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八日夜間,在第二艦隊基本上脫離了易受伏擊的危險海域之後,騰耀輝讓牧浩洋搭乘艦載運輸機提前返回。
爲此,空軍專門出動了八架j-30與一架kj-1a去迎接牧浩洋的專機,海軍出動了一架戰術加油機,去爲艦載運輸機進行空中加油,而第二艦隊則安排了八架j-32與一架艦載預警機護送了兩千公里。
艦載運輸機的飛行速度非常慢,八個小時後,快要天亮的時候,纔到達舟山。
還好,牧浩洋早就養成了在飛機上睡覺的習慣,他也確實需要好好睡上一覺。
來機場迎接牧浩洋的是李明陽。
“老李,你怎麼來了?”
“昨天晚上就到了。”李明陽拉開車門,先讓牧浩洋上了車。
天色已經轉亮,太陽即將升起。還好,李明陽的轎車經過了改進,能夠抵抗白天的強烈輻射。
上了車,李明陽首先掏出抗輻射藥,與牧浩洋各吞了一顆。
不用吩咐,司機立即踩下油門,朝海軍司令部駛去。
因爲嚴格限制人員在白天出行,所以路上沒有多少車輛,司機可以儘可能的提高行駛速度。
“爲什麼讓我們回來?”
“我們截獲的情報表明,日本已經獲得了修復聯合艦隊所需的全部設備物資,而且修復工作最多十五天。”李明陽掏出香菸,先給牧浩洋點上一根,說道,“如果趕得快,聯合艦隊已經恢復了戰鬥力。在我們發現之前,聯合艦隊一直停泊在南鳥島附近。可惜的是,我們的偵察機去晚了一步。在老騰下令讓你返航之前,聯合艦隊已經離開南鳥島,去向不明。擔心你們遭到伏擊,老騰就讓你回來了。”
牧浩洋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找到聯合艦隊了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海軍已經提高了搜索力度,還出動了十多艘潛艇,要不了幾天就能有所收穫。”
“這麼說,我得儘快去第一艦隊。”
“沒有這個必要,老騰的意思是,先不理會聯合艦隊。”
牧浩洋一愣,說道:“爲什麼?”
“因爲有更加重要的任務。”
“什麼任務?”
“你制訂的戰爭計劃,你還不知道?”
“很明顯,現在的情況與我制訂的計劃完全不一樣,計劃總趕不上變化。”
“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攻打沖繩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現在?”
“對,現在。”
牧浩洋立即側過身來,對李明陽說道:“老李,你不會不知道,白天的粒子風暴比日軍的威脅更大吧?”
“當然知道。”
“那……”
“對日軍來說,這也是個問題,是不是?”
牧浩洋一愣,沒有答上話來。
“兩天前,我們的一艘巡邏艦在沖繩北面撈起了幾具屍體。”
“什麼屍體?”
“當然是人的屍體。”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李明陽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其中兩具是軍人屍體,剩下的全是平民,而且都是受嚴重輻射而死。”
“這……”
“顯然,沖繩島已經是人間地獄了。因爲沒有抗輻射藥物與設備,也不知道正確的防輻射方法,所以沖繩駐軍已經崩潰,還有大批平民面對死亡的威脅。即便我們不打不過,幾天之後,島上的日軍都將完蛋。”
“這樣的話,那還不如多等幾天。”
“別忘了,島上還有一百多萬平民。”
“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你就這麼冷血?”
“軍國主義是日本人自己選擇的道路,也就應該承擔由此導致的後果。我們與日本處於交戰狀態,沒有理由爲日本提供人道主義援助。再說了,軍隊不是去救人的。在日本投降之前,我們沒有理由救助日本平民。”
“看來,你小子的政治覺悟並不高。”
“我是軍人,又不是政治家。”
“可是在你的位置上,肯定得考慮軍事行動產生的政治影響。”
牧浩洋嘆了口氣,沒有答話。
“元首已經做出批示,讓我們儘快採取行動,拯救沖繩羣島上陷入絕境的平民,騰總也做了安排。”
“攻打沖繩,不需要艦隊。”
“理論上不需要,但是空軍無法在白天出動,所以只能由艦隊提供遠程炮火支援。”
“我會做出安排。”
“騰總已經把龐躍龍調回來了,明天凌晨就到。”
“那就讓他去指揮登陸作戰,我也落得清靜。”
“你還想偷懶?”
“我也是人嘛,是不是?”
李明陽笑着搖了搖頭,說道:“等我們攻打沖繩,聯合艦隊肯定恢復了作戰能力,所以需要艦隊確保制海權。”
“你是說……”
“這是殲滅聯合艦隊的最佳時機。”
牧浩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才明白讓他回來的原因。
“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可不能錯過,不然騰總也不會讓你回來。”
“行,我就再接再厲,登陸作戰什麼時候開始?”
“還早,前期準備剛剛開始,最快也得幾天之後。”
“這麼說,現在沒有我的事?”
