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海洋
經過第二次朝鮮戰爭與東海戰爭,中國國防政策的影響力大幅提升。
雖然《國防白皮書》只是官樣文章,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外交辭令,缺乏具有價值的具體數據。比如在提到海軍建設的時候,只宣稱在二零三零年之前,建設一支具有遠洋作戰能力的艦隊,沒有提到艦隊的具體情況。但是在軍事家眼裡,這樣的官樣文章仍然具有重大的戰略價值。同樣拿海軍來說,要想打造具有遠洋作戰能力的艦隊,至少需要擁有航母;因爲美國海軍是中國海軍的頭號假想敵,也是唯一具備全球作戰能力的海軍,所以中國海軍遠洋艦隊的標準絕對不會低於美國海軍;由此可以判斷,中國海軍至少會在二零三零年之前建造三支航母戰鬥羣。
毋庸置疑,中國正在大舉擴軍。
隨後,中國國務院公佈的國防預算也證明了這一點。高達百分之十七的軍費增長率遠遠超過了美國,在全球主要國家中僅次於日本。如果按照這個速度增長下去,中國將在二十年之後超過美國,成爲全球第一大軍費開支國。
只是,到那個時候,中國的經濟規模也將超過美國。
軍備競賽不可避免,只是這次站在中國對面的不是美國,而是日本。
十一月十一日下午,日本防衛省發表聲明,宣稱中國的擴張性國防政策對日本的國家安全構成了嚴重威脅。
這個聲明,只是在爲即將發生的事情做鋪墊。
三天後,喜田多一郎親自前往國會衆議院,正是提出將自衛隊改組爲國防軍。
同一天,以退役軍人身份出任外務大臣的中島俊夫啓程前往華盛頓,就改組軍事力量尋求美國的支持。
顯然,這只是做做樣子。
如果美國沒有點頭,喜田多一郎肯定不會去國會公開提出改組軍事力量。
中島俊夫去華盛頓的主要目的還是爲了採購軍事裝備,以及從美國獲得擴軍需要的技術支持。
經過五天的激烈辯論,日本國會衆議院在十一月十九日通過了由首相提交的法案。
此時,中島俊夫已經回到東京,並且帶回了美國贈與的厚禮。
按照美日兩國公佈的消息,美國將與日本在軍事領域進行全面合作,爲日本提供除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與戰略打擊力量之外的一切技術裝備,幫助日本重建國防力量,也幫助日本獲得獨立自主的防衛能力。
名爲防衛,實際上就是在武裝日本。
只不過,冷戰性質的軍備競賽拼的不僅僅是軍事力量與軍事技術,更加倚重於國家的綜合國力,特別是經濟實力。
不考慮美國的話,日本在經濟實力上沒有任何優勢。
從某種意義上講,日本欠缺的就是經濟實力。
雖然東海戰爭是一支強心針,圍繞着軍事重建,創造了大量就業崗位,但是前提是日本幾乎花光了外匯儲備。
停戰後四個月,經濟上的問題就暴露了出來。
早在八月份,就有經濟學家預測,沉重的戰爭負擔、以及在中國市場全面敗退,日本很有可能在二零二零年遭遇經濟寒流。
雖然十月初,世界銀行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已經爲日本提供了一筆緊急貸款,由西方七國集團控制的國際清算銀行、國際開發銀行等金融機構也紛紛向日本注資,但是沒能阻止日本經濟日益惡化。
十一月初,日本的失業率達到百分之十六,超過了金融危機時期的最高點。
在這種大背景下,如果沒有特別舉措,日本必然在軍備競賽中敗下陣來,而且輸掉的不僅僅是四支護衛羣與幾百架戰鬥機。
日本必須採取特別舉措。
十一月三十日,喜田多一郎以經濟治理不力爲由,宣佈辭去內閣總理職務。隨後自民黨在推舉首相時分裂成兩大派系,國會被迫解散,提前舉行大選。
因爲在東海戰爭中遭遇慘敗,自民黨在大選中沒能獲得多數席位,而民主黨受過於偏激的政策影響,也沒能獲得單獨組閣所需的議席,所以兩大政黨必須通過拉攏其他黨派,組建聯合政府。
從此開始,日本進入了政治動盪時期。
事實早已證明,聯合政府比單一執政黨組閣的麻煩更多。
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政府,日本也就搞不出什麼特別舉措。
從根源上講,問題不在政府身上。
以日本的情況,解決經濟問題的辦法很簡單:讓日元大幅度貶值,以此促進外貿,增強企業活力。
作爲以進出口加工貿易爲主的國家,貨幣貶值肯定是一劑良藥。
