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到他竟然抽出一把槍來的時候,我的神經猛然崩緊。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跳起,我直愣愣的站在小周面前問他想做什麼。
“你別害怕,你頭上有監控。我做不了什麼。”小周吸了一口氣,左手將槍倒轉面對我,右手拿着鑰匙就要給我開手銬腳銬。
我看到他這個動作,瞬間驚愕。
他瘋了還是傻了?這剛剛宣佈我死刑。就要拯救我?
可他不會以爲頭上的監控還有外面的門衛都是擺設吧,那樣可真就是開國際玩笑了。
我提醒了他一聲,他卻壓低聲音快速說道:“沒那麼多時間了。等監控裡發現了這兒的異常,你和我都出不去!剛纔宣佈你特殊死刑那是真的。也是給獄警看,等下你用槍把我當人質,出去以後自己想辦法回到組織,制止這一切!”
“你相信我?”我看着他火急火燎的模樣,忍不住心中一暖。
“爲什麼不信?”他反問一句,也擡起頭看我。
我看着他堅定的眼神,收起了玩笑的意思問道:“你知道不知道這樣協助死刑犯逃走,罪名有多大?你不怕我是騙你的,到時候你不僅飯碗丟了,而且必定會蹲牢房嗎。”
可我問完之後他卻不回答,只是低下頭迅速將我的腳銬解開,然後起身來解手銬。
“我也怕,但我相信我的判斷。在審訊室看到的東西我已經給你準備到一張內存卡上了。那些畫面......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他的聲音又輕又快,可我卻聽出他聲音中的一些變化。
那種變化,有一個詞可以形容,那就是:希望。
他最後的這句話讓我想起了周姓警官,就在他轉身離開時他對我說過的一段話。其中有一句就和眼前小周所說的一模一樣。
也許他當年遇到的和小周今夜遇到的如此相似,但姓雷的走歪了,小周卻有可能走上另一條不同的路。
“下週,手銬先不着急解開,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我攔下小周的動作,當小週一臉疑惑並且焦急的看着我時,我吸了一口氣對他說道:“對不起,我騙了你。我不是什麼特別行動組的。”
“哦,就這......”小周答應了一聲,又去解我手銬。可就在那一瞬間,他猛地擡起頭瞪着我,蹬蹬蹬連退幾步,哆哆嗦嗦的調轉手槍,一臉呆逼。
我理解他此時的反應,我更知道那種感受。但是我決定對他說實話,我不希望讓他心中的某個希望蒙上陰影。
我聳聳肩沒有多說,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回到光板牀上,笑着看他。
“你、你說的是假的?”他結結巴巴的問了我一句,低頭看了看我解開的腳銬。
我笑了,一邊將腳銬重新合好,一邊說道:“只有身份是假的,其餘都是真的。至於更深的一些東西,你現在的層次,甚至比你更高的層次也接觸不到。所以怎麼說,半真半假吧。”
“你殺人了?”
“殺了!因爲他們要殺我或者我的親人,我只能動手,該殺之人必殺無疑!”
“你犯了其他罪了?”
“我不覺得那是犯罪,我倒覺着那些人罪有應得!”
“可是......可是,我艹!這一切都他媽的是什麼,好亂!”小週一問,我一答,問到最後的時候,他的表情明顯慌亂了。
這不是我所期望的,我看着他的變化,心想他的心志卻是不夠堅定。我不想想他心裡的希望剛剛出現就被揉碎。
所以我略略思考一下,對他說道:“亂?我倒不覺着,我反而覺着你很明確你所想要的。否則,你不會再剛纔想要救我出去,那雖然不是什麼冒天下之大不韙,卻也足以讓你變相的一夜成名。我想你並不是,或者說並不只是爲了升官和工作纔來這裡的,對嗎?”
小周不再說話,只是用槍指着我,站在那裡發愣。
過了足足將近十幾秒,他才慢慢地、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
“那我很誠實的告訴你,你做的對,但太魯莽了。今天你所看到的,其中有些關竅不是你能接觸到的東西。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那個姓周的警官,他和他上面的人以及更上層的人有問題,很大的問題。可能不僅僅涉及到經濟和職權,還涉及到一些名族利益甚至國家大義,也許你覺着我在吹牛逼......你的出發點沒問題,但你現在在做的,太魯莽!”
我簡單的和他說了一下,其中不能說的自然不會告訴他,那樣是害他。
我說的有些簡單,甚至我自己都覺着有些不負責,將所有壓力都轉移到他的身上,想看看他到底怎麼抉擇。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總不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他說一遍,那就艹蛋了。
“你,他媽的是個混蛋!”
“恩!”
