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急着離開,而是回到柳懷薇的房間,獨自在潔白的病房裡默默坐了一會兒。
隨後,羽睫微垂,心中一聲低嘆,她起身準備離開醫院。
剛走出病房,冷不丁“砰”一聲和一個迎面而來的人相撞。
“啊——你沒長眼睛啊你?”對方翛然一聲驚叫,隨後便氣勢洶洶罵道。
聽見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童畫心裡咯噔一跳……
她這才知道,原來童陌一家人就在這個醫院就醫!真是冤家路窄,她和童染,竟然在走廊上“碰”到了!
這時,童染也擡頭看清楚了她,一愣,“是你?”
隨後驀然回過神來,童染一雙美眸驟然變得通紅,燃燒熊熊怒火,“童畫?你還有臉到這兒來?庭鄴他剛剛動了手術,差點就死在手術檯上……是你把庭鄴害成這樣的!你是殺人兇手!”
“你這個心狠手辣、心腸歹毒的女人,你一定會不得好死!”
看來他沒事了!童畫心中一動。
“心狠手辣?”隨後她冷笑道,“童染!比起你來,我可是小巫見大巫!”
童染美眸驟然一閃,惡狠狠道,“哼!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童染!”童畫冷冷盯着她,不帶一絲感情,“你最好不要在這裡大呼小叫!小姨生前就住在這個病房,小心小姨她聽見你的聲音,化作鬼魂來向你索命!”
話落,童染感覺到一股涼意從病房裡竄出來,驚得她差點就尖叫着跳起來了!
“童畫!”臉色雪白如紙的童染,看到童畫眼眸中掠過一絲寒意,立刻意識到她差點就上了這女人的當,遂惱羞成怒,精緻高貴美麗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可怖,衝着童畫怒道,
“賤,人!你別在那兒裝神弄鬼的!你還是多多關心你自己的下場吧!”
“你差點害死了庭鄴和於欣然!一個是川董最疼愛的兒子,一個是童董的夫人!賤,人!你同時得罪了這兩個人,你的下場一定很慘,一定會死得很慘!”她高貴驕傲的容顏上流露恨意和得意。
童畫美眸微眯,一想到就在這個病房,小姨被這個恩將仇報、畜生不如的女人給害死了……她就想衝上去給她兩耳光!
可是她分明看到,童氏的兩個保鏢,察覺到這邊出了狀況,正朝這邊而來,如果她鬧出大動靜,肯定會被對方抓住。
她不怕結果,不過她手中沒有兇,器,童染最多挨兩耳光罷了,而她則有可能會被極度怨恨她,心狠手辣的童陌下死手。到時候她“突然”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倒沒什麼,可她還沒有替小姨報仇,她死也不會瞑目!
想到這裡,眸角的餘光瞥了一眼退路,她冷冷盯着童染道,“你記住,就算我會死,我也不會白死!我一定會拉着你,爲小姨,爲我陪葬!哪怕是同歸於盡!!”
話落,不等目露一絲懼色的童染回過神來,童畫就趕在那兩個保鏢走近之前,疾步離開了!
童染惱羞成怒,正要命兩個保鏢跟上去抓住她,卻聽見一個熟悉而質疑的聲音道,“染染,發生什麼事了?”
童染一震,驀然回頭,竟然看到身上被繃帶五花大綁,卻依然不減英俊瀟灑氣質的川庭鄴,來到她的面前。
童染瞳孔驟縮,心裡咯噔一跳!糟了!他聽見什麼了?
“庭鄴!你怎麼出來了?快,我扶你回去躺着……”童染美麗的臉龐流露一絲心疼和緊張。
川庭鄴卻黑眸掠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盯着童染道,“剛纔不是童畫麼?她說的是不是真的?柳姨她——”
童染一顆心差點跳出了喉嚨,她飛快低眸,掩飾了美眸中瞬間劃過的一絲慌亂,忙扶住他的手臂,柔聲而委屈道,“庭鄴……你怎麼能相信那個女人的鬼話呢?”
“再說了,柳懷薇那樣對我,你是知道的!就算她死了,也難解我的心頭之恨!”童染目露一絲怨恨。
川庭鄴卻緊緊盯視着她道,“染染!你總說柳姨那樣對你,可她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我沒有親眼看到!染染,你說的是真的麼?”
“當然是真的!”童染眼圈一紅,眼看委屈得就要落下淚來。
川庭鄴卻第一次不爲所動,反而不解而淡淡地望了她一眼,道,“可是染染,就算柳姨對你再過分,可她畢竟是把你撫養長大的人,你就不要再恨她了!”
童染心中惱恨,表面上卻溫柔道,“好嘛好嘛,我聽你的就是了……”
童染把川庭鄴扶回了房間。她見他撐着下地活動了一會兒,額頭上就滲出了汗水,便打算進洗手間擰帕子給他擦擦汗。
剛推開門,眼前一道白色影子晃過,童染“啊”一聲尖叫,見了鬼似的連連往後退。
“砰”一聲,高跟鞋崴了,纖細窈窕的身軀便跌倒在洗手間門口。
“染染!”川庭鄴俊容驟變,心疼地撲過去,抱起她,“怎麼了?”