要知道,在日本經濟最輝煌的時期,日元與美元的匯率在二百四十以上,而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廣場協議,迫使日元與美元的匯率降低到一百二十,結果是日本經濟在隨後的二十多年裡幾乎沒有發展。
問題是,日元貶值,必須具備兩個前提條件。
一是日本手裡有足夠多的外匯儲備,不然急劇貶值的日元,很快就會榨乾日本企業的再生產能力,讓日本經濟在轉型期陷入泥潭。二是需要由政府控制的央行,不然貨幣貶值最終會轉嫁給平民百姓,成爲推動通貨膨脹的主要因素,也成爲導致日本爆發國內動亂的主要根源。
可惜的是,這兩個條件都不具備。
如果沒有特別情況發生,遭此趨勢發展下去,要不了二十年,日本就將成爲第二個阿根廷,退出發達國家集團。
對日本來說,這絕對是一場災難。
要知道,阿根廷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人均收入退回到發展中國家水平,引發了長達三十多年的國內動亂。
日本還不是阿根廷,沒有阿根廷那麼豐富的資源,卻有更多的人口。
要是經濟全面衰退,日本結局將非常悲慘。
當然,這樣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
喜田多一郎宣佈辭職的時候,一些西方學者就預測,如果西方發達國家不能幫助日本走出衰退,日本遲早會成爲一個極權主義國家,對整個世界構成威脅,而曾經在日本大肆掠奪的西方國家必然自食其果。
這些預測,在二零二零年四月就開始應驗了。
經過三次不成功的政黨聯合之後,自民黨最終拉攏五個小黨派聯合組閣,由中島俊夫出任內閣首相。
雖然中島俊夫早已是文職官員,但是誰也不能否認他的退役軍人身份。
在中島俊夫的內閣中,五人有軍方背景,包括出任防衛大臣的今井利村、退役後出任外務大臣的齋藤實,此外還有七人與日本財團有密切關係,比如由之前擔任自民黨黨魁的石川拓荒出任大藏大臣。
更重要的是,中島俊夫上任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組日本央行。
雖然這項艱鉅的任務直到他離開首相府都沒能完成,但是中島俊夫所做的事,已經反映出了日本的發展趨勢。
與美國央行,也就是美聯儲一樣,日本央行也控制在私人手中。
經過西方金融集團的大力改造,日本的金融系統與美國非常相似,即政府沒有發行貨幣的權力,只能通過發行國債從央行借貸,然後通過贖回國債來償還欠債,等於把國家稅收作爲債務抵押。
早在十多年前,就有人指出了這套金融體系的問題。
從根本上講,日本政府只是在爲金融集團打工。
改變局面的唯一辦法就是收回貨幣發行權,也就是由政府控制央行,而這等於向金融集團宣戰。
中島俊夫再厲害,也不可能戰勝國內國外的金融集團。
問題是,日本不是美國,其他國家不可能照單全收的接受日本央行開出的白條,也就不可能像美國那樣用金融霸權牟取利益。
日本政府發行的國債,大部分得留在國內。
顯然,在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日本民衆沒有能力消化海量國債,增發的國債最終會落到金融集團手上,成爲更大的包袱。
對日本來說,沿用西方的金融模式絕對是死路一條。
有遠見的政治家已經認識到了這個問題,而且正在設法扭轉局面。只是這場內部戰爭必然會導致內部分裂,要麼是金融集團獲勝、日本緩慢衰落爲發展中國家,要麼是政治家笑到最後、率領日本走上極權主義道路。
雖然對日本民衆來說,兩條道路的結局都非常悲慘,但是在悲劇上演之前,政治家陣營顯然更有吸引力。
如果政治家陣營取勝,並且迫使日本的金融集團做出妥協,歷史將重演。
與水深火熱的日本相比,中國的情況好得多,畢竟中國的經濟發展模式與日本沒有任何相似形,金融模式也完全不一樣。
只是,強敵在側,中國不可能不做防備。
在日本燒起的烈火開始蔓延,燒到西方集團的家門口之前,中國的基本政策絕對不是充當消防員,而是建起更高的圍牆,將大火擋在自家庭院外面,讓西方國家集團吞下自己種植的苦果。
爲此,中國就得增強軍備。
日本以中國威脅爲由,大力擴充軍備。同樣的,中國也以日本威脅爲由,提高了軍事建設的重要性。
只是在戰爭爆發前,任何一支軍隊都沒有明確的指向性。
作爲軍備競賽的始作俑者,美國肯定無法獨善其身,必須爲日本這道戰略防線倒下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