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男人漫不經心的挑了挑眉,輕笑一聲:“小火日立。”
就在這時,他耳邊想起了一句帶有戲謔的笑語。
東方煜目光閃動了一下,渙散的瞳底,漸漸聚焦,隨即而來的,是深深地不可思議和強烈的震驚。
不用轉頭看,這聲音,就算化成灰,他都認得。
十分鐘後,一陣劈哩啪啦的砸東西聲響傳出來後,男人從病房裡走出來,一臉無辜,無奈地聳肩:“他現在不想見到我。”
東方燦扶額,她真覺得很頭痛:“你是不是又說什麼刺激小煜的話了?”
男人坐在東方燦的身邊,擡起雙臂,枕在腦後,邪笑地勾起脣角:“叫他小火日立算嗎?”
東方燦咬牙,一字一句道:“你、說、呢?”
男人笑了,目光下移,盯着東方燦快臨盆的肚子:“小火日立就算了,小火山你現在可千萬別動氣哦。”
東方燦湊近男人耳邊,低吼一聲:“哥!”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我是你哥,不用這麼大聲。”脣角優雅地彎起,男人推離開了東方燦的腦袋,掏掏耳朵:“都快成孩子媽了,還這麼不知道輕重。”
到底是誰不知道輕重!
東方燦不滿地控訴道:“你部隊裡的兵要是看見你這樣子,一定會大受打擊。”
“……”男人一聲輕嗤,脣角微翹,不予置否。
可是,看着他的側臉,東方燦卻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男人黑眸輕輕的瞥了她一眼,雙脣漸漸隱出一抹傷感的笑,嘴上卻好像得理不饒人似得:“幹嘛,幹嘛,產前綜合症?”
東方燦問道:“這次你帶回來的那個女孩兒,是什麼意思?”
男人一直沉默,眼眸出現一種柔和的顏色,良久,他緩緩地出聲道:“未婚妻。”
東方煜躺在病牀上,閉上了有些疲憊的眼眸,刻意無視了門外另一種聲音。
那是一個女人站在電梯口,將物品掉在地上發出的動靜。
不是哭的時候最心碎,最心碎的是想哭的時候,卻發現,眼睛裡早就已經沒有淚。
……
……
霧書瑤覺得,可能是上次請假的理由是大姨媽來了,大姨媽纔會生氣,以示懲戒。這一次,它們舉着小紅旗殺來的時候,霧書瑤竟然覺得有幾塊大石頭,狠狠地砸中她的小肚子。
因爲在這之前,她還從來不會有痛經的症狀。
突然的蹲下,讓一旁的蕭頌察覺到了異樣,他立刻扶住霧書瑤的身體,眼裡有一抹急切的關心:“怎麼了,書瑤?”
霧書瑤是今天上午被他叫出來的,說是給POP買些日常用品,讓她幫着參謀一下。
接到電話,霧書瑤有一瞬間的猶豫,蕭頌知道她這些日子心情不好,讓她多出來走走,順便看看POP是不是長大了。
霧書瑤這才答應了蕭頌的請求,因爲也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POP了,怪想念這個毛茸茸的小肉球。
誰曾想,去給
POP淘選日用品的路上,大姨媽光榮的駕到了。
聽到蕭頌關懷的話語,霧書瑤呼了口新鮮空氣,擡眼笑了笑,以示安撫:“肚子有點痛,不是什麼大問題。”
然而,小腹卻越來越疼……
“要緊嗎?不然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
儘管她的態度表示無關緊要,可蕭頌卻發現她的脣色透着灰白,這哪裡像沒事的樣子?
“蕭總,真的沒關係。”霧書瑤咬了一下脣角,擺擺手:“我多喝點熱水就好了。”
蕭頌將霧書瑤扶到了大街上的一處長凳上,低頭凝視着她,眼裡卻是心痛的光芒:“對不起,書瑤。”
霧書瑤不明所以:“嗯?”
她不知道,蕭頌爲什麼會突然道歉。
來大姨媽,和他好像沒有直接的關係吧?
