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暗的燈光下,趙綰煙垂落在身側的手顫了顫,她的神色忽明忽暗,讓人看不透半分。
扯脣,她忍不住自嘲。
她知道她要做什麼。
今晚……
就在今晚,徹底斷絕霍清隨和夏晚再在一起的可能。
和霍清隨……上牀,徹底,毀了他們。
上牀……
她很清楚,霍清隨和夏晚,都有潔癖,只要過了今晚,只要……她能成功。
不。
她一定會成功的!
她決不能失敗。
畢竟,藥……已經吃了。
她必須成功!
今晚,是她最後的機會。
心思百轉千回,幾秒鐘後,趙綰煙終是邁開腳步,一步步往房間那走去。
很快,她便到了。
深吸口氣,她拿出霍東庭派人事先給她的房卡。
“嘀!”
解鎖。
微顫着手,她就要轉動門把。
“嘶!”
猶如觸電一般,她猛地收回了手!
只因……
她腦中竟然閃過了厲佑霖的臉。
厲佑霖……
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起來,甚至因此蔓延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窒悶感,差一點,趙綰煙就失去力氣。
然而……
眼睛閉了閉,再睜開,趙綰煙沒有任何猶豫的打開了手包。
一粒藥被拿出,她看都不曾看一樣,迅速吞下。
下一秒,因想起厲佑霖而短暫失去的勇氣重新回來,再度自嘲的扯了扯脣,她堅定推門。
“咔嚓——”
門開。
房間裡很暗,只有一盞暈暖的燈亮着,增添了幾分曖昧。
趙綰煙徹底平靜了下來,尤其,當她聞到了空氣中那股不甚明顯的淡香。
她知道,這股淡香,能催發情欲,更能迷惑人的心智,無論那個人有多堅定。
而此時此刻,坐在沙發中央低垂着腦袋的霍清隨,已然吸入了不少。
“唔……”
她似乎聽到了他若有似無的呻吟聲。
那麼的性感,那麼的撩人。
或許是自己身體內的藥效已經開始,又或許是已經太久沒有和她安靜的獨處,這一瞬間,趙綰煙只覺自己的一顆心再也控制不住,狂亂的厲害。
“清隨……”雙眼漸漸迷離,她看着他,緩緩靠近,開口的嗓音是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嬌媚,“清隨……”
沙發上的人,動了動。
“誰?”嗓音說不出的喑啞低沉,禁慾和撩人兩種矛盾的氣息完美融合在一起,足以讓人爲之沉醉。
趙綰煙睫毛顫了顫:“我是……”
“晚晚?”
再熟悉不過的一個稱呼毫無徵兆鑽入耳中,猶如一桶涼水,徑直澆在了趙綰煙身上。
冷。
刺骨。
“晚晚?是不是你?嗯?”溫柔寵溺的嗓音裡,剋制和隱忍似乎即將破功。
趙綰煙渾身的血液似乎被冰凍。
同一時間,深埋已久的嫉妒和不甘瘋狂從心底涌出,如火山爆發一般,灼燙又傷人。
沙發上的人緩緩擡起了眸。
那張臉,再熟悉不過。
數不清的日夜裡,她就是靠着他撐過去的。
可現在……
手指一點點的攥緊,趙綰煙一瞬不熟地盯着他,只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
“晚晚,過來……”
她聽到那個名字又從他嘴裡吐出,她又清楚的看到他眼底濃濃的迷離情慾,可她又同樣清楚,他只是……把自己當成了夏晚!
她不能忍受,從來都不能!
情緒漸漸失控,而藥效,已開始明顯發作,一時間,趙綰煙身體說不出的難受炙熱。
不願再浪費時間,更不想失敗,她終是上前。
近在咫尺。
情不自禁的,她伸手想要摸上他的臉。
“晚晚,幫我倒杯水……”
四目相對,她將他眼中的濃情,以及俊臉顯露出來的難受看得清清楚楚。
“好……”咬了咬脣,她徑直往房間裡內置的小廚房走去。
她沒有倒水,而是倒了兩杯紅酒。
霍東庭說得很清楚,那種新型的藥,一遇上紅酒更能徹底激發人內心深處的情慾。
以防萬一,他能喝下紅酒便再好不過。
酒倒滿,趙綰煙轉身準備出去,不想一股熱潮突然從身體深處躥出。
猝不及防。
差一點,她的身體就軟的倒下,好在她反應迅速。
而等她出去的時候,卻發現房間裡原先僅有的一盞燈不再亮。
黑漆漆的一片,她只能看到沙發上始終沒換姿勢的那個人影。
身體裡的藥效又在橫衝直撞。
咬住差點破碎而出的呻吟,她端着酒走近,嗓音說不出的沙啞嬌媚:“清隨,水來了,喝吧。”
杯子被拿過。
安靜的房間裡,男人喉結上下滾動的聲音似乎格外的性感勾人。
趙綰煙更難受了,只是短短兩秒,眼前的一切似乎開始變得迷濛,理智更是在迅速消散。
所以,當“晚晚”兩字再次鑽入耳中的時候,嫉妒作祟,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條件反射地問:“你到底愛夏晚什麼?”
