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選擇的餘地。”霍老夫人轉動着佛珠，無悲無喜地說道。
踉蹌着，趙綰煙站了起來。
雙眼眯起，她忽的笑了：“是麼？”
手上動作微動，霍老夫人眼神倏地變得凌厲。
趙綰煙毫無畏懼，全然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樣：“呵……霍老夫人，敢問，我若是不答應你的要求，你是不是就要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四目相對。
霍老夫人臉色漸漸難看。
趙綰煙看着她，腦中想到的卻是厲佑霖的樣子，他說的那些話，尤其是那句後悔，甚至……還有他的助理臨走前的不屑。
那麼的清晰。
想着想着，她的笑意漸深，但毫無生機。
“我不會答應你。”她看着面前人，又想到了當年她對自己的輕視，而現在，她把輕視全都還給了她，“憑什麼啊，我要替霍東庭背鍋。他那樣的人渣，身敗名裂難道不是他應得的下場？他啊，死不足惜！”
“啪！”
一記耳光甩在了她臉上。
趙綰煙的臉往一旁偏了偏。
她像是感覺不到，笑的更肆意了：“我說錯了麼？當年他強暴我，兩次想要霍清隨的命，如今……又想着法的要讓霍清隨身敗名裂，只是沒想到不僅沒有算計到夏晚，讓他痛苦，反而……給你們霍家蒙羞。”
說的越多，她心裡就越暢快。
“和自己的嬸嬸上牀啊，呵……全青城的豪門，恐怕也只有你們霍家有這種醜聞了吧？霍老夫人，你不是一向最注重霍家的名聲？現在呢？你知道外面是怎麼討論你們霍家的麼？”
她挑釁地看着她。
“住嘴！”霍老夫人盯着她，氣勢懾人。
趙綰煙不怕。
什麼都沒有了啊，她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嘴角的笑意一點點的濃烈漾開，她繼續：“我沒有選擇的餘地麼？霍老夫人，你當你是什麼啊，威脅我？你以爲，現在的我還會怕？”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她低低的笑出了聲。
末了，她重新擡頭，一字一頓不顧一切掀開某塊遮羞布：“當年霍東庭三番兩次想要霍清隨的命，一次讓他眼瞎身受重傷，另一次，讓他的兄弟紀安枉死，霍老夫人，我是不是該提醒你，當年的命案裡，還有別人不知道的事？”
霍老夫人渾身頓時迸發出駭人的冷意！
“你知道什麼？！”
趙綰煙冷笑，似在嘲諷她的老糊塗：“我知道什麼？呵……如今我身敗名裂，你以爲我還會怕你的威脅？我再差，還能差到哪去？倒是你們霍家……”
她幽幽地看着面前人：“我出了事，你覺得他們會想不到是你們霍家動的手？霍老夫人，厲佑霖……還在等我的電話呢，你說，他要是等不到會如何？哦，對了……”
她又笑，故意拉長了音調：“你以爲，我會任由霍東庭威脅，不給自己留後手麼？有些消息和證據，只要我沒有平安，全國人……都會知道。”
話落，她挑釁的朝面前人挑眉。
“啪——”
一隻杯子毫無徵兆被砸在了腳邊，溫水四濺。
趙綰煙眼中的笑意冷得徹底：“霍老夫人，試試啊，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更何況被逼到絕處的我，反正我現在孤身一人，沒什麼好怕的。”
“啪嗒——”
手腕處的佛珠線斷了，一顆顆的砸在了地上，砸出清脆的聲音。
趙綰煙只是笑，整個人透着一股癲狂感覺。
詭異的沉默迅速蔓延。
片刻後。
胸口堵着一口氣，霍老夫人盯着她：“我倒要看看，你趙綰煙，是不是真如自己所說，不怕……”
“大小姐！”阿音突然走了過來，神色凝重，“嶸少爺和崢少爺來了，他們……”
霍老夫人神色不虞。
“媽！”剩下的話還不曾說出口，霍崢壓抑的聲音已經響起，“您在做什麼？！”
霍老夫人看了過去。
霍崢看了情緒有些不對的趙綰煙一眼，像是在極力忍耐：“讓她走！”
霍老夫人雙眸微眯。
“媽！”霍崢見她不說話，眼底漫過失望，索性自己走過去。
“阿音！”霍老夫人厲聲開口，“你親自送趙小姐回去！”
阿音聞言神色複雜：“是，大小姐。”
“哈哈哈……”趙綰煙倒是突然大笑出聲。
霍老夫人額角突突直跳：“帶她滾！”
“是！”
阿音點頭，隨即朝不遠處的保鏢示意動手。
趙綰煙任由兩個男人將她帶走，沒有反抗，只是狂笑不停：“你們霍家完了！完了……哈哈哈……終於……哈哈哈……”
直到她的聲音徹底消失，霍老夫人的臉色也沒有好轉，甚至越來越難看。
