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傷及要害,但病人身體本就虛弱,加上流血過多導致昏迷。現在沒事了。”
衆人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韓修宇給推回了病房,夏如水不敢再離開半步,守在牀前,韓義也守在那裡,目色深沉地看着自己的兒子。
好久,他才轉回臉來看夏如水,“知道是誰下的手嗎?”
夏如水的心口一僵,有如被人突兀地刺了一下,疼痛不堪。最後,卻搖頭,“不知道。”她該怎麼開口,說是宮峻肆讓蔣功派人來傷害她嗎?
她知道韓義對宮峻肆的感情,因爲從小看着他長大,所以跟兒子的感情差不多。她不想把這血淋淋的事情攤開在他面前。更何況,宮峻肆想殺的只有她。
只是,他爲什麼突然間就生出了這樣的想法?若要殺,他攻破“喬”殺死允修的那天就可以這麼做了啊。而且,他要殺她又何必這麼遮遮掩掩,直接把她扯回去幹掉不就行了?
這一切,她都想不通。
顯然,只有宮峻肆本人能給她答案了。
好久,她纔想起司機說的,有人給她打過電話。她迅速撿起手機,看到的是宮宅的號。她撥了回去,馬上韓管家的聲音傳了過來,“請問哪位。”
她僵了一下,本能地想掛斷,但有太多的事想知道,於是出了聲,“韓管家,是我。”
韓管家在那頭沒有了聲音,顯然沒想到她會把電話打回來。
“我想知道誰給我打過電話,還有,宮峻肆在嗎?”
“宮先生不在,不過少爺在,估計是他給您打的電話。”
原來是洋洋。
大概他太想自己了,纔會忍不住打電話吧。
“我可以跟洋洋說話嗎?”夏如水試探着問,帶着祈求的味道。
韓管家卻沒有馬上答應。她知道,韓管家並不喜歡自己,更不想她打電話聯繫任何人。
“你打算跟他說什麼?是不是他若不打電話你就一輩子不找他了?”帶着幾分橫蠻的聲音突然插了過來。韓管家也沒料到宮峻肆會下樓來,而且直接搶走了電話。
夏如水也怔了一下,聽着這個熟悉的聲音,此時卻只想哭。
“我沒有一輩子不找他的打算,原本我們計劃了明天回國的,只是……韓修宇受傷了,他是因爲我而受傷的。”
“韓修宇受傷?他好好地在醫院裡怎麼會受傷?”聽到這個消息,宮峻肆變得緊張起來。
夏如水的聲音都顫了起來,“沒聽到嗎?他是爲了救我,宮峻肆,那些人,真是你派來的嗎?”
“什麼人?我派了什麼人?”意識到出了不好的事,宮峻肆整個人都緊張起來,粗聲問,只想快點得到答案。
夏如水咬了咬牙,“我今天出去買東西,有人劫持了我,要殺我甚至……他們說是蔣功派去的。”
“他們說是蔣功派去的就是蔣功派去的嗎?該死的,你有沒有怎麼樣?”雖然恨她恨得牙癢癢,但在這種時候,他還是忍不住關心她的安全。
“我沒事,韓修宇替我擋了一刀,手受傷了。”他說不是,便應該不是了。她的心情好轉了絲絲。
她口口聲聲提着韓修宇,宮峻肆早變得煩亂不堪,“你給我老實留在那裡,哪裡也不要去!”
說完,叭地掛斷了電話。
宮峻肆轉身就往外走,韓管家忙追過來,“少爺,您去哪兒。”
“美國!”他吐出兩個字,跳上了車。
夏如水對着電話發了好一會兒呆纔回病房,韓修宇已經醒過來,正問韓義她的去向。看到她回來這才略鬆了眉頭,卻還不忘上上下下打量她,“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你。”看着他手上纏着的繃帶,她難受極了。
因爲傷口疼,韓修宇不由得擰起了眉頭,卻依然微笑着搖頭,“只要你沒事就好,我一點兒都不疼。”
韓義無奈地搖着頭,知道自己的兒子中毒太深,對夏如水已經愛到了骨子裡。
刀刺穿手臂,又怎麼可能不疼?夏如水沒忍心揭破他的謊言,走過來坐在他身邊,輕輕地撫他的傷口,眼裡全是不忍。看着她爲自己糾結成這個樣子,韓修宇又開心又不忍,用沒受傷的手拍了拍她的臂,“放心,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不過,那些人是什麼人?”他問。
夏如水搖頭,宮峻肆說不是他派的人,應該不是吧。只是,這是國外,如果跟蔣功無關,那些人又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
她在思忖着,始終解不開這道謎。
“放心吧,已經報警了,相信很快會有結果。”韓義插了嘴。兒子發生這麼大的事,他怎麼可能不報警。
韓修宇點點頭,沒有意識到夏如水眸底的矛盾,只一個勁兒地安慰她,“放心吧,一切都過去了,那些人很快就會被抓到的。”
“韓先生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守在這裡就好。”夏如水主動表態道。韓修宇是因爲她而受傷的,理應她來照顧。韓義也沒有勉強,只是心思沉重地看了二人一眼,走了出去。剛剛兄長髮來信息,說是宮峻肆要來美國。
他來,是因爲自己兒子的傷還是因爲別的?他無法確認,卻也清楚地記得他曾經對夏如水的寵和愛。自己兒子好不容易纔從五年的休眠中醒來,又好不容易纔等到所愛的人,要是……
他沒敢想下去,只能滿懷心事地離去。
韓修宇不忍心夏如水坐在椅子上陪自己,堅決要讓出一半的空間來讓她躺上去。夏如水自然是不願意的,韓修宇微微擰起了眉頭,“怎麼,就連救命恩人想要跟你面對面說話都不肯給機會嗎?”