霧書瑤這邊還在疑惑,就聽見蕭頌的聲音裡,嵌入了一絲絲的懊悔:“關於金部長對你做的事情,我已經下達人事部,昨天把他開除了。”
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天,這期間,霧書瑤沒去上班。
她不知道自己以一副什麼樣的心態去公司,倒不是害怕金部長再對她有所企圖,相信蕭頌對於那天晚上的事情也會了解一些。金部長會被開除,這是早晚的事。
霧書瑤是潛意識裡的害怕,再回到那棟樓層,那個隔板間裡,看見的,是那一雙受傷的眉眼,他卻笑的釋然。
自從她和他單方面的分手後,霧書瑤不知道他是出於不甘心的狀態,還是像他的態度表明的那樣,他還愛着她,可霧書瑤心裡很清楚的知道,他們已經回不去當初了。
那天晚上,也是第一次聽見他說,好,既然你已經不再珍惜我對你的感情。那麼,我放手,你以後不用再苦惱我的糾纏了。
霧書瑤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會失去他。但這樣也好,分手了,就是陌路,誰也不用懷念彼此。或許,這纔是最好的解脫。
就像她說的,就當我們的相遇是一個錯誤,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彷彿一瞬間綻放美麗的煙花,絢爛過後,便是虛無。
霧書瑤深呼吸了一口氣,笑容已漲滿她秀雅的笑臉:“這又不是你的錯。不過,蕭總,還是要謝謝你。”
蕭頌剛想張口,就看見霧書瑤的手指再一次狠掐自己的小腹,臉上的血色已經全部褪盡,光潔的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
就算她說沒事,然而現在的天氣冒冷汗,被冷風這麼一吹,也會得感冒的。
不由分說,蕭頌橫抱起霧書瑤的身體,就要把她送上車。
霧書瑤剛開始是死活不讓,哀求着蕭頌把她放下來,她表示自己可以走的。
因爲她擔心,大姨媽霸氣側漏,弄髒了蕭頌名貴的衣服上,丟臉是小,這以後還怎麼讓她做人啊!
更何況,她也不允許自己的污血染在蕭頌的衣服上。霧書瑤覺得,蕭頌一向愛乾淨,萬一這種事情不行的發生了,以後更讓她在他面前擡不起頭了。
然而
,蕭頌則更堅持,語氣裡竟然有了不容置喙的命令態度:“這次聽我的,去醫院。”
說話間,蕭頌已經霧書瑤送上了車,慶幸的是,大姨媽並沒有霸氣側漏。
去醫院的路上,蕭頌已經看出來她是因爲什麼難受,於是,他又帶着霧書瑤去了藥店,買了幾包衛生棉。
男同志倒是殷切的詢問,還有什麼藥能緩解痛經的?
反觀當事人,坐在一旁捂着肚子,雙頰不禁微微臉紅了起來。
後來,在藥店裡的衛生間裡換好了衛生棉,可能是之前的情緒太過緊張,讓大姨媽有了肆虐的機會,在衛生間裡,大姨媽何止是癲狂?
霧書瑤忍着疼痛,差不多用了一卷紙,纔將大姨媽止住。
換上衛生巾後,可能是心理作用,霧書瑤覺得,大姨媽好像沒有像剛纔之前那麼虐待她了,就是一張臉色還是略顯蒼白,還沒緩過勁來。
不過,蕭頌卻依然堅持要送她去醫院看看。
霧書瑤知道自己拗不過他,只好跟着他乖乖上車。
一路上,她都精神懨懨的,靠在車窗上假寐,蕭頌知道她現在是生理上的難受,可誰又能窺探到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將車停靠在醫院門口的時候,霧書瑤醒了,看着眼前的景象,似乎和記憶中有一絲的重疊,她不禁怔楞住。
蕭頌自然察覺到他的異樣:“怎麼了?”
霧書瑤回過神來,黑色的眼眸翻涌起一波不平靜的波瀾:“這家醫院……”
“A市是綜合性最好的醫院,也是軍區醫院,剛好,我有個高中同學的母親,在這家醫院當婦科醫生。”
她的語氣中,透着軟軟的祈求:“蕭總,我已經沒事了,可以不去醫院看了嗎?”
在蕭頌看來,她這是懼醫的表現,脣角微彎,不禁失笑,揉了揉她的發頂:“這麼大了,還怕打針嗎?”
“不是……”霧書瑤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解釋。
難道要和蕭頌說,這家醫院的外科主任醫師,是那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嗎?
解釋不管用,更何況,霧書瑤這種推遲的狀況,更像是害怕醫生的表現。
“去檢查一下吧,至少能放心。”
就這樣,蕭頌牽着霧書瑤的手,來到了醫院。
進了醫院大廳後,不知怎麼回事,霧書瑤一顆心反而平靜下來了。
尹天珞是外科醫生,他們去看婦科醫生,就算她認識曾經給她看過病的杜教授,相信杜教授也不會認識她這個路人甲了。
掛了蕭頌同學母親的號,姓孔,那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女人,年近五十了卻保養得很好,一點也不像說是蕭頌同學的母親。
而孔醫生說話也柔柔的,很好聽,在給霧書瑤檢查完了之後,看了一下化驗單上的結果,一向很溫和的她,竟然蹙緊了秀眉。
“霧女士。”
她點頭:“嗯?”
孔醫生從化驗單上擡起頭,看着霧書瑤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你這不是痛經,是流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