目光掃過兩個兒子，尤其是霍嶸，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第一次，她失態：“來這來做什麼？！現在滿城風雨，都處理好了嗎？！那些醜聞，霍家……成了上流圈的笑話！是不是所有的事，都要我這個老太婆來做？！你們是不是想要看到霍家毀了！”
“媽。”霍嶸心裡更不好受，“我已經找人壓下去了，現在……”
“有什麼用？！”
霍嶸驀地噤聲。
霍老夫人連連冷笑：“看看你帶回來的是什麼東西！都做了什麼好事！霍家……是不是要毀在他手裡？！還有東庭，爲什麼還不保釋出來！”
“東庭……”一想到自己最爲驕傲的兒子，又想到看到那段視頻，霍嶸整個人突然滋生出一股無力，吶吶道，“警局那邊……不肯放人，上頭有人在壓着。”
霍老夫人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她如何還不明白，定是那個私生子在背後搞得鬼！
“阿音！”她氣得渾身止不住的發抖，“備車！”
她倒要看看，他到底還想幹什麼！
霍崢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當即不贊同攔住：“媽，本來就是我們霍家對不起清隨……”
“閉嘴！”霍老夫人一個凜冽眼神掃過，“你要還是我霍家人，就應該爲霍家出力，而不是維護他！你知道他在哪是嗎？帶我去找他！”
“媽！”
“去，還是不去？！”
“……”
與此同時，軍區醫院。
VIP病房。
紀微染覺得自己彷彿做了一個長長的混亂的夢，夢裡有晚晚，有顧言，有她踏入娛樂圈後的艱辛，也有她的喜悅，有……
突然，畫面一轉，赫然清晰的竟是那個不願回憶的噩夢！
“不要……不要……”她下意識抗拒，額頭上不知不覺冒出了冷汗。
她想逃。
可不知怎麼的，她感覺到有一隻手想要抓住自己，還想摸自己的臉。
厭惡和恐懼涌出，她揮手抗拒。
“不要！”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同一時間，她猛地睜開了眼。
視線所及，是白茫茫的一片，淹入鼻中的，是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兒。
然後……
“孩子，你醒啦？”
嗯？
很陌生的聲音……
思緒還沒徹底清明，紀微染有些茫然的轉頭。
一張保養得宜的臉出現在視線裡。
四目相對。
厲母一喜，縮回那隻本來想替她擦汗的手，溫和一笑：“有沒有哪不舒服？要不要替你叫醫生來？”
紀微染皺眉，下意識想坐起來。
“呀，你別亂動，想坐起來是嗎？我扶你！”厲母眼疾手快伸手扶她。
紀微染一眼看到了她泛紅的手背。
剛剛……
她反應了過來。
嚥了咽喉，她啞聲道歉：“對不起，剛剛我……”
“沒關係沒關係。”厲母笑得眼睛彎彎，“別放在心上，沒事的，孩子。對了，渴不渴？我給你倒杯水好不好？”
她說着就要站起來。
心中莫名泛暖，紀微染動了動脣，到底還是攔住了她：“不用了，謝謝，我不渴。您是……”
厲母聞言一拍額頭，哎呀了一聲：“看我看我，都忘了自我介紹了。”作勢清了清喉嚨，她笑，同時坐直了身體，“微染，我能叫你微染嗎？”
“……可以。”
“微染。”厲母笑得更溫和了，像是和煦的陽光，“我是厲佑霖的母親。”
厲佑霖……
不願聽到的名字冷不丁鑽入耳中，紀微染面容微的僵了僵。
很微小，也掩飾得很好。
可厲母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她急急解釋：“微染啊，事情呢，我在國外的時候知道了些，是我那個混賬兒子不對，是他連累了你，所以我馬上就回來了，只不過臨時又有急事耽誤了，所以今天才回國來看你，我替他先跟你道個……”
“厲夫人……”紀微染原本對人就冷淡，此刻聽到厲佑霖的名字，渾身似乎都散發出了抗拒，甚至刻意的拉開了距離，“您不需要道歉。”
厲母哪裡感覺不到她的變化。
“微染啊，你聽阿姨……”
紀微染再度打斷了她，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厲夫人，謝謝您來看我，只不過我不想和厲少有什麼牽扯，您也不必替他道歉，也不用覺得愧疚。”
厲母急了，心中對自家兒子愈發的恨鐵不成鋼，這個姑娘她喜歡的緊，還想着把她和自家兒子湊成一對呢。
可看她的樣子……
“微染，這件事……”
“咔嚓——”
話音未落，病房門突然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