“但我、我他孃的信你!最起碼,那幫人做的事都不是人做的!我不希望自己成爲他們!”就在我以爲他要破口大罵然後轉身離去的時候,他突然就給我來了個反轉,讓我反而有些不適應。
“那你......”
“我這一輩子一直聽我爸媽的,但、但是我決定這次聽自己的!我是九零後不假,但我不是社會上說的那些腦殘!我有自己的思想,我有自己的能力,我會自己去判斷東西,去仔細甄別!我相信,我也一定能走自己的路!”他慢慢的將手槍放下,低聲卻鏗鏘的將話說完。
我聽完之後忍不住笑了,順便輕輕鼓掌。我知道,一個希望之花開始紮根在他心裡,也許有一天,他會像我一樣,在別人如魚游水的命運之河中,輕輕的撥弄一下改變那方向。
“那好,收起你的槍,內存卡也不用給我。我告訴你兩個手機號,你去聯繫他們並迅速將這視頻給他們傳過去,他們知道怎麼做。其中一個叫塗國慶,另一個叫尼古拉斯.修。”我也不願多浪費時間,看到他既然願意朝正確的方向走,怎麼會拉他後腿?
我將兩個號碼都給了他,然後問他攝像頭錄製的視頻怎麼解決。畢竟他要給我槍和爲我解開鐐銬的行爲很明顯。
他聽到這個問題只是搖頭,說車到山前必有路,然後轉身敲門走了。
當我聽着他離開的腳步時,我暗忖這一天的時間或許足夠我做很多事情,即便小周不將這個消息傳遞出去,我的龍戒空間還有好幾部備用手機,一樣可以聯繫到人。只不過就沒有那段關鍵的視頻了。
不過,既然他說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我自然會爲他開路,也算對他的回報。
擺在地上的東西很簡單,一件新的囚服,和今晚的晚飯。因爲還沒有道槍決的那一天,所以今天的飯食普普通通,談不上什麼油水。
我懶得多裡會地上的東西,自己在牀上躺了兩個小時,理清一些思路,直接閃到自己的龍戒空間吃了點東西,順便用手機給尼古拉斯.修打了個電話。
我的要求很簡單,讓他幫忙設法入侵這裡的監控系統,然後將我在牢房的視頻全部刪除掉,不想給小周留什麼後患。
但更重要的,我讓他將我被吊打的視頻迅速推廣,花錢僱傭水軍也罷,用技術黑也罷,甚至聯繫中國的紅客基地也罷,總之,我要求不惜金錢,來一次鋪天蓋地的推手。
我要讓大家看看,在這個泱泱大國,究竟還有多少和我一樣受到這種待遇的人和事沒被挖出來。
當然,最直接的後果便是以雷姓中年男子爲牽線的上下曾老鼠全都被抓到,然後看看裡面究竟有什麼貓膩。
而至於讓小周給塗國慶打電話,我只是想讓他暫時保護好我的家人,我不希望再這種風口浪尖的時候,給她們帶來任何麻煩。
當我給國慶打通電話的時候,和他交代了事情,問他當時去了哪裡,爲什麼當時在酒店裡一個男性兄弟都沒看到。國慶竟然告訴我妖男病了,好像是得了剛剛流行起來的感冒,很多人得的那種,期間一度昏迷,正在醫院搶救治療。當時他們是替了女人們去看護看望,相當於倒班。
我聽了後也沒多想,得知妖男現在病情得到控制後便掛掉電話。然後一個閃現進入到牢房。
可就在我剛剛回到牢房的瞬間,我竟然發現牢房裡站着四五個警察,正慌亂的在找我。
我的出現將他們嚇了一跳,他們連踹帶打的問我去了哪裡,可我並不回答。
於是他們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聽上去是正在向上面彙報這裡的情況,聽得我不經好笑。
但讓我奇怪的是,在之後的六七個小時裡,再也沒有人進來過。彷彿我成爲了一個無足輕重的棋子,被徹底拋棄了一般。
躺在牀上實在無聊,我看了一眼頭上的監控,只是一閉眼又回到龍戒空間。
拿起茶几上的手機上網,就在我一打開瀏覽器的時候,我簡直驚訝的合不攏嘴!
我竟然看到xc瀏覽器首頁的第一個新聞就是我,那下面又視頻,上面配了一個很大的標題:從冤假錯案看國民體制,我們的未來在何方!
我沒有想到尼古拉斯.修這麼迅速,於是又打開百度、騰訊等所有主流媒體的網站去看,結果鋪天蓋地的全是我這段視頻。雖然有一些媒體礙於和政治掛鉤不願做出鮮明的評論,但我知道,我這一波火,已經開始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