“鬼!有鬼!”童染眼珠瞪大,臉色慘白,死死地瞪着洗手間。
“哪裡有鬼?”川庭鄴皺了皺眉,擡頭望去,卻看到一陣風來,白色窗簾隨風飄動。
童染戰戰兢兢擡頭望去,也看到了白色的窗簾!一愣,隨後驀然回過神來!
原來,她剛纔看到的不是鬼影,而是飄動的窗簾!
是她心裡有鬼,纔會草木皆兵,變得疑神疑鬼的!
忽然美眸中閃過怨恨——都是童畫!都是這個陰魂不散的女人!童畫威脅她,恐嚇她……把她害成這樣。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她要是不想個辦法,先下手爲強,早晚有一天她會被嚇死的!
想到這裡,美眸中一絲陰冷的歹毒之色劃過……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童染衝川庭鄴清甜一笑,隨後走出豪華病房,走到一個四下無人的角落,便拿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童染立刻巧笑嫣然,甜甜道,“川伯伯,我是染染……”
另一邊,童畫出了醫院後,便帶着盒子去找開鎖師傅,可開鎖師傅卻搖搖頭說,這是一種工藝複雜的暗鎖,必須要用鑰匙才行!
可沒有鑰匙怎麼辦?難道拿鐵錘把它砸開?可是看起來挺值錢的一個古董,要是砸爛了也太可惜了!而且誰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要是也被砸壞了那就壞事了!
沒辦法,童畫只能把盒子帶回“永夜”,打算哪天去小姨原來的住處找找鑰匙。
從開鎖店鋪出來,已是夜幕降臨了。童畫上了車,司機就道,“童小姐,古德管家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話落,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徑直把她拉到一棟私人別墅前。
如果童畫不是先見過東宮曜的“永夜”,看到眼前如歐洲宮殿一般的別墅,她一定會大跌眼鏡——雖然曾經她在童家住時,也算是富豪人家,可現在才知道,童氏家族只能算是暴發戶,是土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眼前的宮殿的主人,纔是真正的上流社會,真正的貴族!
至於“永夜”,就更不用說了!
有穿着西裝筆挺的侍者替她拉開門,忽然眼前一亮,差點亮瞎了她的眼睛——只見裡面正在進行一場高貴的晚會!
童畫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泰坦尼克號”電影裡,上等艙裡舉行的那場舞會,儼然就和眼前一樣!衣香鬢影,男人個個都是彬彬有禮的君子,女人都是氣質高雅,淺笑嫣然的淑女,她們的衣着打扮更是精心挑選的,精緻得彷彿個個都是走紅毯的模特。
童畫忽然低下頭,望着自己的穿着打扮,光潔的額頭上霎時浮現出三條黑線!
她穿着一條淺綠色的棉布短裙,外面披一件白色針織鑲蕾絲短外套,一頭黑髮也隨意在身後紮了個馬尾,隨和清新的穿着,恬美清爽的打扮,可是在這個環境中,卻是格格不入的,她分明察覺到有人驚訝的目光投來,隨後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時投來一絲鄙夷和嘲笑……
童畫侷促尷尬地現在那裡,只覺自己就像是一隻滾了一身泥濘的猴子似的,任人觀賞。
該死的東宮曜!他到底要幹嘛?覺得她在大庭廣衆之下出糗很好玩麼?
正心中恨恨道,忽然手機鈴聲響起,她忙接起電話,是古德管家打來的。
“童小姐!我和四少就在這裡……呃,你不要找了!四少說了……咳咳,你穿成這樣,就不要說認識我們了……”
聞言,童畫美眸瞪大,血液上涌,差點沒當場摔手機。
卻聽見古德管家又道,“咳咳……童小姐!看到向你走來的女傭了麼?她會帶你去換衣服打扮的!請童小姐跟她去一下!”
童畫正要說什麼,卻又被他打斷了,“對了童小姐!四少還說了,如果童小姐覺得累了,現在就要離開,外面備了車,童小姐可以坐車回去!然後四少也會馬上回來,會好好照顧童小姐……”
他的話語中透露一絲疑惑,顯然不明白主子爲什麼要這麼說。
原本正打算摔門而出的童畫,手還放在門把上,嬌軀卻驀然一僵,站定在原地。
清麗的臉蛋上,一陣青一陣白。
她知道現場裡的某個角落,那個趾高氣昂的男人,正坐在寬大舒適的沙發裡,翹着二郎腿,得意洋洋地望着她……咬牙切齒,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衝上去,把這個可惡又可恨的男人揍成豬頭……
可是,這終究只是一個遙遠的夢想罷了!
最終,童畫還是敢怒不敢言地,跟着那個女傭上了樓,來到某個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