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話呢!”
“會不會講人話!”
“找事兒呢吧你!”
我那最後一個字,如同一枚拔了弦的手榴彈直接扔進了火藥庫。那中年人身後五個穿制服的警察一下子就像瘋狂的鬣狗一般跳了出來指着我大罵,也許是中年人在的緣故,他們都沒有運用一些生動的詞語。但恐嚇威脅的意思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富貴,不要理他們,讓他們走就行了。”
“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
“你們要幹什麼!”
這時我身後的三個女人,兩個勸。一個與他們怒目相向,直接成了我的後援團。
我回頭看着他們擺手示意安心,沒想到還挺管用,三個人女人一下子就都閉了嘴。站在一起開始無聲的支持。
我向前走了一步,離他們一羣人只有兩米不到的距離,伸手指着剛纔那個罵我不說人話的警察笑道:“我不說人話你都能聽懂,你可真厲害,就不知道你們領導聽懂了沒,要是懂了那可就有意思了。”
“艹,我不是”他知道我是故意歪曲的意思,一下子急紅了臉,走上來就要抓我的手指。
還不等他說完,我一把將他伸來的拍開冷聲道:“你們非請自入,這貌似是我家,不是你們監獄。再對我動手動腳,信不信我讓你們出不了這個樓門?”
“小朋友,好大的口氣啊!你是誰?你和葉山什麼關係?”就在五個警察再也忍不住的時候,中年人終於發話了,他嘴角掛起一絲蔑視的嘲笑問着,伸手將身後的衆人擋了回去。
我又向前走了一步,幾乎就要緊貼着這個看上去像領導的人物,聳聳肩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可以滾了。”
“哈哈,現在的年青人火氣真大,動不動就要吐髒話、說動手。現在可是和諧社會,和諧懂麼?有激.情、有活力固然是好事,可也要分分對象,分分場合。你說對嗎?”這中年人就像一條變色龍,臉色說變就變。剛纔還是冷冰冰硬邦邦的樣子,現在又突然掛了一臉的春風和煦,開始對我諄諄教導起來。
“真他孃的呱噪!”我笑罵一聲,臉色開始變冷,整個人壓抑的怒氣開始慢慢釋放,我盯着中年人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我再說最後一遍,滾!出!去!”
中年人臉上的表情開始慢慢僵硬,兩片薄薄的嘴脣抿的死緊,略肥的臉肉被腮幫子的鼓動帶着一顫一顫。
他緩緩點頭,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似乎想要把我刻進他眼睛裡一樣:“好,我們走。小朋友你可真是盛氣凌人啊,不過這社會的存在就是專磨棱角的,到時候磨疼了你也知道痛了。”
他說完便領着氣咻咻的五個警察朝外走去,直到快要走出門口時突然說了一句:“葉山那脾氣也和你一般,他死的不冤。”說完便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
他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一是說姨夫的脾氣和我很像,比較倔不低頭;二是暗中表明姨夫之死和這脾性有關。他雖然沒有明打明的說出姨夫並不是自殺,可他剛纔最後一句話裡話外的意思已然清楚無二。
我轉回身一把擋住要衝出去追罵的小姨等人,示意稍安勿躁。剛纔那陣勢我必須站出來說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但當他們踏出家門的那一刻我們就不可以魯莽行事了。
家裡的氣氛十分不好,我讓龍瑤和姐姐去臥室休息一下再出來,然後拉着小姨走到一邊聊了起來。說是聊天,其實是在交流。一來我問了一下姨夫下葬的事情,得知小姨已經用我的錢給姨夫買了私人墓園的墓地,心下略安。
今天已經是姨夫去世的第四天,火化的第三天,我和小姨商量了一下決定明天便將姨夫的骨灰下葬。只是小姨說道最後有些難爲情,“富貴,你也知道下葬一事需要人手、需要車輛,可你看看現在這情況咱們去哪裡找?你姨夫父母早逝,不過還有個長兄和小妹,可他們好像在上海定居,我通知了他們遲遲也不見他們過來,你姨夫竟然連一個他家那邊送別的親人都沒有,就這麼走了。”
我一想這前面的事兒到不麻煩,人手、車輛都好搞,紅白事都講究一個氣氛,很多時候只看紅白事的熱鬧勁兒便能知道這家的家底兒和人脈如何。但另一個問題我就沒辦法了,那是姨夫的族親,我和他們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
“小姨,人手車輛你別管,我來安排。姨夫的兄妹要是不來那也沒辦法,你放寬些心。我不會讓姨夫就這麼不清不白的去了,現在萬事都沒有姨夫的事大,先把姨夫順利的送走,我會好好想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你看如何?”
