段時間。”
“就這幾天的事。”
“上校,又有高見?”
“騰司令,我……”
“說吧,我們洗耳恭聽。”騰耀輝笑了笑,讓牧浩洋說下去。
“美國總統已經對軍售做了限制,如果繼續支持日本作戰,不會只賣十艘戰艦。我們的強硬立場,肯定對美國產生了影響。現在日本政局動盪,哪怕喜田多一郎能夠穩住局面,美國也沒有理由給日本更多的武器裝備。沒有美國支持,日本根本打不了,更別說打贏。幾場戰鬥打下來,即便日本不宣佈停戰,戰爭也會結束。”牧浩洋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關鍵就是,我們能不能在這幾天打掉日本的軍事力量,讓日本喪失與我們爭奪制空權、制海權的能力。”
楊禹方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牧浩洋的觀點。
“這麼說來,我們要更加積極一些。”騰耀輝笑了笑,說道,“戰艦還沒交付,所以我們把重點放在空中戰場上。老楊,你得策劃一場大規模空中戰役,爭取在戰鬥結束時,我們不再擔心來自空中的威脅。”
“沒問題,我立即處理。”
騰耀輝點了點頭,對牧浩洋說道:“上校,跟我到外面走走。”
牧浩洋愣了一下,立即想到,黃峙博肯定跟騰耀輝談過。
兩人離開指揮中心,來到露天甲板上。
因爲大部分武器裝備都是自動運轉的,所以露天甲板上沒有幾個人。
“聽說,你打算回總參謀部,負責海軍的裝備建設工作?”
“騰司令,這……”
“很正常,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騰耀輝笑了笑,說道,“我只想知道,你爲什麼選擇了海軍。”
“我本來就是海軍軍官。”
“在此之前,你是海軍陸戰隊的吧?”
“陸戰隊也是海軍的一部分。”
騰耀輝笑着搖了搖頭,說道:“陸軍也有兩棲部隊,而且規模比陸戰隊大得多,你完全可以選擇陸軍。”
“陸軍?”牧浩洋嘆了口氣,說道,“陸軍的競爭太大了。”
“僅僅如此?”
牧浩洋遲疑了一下,說道:“我覺得,海軍更有前途。”
“個人的前途,還是……”
“既是個人的前途,也與大環境有關。”
“什麼大環境?”騰耀輝顯然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問題。
牧浩洋又遲疑了一會,才說道:“騰司令,我覺得遲早有一天,我們得走出去,在遠離本土的地方作戰。也許到那個時候,我們能獲得不少海外軍事基地,可是海軍纔是進行全球戰略的基礎。我們的陸軍已經足夠強大,可我們的海軍卻非常弱小。只要我們還得生活在這顆星球上,海軍就是最重要的國防力量,也是最需要重視的國防力量。我沒有什麼背景,也沒有多少關係,所以覺得在海軍中能夠獲得更加廣闊的發展空間,也相信海軍遲早能夠成爲我們的第一軍。”
“信心不小嘛。”
牧浩洋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我跟你談這些事,不是爲了別的,只是想告訴你,海軍不是陸軍,海軍建設不可能一蹴而就。”騰耀輝長出口氣,說道,“黃總很器重你,給了你一個天大的機會。你很年輕,把這件事做好了,將來的成就不會小到哪裡去。只是你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要用長遠目光來看待海軍建設,絕對不能急功近利。”
“騰司令,我只是個上校,重大事情根本輪不到我來做主。”
“那得看你在什麼位置上,以及你的話有多少分量。在軍隊裡,做實事的,絕對不是我們這些將軍,而是你這樣的高級參謀。說得簡單一點,即便是裝備建設,也與作戰相似,參謀提出意見、拿出方案後,將軍負責拍板。千萬不要低估自己,只要你回去,肯定會對海軍的未來建設產生重大影響。”
牧浩洋暗自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麼。
“權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騰耀輝拍了拍牧浩洋的肩膀,說道,“今後,我們還有很多打交道的機會。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共同探討。如果你覺得我的經驗有用,隨時可以來找我。”
“一定會。”
騰耀輝笑着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舷側通道。
牧浩洋又吹了一陣海風,才返回內艙。報名參軍的時候,牧浩洋做夢都沒想過,能夠成爲高級軍官,而且進入軍隊的決策層。現在他只覺得這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因爲就像騰耀輝說的,權力越大,責任就越大。有了責任,也就有了負擔,讓他在面對問題的時候,不得不瞻前顧後。
當然,這不是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
日本政壇劇變,小林光一被變相罷免,由喜田多一郎主持內閣,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傅秀波在第一時間召集高層領導人開會,商討此事對東海衝突產生的影響。
同樣積極的還有美國總統麥克米倫。
雖然已是晚上,麥克米倫還是在第一時間把二十多名部長、以及十幾名高級幕僚與主要部門官員叫到白宮。
最震驚的不是麥克米倫,而是錢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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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錢德勒只知道一半,即石川拓荒絕對不是心臟病發作。按照他的部署,石川拓荒是小林光一的主要對手,爲了保住小林光一,必須除掉石川拓荒。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日本竟然發生了政變。
主使會是喜田多一郎嗎?
錢德勒覺得不大可能,因爲根據他對喜田多一郎的瞭解,這個傢伙沒有發動政變的膽量與能力。
顯然,喜田多一郎只是政變者手裡的傀儡。
那麼,是誰發動了政變,而且政變的目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