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別墅是一棟通體白色的三層洋樓,佔地近千餘坪的唐宅,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主宅後面的那兩排排溫室,佔了整個面積的百分之五十,因爲唐母喜歡花的原因,便請人專門修蓋了它們,裡面種植的,是各類花卉,還特聘回了對花卉有深入研究的國際植物學家進行指導。
從大門步向房子的小道鋪上了顆顆鵝卵石,道路兩邊,是用鐵製園弧型框架支起的一叢叢生長茂盛的薔薇花,時值三月,正是花開時節,一蔟蔟深粉色的花朵,映照在夕陽的橙黃裡,朦朧之中,有幾花瓣伴隨微風灑落,有一種夢幻的美。
行走在薔薇花柵欄下的唐優璇可沒心情欣賞這樣的美景,今天被姜晟睿惹來的火氣還未全消,致使她全身藝術細胞全都關閉,對周遭一切處於是視而不見的狀態。
明明是她佔了上鋒,最後居然被那隻金鋼猩猩氣得吐血,火大的摔上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咯咯作響,昭示鞋主人不一般的怒氣。
唐優璇走進大廳,哥哥唐優宇正坐在客廳被父母纏着叨嘮家常,他們都被她不尋常的動作止住了聲音。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果然不能在人背後放冷箭,唐優宇不過就是爲了躲來老爸老媽的逼婚,把這個小妹推到前面來擋着,試圖把父母爭着娶兒媳的情緒轉移成嫁女的心情,這纔剛一說到主題,這正主就回來了。
“剛簽下一個大合同,應該高興纔是,怎麼這個表情?”做賊心虛的他很熱情的讓出面前那杯沒有碰過的茶,推到坐在他身邊的人面前。
可惜唐優璇並不領情,明亮的大眼斜睨了他一眼,沒心情和他鬥嘴,端起那杯溫熱的茶,咕咕的往嘴裡灌。直到喝完,她才皺着眉,一副嫌棄的看着杯底的茶渣,對口裡存留的味道很是討厭。
“什麼茶,這麼苦?”
“蓮心茶,我放了好一大把蓮子芯呢。”唐母幽幽回話,忽略剛纔因爲怕放的太少沒效果,所以多抓了些蓮芯在裡面的動作,狀似享受的輕啜了口那苦到難以下嚥的茶水。
唐優璇美目微挑,對母親的話表示懷疑,蓮子芯號稱苦中之王,只要一點點就夠人受得了,還以大把,她這個偉大的母親,不會連這些個基本常識都不知道吧。
“蓮心呢,苦是苦了點,不過勝在它降火功效確實是一流的。”唐優宇懶懶的把手搭上沙發椅背,原本套在身上的西裝外套被他扔到一邊,身上的白色襯衫扭扣隨意的解開幾顆,整齊的黑髮讓他撥弄得雜亂無章,原本的貴公子形象盡失,卻仍是有一種頹廢的帥氣。
不愧是和姜晟睿齊名的黃金單身漢,高貴的還是狂野的,都這麼讓人有出手痛扁的衝動,這些男人,都長這麼好看做鬼呀,就靠一張臉騙女人。
唐優璇緊緊盯着這張近在咫尺的俊臉,真有把他當姜晟睿來發泄的衝動。
“我聽說,你今天在酒店見到晟睿了?”帥的沒話說的臉,再靠近唐優璇一公分,笑的那樣邪佞,他一早就收到內線彙報的消息,把今天發生的事,一滴不漏的瞭解了個透徹,所以才讓母親準備了蓮心茶,以作備用。
“小周告訴你的?”該死的小周,明天去上班,她一定得換個助理。
“嘿嘿,別懷疑,絕對不是小周告訴我的。”爲了保住那條很管用的內線,唐優宇趕緊申明:“你們站在酒店大堂,來來回回那麼多人,以你倆的名氣,想沒人認得,也難。”他的意思是,只是有朋友路過,看到了,聽到了,純粹是不小心聽說。
“那麼請問,你還不小心聽說了什麼?”唐優璇緩緩的喝了口白開水,努力地把停留在味蕾上的苦味清除。
“沒什麼了,只是想發表點感慨。晟睿仔細地去調查了那個肖董的喜好,那證明他很重視這個客戶,而他那麼重視客戶,那麼想要的簽約,卻被你捷足先登,輕而易舉的拿下,原本你應該開心,熱烈慶祝纔對,反而被他輕易的挑撥,兩人悲喜調轉,忘記了,誰是贏家,誰纔是輸家呢,這有點不像我聰明美麗,高貴優雅的妹妹呀。”唐優宇語帶遺憾的說着,身爲兄長,自然有義務去點醒自家小妹那根被鐵塊壓住的聰明神經。
這席話,比什麼苦蓮心茶管用多了,唐優璇聽完,便若有所悟的沉思着,對啊,她怎麼可以忘記,今天她搶了姜晟睿的客戶,姜晟睿那模樣,純粹就是狗急跳牆,言語之間不算什麼,重要的是事實,就是她成功了,姓姜的敗給她了。
“怎麼樣,蓮心茶有沒有效?”唐優宇痞痞的把手轉搭到她肩上,濃眉自得的輕挑,一副我說的有道理的模樣。
唐優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好心情的甜甜一笑,蹭的從沙發上起身,不理會那個失去支撐而歪倒的唐優宇,逕自的大聲宣佈:“今天我來做飯!”
本來坐在一旁的唐家父母,很陌名的聽着兩人不着頭緒的對話,不瞭解其中微妙,便自發地不再關注這件事情,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天,在聽到唐優璇扔下的這句話時,全都愣住了,哀怨的目光對上那個同樣一臉擔心的罪魁禍首唐優宇!
經驗告訴他們,今天要遭罪了。
相較於唐家的熱鬧,姜家就顯得安靜很多,空蕩的飯廳,只有兩人安靜的吃着飯,連窗外不知什麼鳥兒的叫聲,都能聽得特別清亮。
薑母嘴巴張了又張,試圖和兒子找點話題來聊聊,想要打破這過於沉靜過於嚴肅的狀況,卻在看到姜晟睿比往常更加陰鬱的臉時,到嘴的話,只能含在嘴裡,用無數米飯,塞回肚子。
明明是跟自家兒子吃個飯,這怎麼就跟和仇人吃飯一個樣,整個氣氛緊張凝重,害她一口飯嚼了又嚼,就是沒有吞下去的慾望。
被她殷切而又期盼的目光盯得很不自在的姜晟睿,終於從專注享受美食的空隙中出聲:“想說什麼?”
事實上,他也沒有把心思投在吃什麼東西上,今天被搶去一個重要客戶是小事,不值得他記掛,唯一讓他生氣的,是唐優璇那個女人在明知肖董意有另圖的情況下,居然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門去讓他揩油,這讓他心中氣結不已,說出來的話,也沒什麼好氣。
原本還斟酌着想開口詢問兒子在生什麼氣的薑母,聽到他這句冷冰冰的話時,想開口的慾望完全被無情的澆滅,認命的繼續吃着那些原本都是她喜歡的,現在卻食之如同嚼蠟的食物。
生兒不幸,就是她真實生活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