小姨聽我這麼一說只好點頭,兩人各自去忙。
我走到自己的臥室拿出電話,看看時間差不多是快十一點鐘,給馬軒去了一個電話,馬軒一聽到時我的聲音,在那頭興奮的直嚷嚷,然後我便聽到電話裡傳來老師的叫罵聲。等了沒幾秒他似乎是從教室裡跑了出來喊道:“我艹富貴哥,你可要給我報銷手機錢,這一下子老師絕壁要告訴班主任沒收我手機了。我看到你的電話便猜到一定是你本人,太激動了,都忘了找個藉口跑出來接電話。老大你現在在哪裡,之前是怎麼一回事”
我聽着他在那頭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堆,這纔開口道:“之前出了些事,不過都解決了,具體的事情等過一陣我搞清楚再說。我現在人回到咱們太原了,我也想你們。軒子,我有個事兒和你說下,明天不是週六麼?你看看明天誰有空,能出席一個長輩的喪禮,不要強迫,要自願。畢竟馬上要期末考,我不想太耽誤他們。”
“喪禮?哪個長輩?富貴哥你說清楚啊,還有服裝有什麼要求。你一句話,他們哪個敢不來?你是不知道,你上次收拾了副校長和範偉傑以後,咱們凌雲真的牛了,不知道多少人要搶着進凌雲,不過後來我們幾人琢磨了一下沒敢收多少,之前吃過虧就不再犯那個錯了,等着老大你回來拍板呢!”
我我一聽腦袋都有些大,時間久沒有回到學校,乍一聽這些事情有些不適應。“誰的喪禮你就別管了,反正很親近。你改一下你的想法,要大家來的心服口服,不能說‘敢不敢’。服裝麼算了,下午我和你碰個頭吧,你們現在統計一下來的人頭,讓他們把名字、身高和衣服褲子的尺碼寫好,然後下午碰頭我給你們撥錢,咱們明天統一着裝。其它的事兒完了再說。”
和他聊了兩句掛掉電話,心裡琢磨着明天來得人應該不在少數,不敢說百十來人,三五十人怕是有的,這陣勢也就夠了。
之後又給龍騰護送我回來的那個隊員打了個電話,和他說了一下出喪租車的事情,讓他幫我搞定,地址和時間都給了他,錢到時候付。
安排完兩件事便又回到客廳這個臨時的靈堂。這時沒看到小姨她們三個,估計也知道沒什麼人來,便回去休息了。
正要上前給姨夫再點上三柱長香,那坐在一邊的管事和收賬的兩人笑了起來。
“怎麼了?”我扭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他們兩人對視一眼,管事招招手讓我過去坐下,點根菸說道:“富貴是吧。你小子初生牛犢不怕虎,你知道剛纔那個被警察護着的人是誰麼?”
我一聽愣了,暗忖撐死就是監獄長之類,還能是誰。只不過他這一問倒引起了我的興趣,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兩人相識而笑,只不過那不是開心的笑,而是嘲笑。
管事繼續開口道:“那人只是一個小小的獄警,外號猴五。但監獄裡的事兒基本是他說了算,傳說上面的人都要聽他的。還有,他的人脈不止那些,包括司法、公安都有人。基本在咱們這一片跑的都知道他,你小子可真是撞南牆啊,天不怕地不怕的。看他臨走時候那樣子,恐怕以後你走路都要小心一些了。”
“哦,小小的一個獄警啊,我知道了。”我隨口應了一句轉身就走。兩人一看我無所謂的表情反而給愣了,就像看傻子一樣看着我。
我明白他們兩個在一定程度上算是好心,懶得多理會。但其實他們反饋給我的信息來看,這個猴五怕是一面一個關鍵人物,並且能量還不小,我需要上上心。只不過在我的計劃裡,這所有的事情都要推一推,我不想在姨夫未入土之前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揉揉腦袋坐在沙發上,突然聽到小姨臥室響起來一陣爭吵聲,我急忙跑去一看,小姨正拿着手機在生氣的吶喊:“你們還有沒有點兒良心,明天才來!那可是你們的親兄弟,血脈相連的!當初買房子的時候是老人出了一半的錢,剩下一半是我們自己的。你們憑什麼要從我那房子裡分錢?你們真混蛋!我就沒有見過這樣的親戚,不問死活,只問鈔票?你們當我嚇大的?愛來不來!不來拉倒,我家葉山不需要你們這樣的兄妹!”
她喊完之後掛掉手機,一下子就摔在了牀上,坐在那裡呼哧呼哧的氣喘吁吁。
“小姨,可是姨夫的哥哥和妹妹?有什麼事兒好好說,別生氣。”我坐到小姨身旁開始安慰,看着她被氣得蒼白的臉,心裡有些難受。
“他們、他們要來分錢,說那房子有一半是老人的錢,現在房子漲價了,他們眼饞了!他們說要是不分就鬧,鬧的你姨夫不安神!”
我長長出了一口氣,暗歎姨夫這剛過世,怎麼各路妖魔鬼怪都給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