李明陽笑了笑,說道:“現在這樣子,你還想到處跑?”
“怎麼說,讓我回家住一晚上也好吧。”
“想得美,舟山這麼大,還容不下你?”
“老李,你這就太不講情面了。”
“要講情面,你去找騰總。不過,騰總考慮得很周到,已經派專機去把你的老婆孩子接過來了,聽說今天晚上就到。”
牧浩洋一愣,說道:“你怎麼不早說?”
“反正你都會知道,說不說又有什麼呢?”
“你……”
“不跟你聊了,”這時候,轎車已經駛入海軍司令部地下指揮中心的入口,“記得給騰總打電話,我中午過來找你。”
“行,我請你吃川菜。”
李明陽笑了笑,在車停穩後,目送牧浩洋下車離去。
海軍司令部的地下指揮中心不如地上總部那麼寬敞,但是足以容納所有參謀,而且不太擁擠。
牧浩洋沒有去海軍司令部,而是去了同在一處的陸戰隊司令部。
雖然他是海軍大將,但是他的主要身份是陸戰隊司令。
當然,騰耀輝不在海軍司令部的時候,牧浩洋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
專程趕回來,也不僅僅是爲了接下來的戰鬥。
整個上午,牧浩洋都在處理艦隊與陸戰隊的人事報告,主要是陣亡將士的通知書。自從在瓜達爾港擔任司令官起,牧浩洋就養成習慣,親自簽署陣亡通知書,有的時候還會親自書寫陣亡通知書。
這次,他沒有親自書寫,而是讓秘書代勞。
陣亡通知書的格式都一樣,只是名稱、軍銜、性別、民族成分、軍籍號碼、家屬姓名等不一樣。一般情況下,陣亡通知書都是打印出來的,然後填上陣亡將士的基本資料,再由負責軍官簽名,最後蓋上軍方印章。
處理這些事情,讓牧浩洋的心情非常沉重。
他知道,陣亡通知書不是一張紙,而是一個個已經逝去的生命,不久之前,他們還是生龍活虎的軍人。
也許正是通過這樣的工作,牧浩洋格外重視每一名軍人。
李明陽趕來的時候,牧浩洋手邊還有一大堆沒有簽署的陣亡通知書。李明陽沒有去打擾牧浩洋,而是過去幫忙,給牧浩洋簽了名的陣亡通知書蓋上海軍、空軍與陸戰隊的印章,然後裝入軍隊的專用信封。
“中午了?”
“一點過了,不急,做完了再去吃飯。”
“讓秘書把飯菜送過來吧,看樣子一時半會忙不完。”
李明陽沒多說,拿起電話吩咐秘書去軍官餐廳點幾份小炒。
不一陣,秘書就把飯菜送了過來。
又忙了半個多小時,牧浩洋纔在最後一張陣亡通知書上籤好名字。
“打了快一個月,我們的傷亡不是很大,比預料的低得多。”
“他們都是非常優秀的軍人,可是……”
“有戰爭,就有傷亡。”李明陽封好最後一隻信封,對牧浩洋說道,“在這場戰爭中,最大的受害者不是軍人,而是平民。”
牧浩洋笑了笑,去櫥櫃裡拿出了一瓶葡萄酒。
“你剛回來,肯定不知道,現在全世界都亂套了。”
“亂套?”
“誰能想到,會爆發如此嚴重的自然災害?”李明陽嘆了口氣,說道,“我們的準備比較充分,所以情況還比較樂觀,至少民衆的情緒比較穩定。幾天前,國內廣播電視已經恢復正常,雖然只能在夜間收到信號,而且只有少數幾個頻道,但是總比之前好得多,當時才叫混亂。”
“有這麼嚴重?”
“這還算好的了,現在還有八個歐洲國家沒有完全恢復電力供應,美國也有十多個州的電力設施處於癱瘓之中。至於其他國家,情況更加糟糕。當然,再怎麼比,也沒有哪個國家比日本倒黴。”
“日本的情況有多嚴重?”
“電力供應只恢復了很小一部分,主要滿足軍事工業,通信也只恢復了一部分,主要爲軍事通信。因爲最基本的基礎設施癱瘓,日本社會已經崩潰,平民非常悲慘,連最基本的飲用水都無法保證。”
牧浩洋鎖緊眉頭,端起酒杯後,看到血紅的葡萄酒,又放了下來。
“更可悲的是,日本當局不但沒有承認戰敗,還實施了更加嚴厲的管制措施,強行安排工廠復工,並且把工作與配給掛鉤,只有工作才能獲得糧食配給,讓絕大部分平民百姓不得不留在城市裡,也不得不在白天外出。”李明陽嘆了口氣,說道,“恐怕等到粒子風暴結束的時候,日本這個民族也就滅亡了。”
牧浩洋沒有開口,兩個人裡面,只有他知道這不是自然災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