倏地,空氣靜默。
然而曖昧,卻流轉的更濃烈了。
沒有馬上得到迴應,趙綰煙再次一顆心難受極了:“你……”
“爲什麼討厭紀微染?或者說……恨她?”
男人低啞到極致的聲音忽的響起,答非所問,不着痕跡擾亂了她的思緒。
紀……紀微染?
身體各處突然更熱了,趙綰煙呼吸變得急促,或許是藥效太過厲害,恍惚間,她以爲自己聽到了厲佑霖的聲音。
“佑霖……是你麼?”喉間乾澀難當,她雙眼愈發迷濛。
她沒有發現,沙發上的男人在聽到她的話後,下顎不易察覺的緊繃了下。
沒人迴應。
可趙綰煙卻覺得,這件房間裡突然充滿了厲佑霖的味道。
厲佑霖……
不知怎麼的,心底的那股難受又蠢蠢欲動了起來。
“紀微染……”她喃喃重複。
下一瞬,她的腦中竟然隱約冒出了厲佑霖和紀微染親密擁抱的畫面。
“是,紀微染,爲什麼要設計陷害她?”男人的聲音再度響起,似質問,又似逼問。
紀微染……紀微染……紀微染!
趙綰煙倏地情緒失控!
“因爲你根本就不愛我!”她蹭地一下站了起來,雙目泛紅地盯着沙發上的人,再開腔,嗓音止不住的顫抖,“你說你愛我,愛了那麼久,可事實上,你愛的,真的是我麼?!”
身體搖晃,她自嘲一笑:“我在國外的那幾年,你交了多少個女朋友?我回來了,你說還愛我,要在一起,可你呢?你去招惹紀微染!爲什麼……爲什麼是她?”
一滴眼淚失控的流下。
跌落回沙發上,她雙手掩住臉,像是突然陷入了痛苦之中,任由身體裡的難受將她淹沒:“我恨紀微染,她和夏晚一樣,都毀了我的人生!毀了我的幸福!”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着。
男人看着她,眼眸暗如潑墨:“毀了你的人生的,從來就不是她們,是你自己,是你一錯再錯。”
趙綰煙身體猛地僵住!
“不是的……不是的……”她不敢置信喃喃自語,內心深處的嫉妒和不甘在瘋狂加劇,“是她們……是她們……”
“所以。”男人的聲音從喉骨中溢出,“你設計紀微染?陷害她?就因爲你覺得她毀了你的幸福?以爲……我移情別戀?”
移情別戀四個字,猶如一隻手,徹底撕開了趙綰煙的遮羞布。
“是啊。”思緒彷彿被控制,又像是急於找到一個發泄口,她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那晚,你把她壓在車上強吻,拍視頻的人,是若然弟弟的女朋友,若然做主攔下了視頻。你從來都不會知道,我看到視頻的時候,心裡有多難受。”
又是一滴淚滑落,她雙眼迷濛,嗤笑:“那就是你所謂的愛,呵……爲什麼?你招惹誰不好,偏偏要招惹夏晚的閨蜜?我那麼恨她……”
“我沒有。”
“你有!”趙綰煙驀地擡起了頭,死死地盯着那張看不清晰的臉。
安靜的房間裡,一時間,只剩下她似笑非笑的低泣。
男人沒有動,只是幽幽地望着她。
片刻後,他掀脣,嗓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漠:“蘭庭那晚,是你讓人故意在我的房間裡放了攝像頭,是麼?那晚你所謂的失戀買醉,也是做給記者看的,是麼?”
一字一頓,語調是失望,也是自嘲。
趙綰煙的身體起先是僵硬的,在聽了他的話之後,突然放鬆。
擡眸,她笑,不知道是笑自己,還是在笑他。
侵入骨髓的難受折磨着她,讓她的身體異常的火熱,急需解救,然而男人幾近質問的話,卻又似西伯利亞的勁風,吹得她發涼發寒。
冰火,兩重天。
“是啊。”她啞着嗓子,恍惚承認,“我看到你扶了她,看到你幫她解圍,我還看到她吐了你一身,你那麼愛乾淨,近乎潔癖的人啊,我以爲你會推開她,可你……竟然還抱起了她。”
男人靜靜看了她幾秒。
“舉手之勞而已,我只是看在朋友的面上,幫她而已。”他解釋,一字一頓,“既然看到了,爲什麼不叫我?我和你的分手,爲什麼要牽連無辜的紀微染?”
淚眼漸漸朦朧,她又哭又笑:“是啊,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設計成你劈腿,紀微染插足,設計成……我失戀買醉痛苦不堪,攝像頭……也是我讓人放的……”
眼淚開始增多,她難受的更厲害了。
真的……好難受。
身與心的雙重摺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