他這麼說,她哪裡還能說什麼,最後只能乖乖地脫了鞋,躺到他身邊去。淡淡的香味來自她的發頂,韓修宇很想伸臂去擁抱她又怕太過唐突把她嚇到,只能作罷。能和她躺在同一張牀上,他還是滿足地吸了幾口氣。
夏如水顯得有些僵硬,因爲這麼些年來除了宮峻肆,她不曾和哪個男人親熱過,同躺一張牀的事更是沒有。
“睡吧。”韓修宇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手指輕輕拍在她身上,“我這個樣子也不可能對你做什麼,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一定累了,睡一會兒吧。”說完,他率先閉了眼。
直到韓修宇的呼吸聲傳來,她纔敢閉眼。
沒多久,韓修宇的眼睛睜開,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兒。好不容易纔能這麼近距離地和她相處,怎麼捨得真睡過去?他貪婪地注視着她的眉眼,連目光都帶着幾份小心,似乎會把她弄疼似的。
他想,上天到底是眷顧他的,纔會在昏迷五年後第一眼就看到她。她經歷了什麼,做過什麼,他都不想問,因爲他知道,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他只想和她好好地呆在一起。
夏如水是在聽到開門聲才醒過來的,睜眼時,看到外面已經大亮。第二眼,她看到了宮峻肆。以爲是在做夢,她揉了揉眼睛。
宮峻肆繃着一張臉,目光緊緊鎖住了整張牀。兩人躺在一起的畫面深深將他的眸子刺痛,額際青筋無聲浮起。
夏如水被他這副樣子嚇了一跳,以她對他的瞭解,他應該是生氣了。只是,他生什麼氣?
“馬上出來!”他低聲道,轉身出去。
夏如水迅速從牀上起來,沒敢驚擾韓修宇。走出時,宮峻肆正在站在過道里,脊背繃得緊緊的。她不自然地捋了捋發,“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你要清楚,韓修宇永遠都不是你該染指的!”他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你覺得自己有資格跟他在一起嗎?”
臉,頓時蒼白。雖然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和韓修宇在一起,但宮峻肆的話還是深深傷害了她。她咬住脣瓣,捏住幾根指頭不再言語。
“昨晚,到底怎麼回事?”宮峻肆回頭,將她的蒼白看在眼裡,略有些過意不去卻沒有表現在臉上。
夏如水這才低聲把晚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
當聽到韓修宇因爲她而受了一刀時,宮峻肆的表情再次變得複雜。
“那些人真的說是蔣功派去的人?”他問。蔣功在他身邊呆了好幾年,一向對他言聽計從,十分忠誠,他得問清楚。
夏如水點點頭,“所以,宮峻肆,真的不是你要殺我嗎?”她做的那些事他的確有理由殺了她,只是他一直不曾動手過,所以思緒也十分複雜。
“我殺你?如果是我殺你,早就將你剝骨抽筋了。”宮峻肆狠狠地道。
夏如水晃了一下。
“夏如水,你不會真的打算守着韓修宇過了吧。”他問,聲音繃得緊緊的。
夏如水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的沉默讓他覺得她是想和韓修宇在一起的,愈發地憤怒,“韓修宇就這麼讓你着迷?可是該怎麼辦呢?他要是知道當年是你炸掉了宮氏,是你害他昏迷了五年,他還會要你嗎?還有他的父親,要知道,他足足守候了自己兒子五年,也恨了你五年,你覺得他會讓你們在一起嗎?”
“我從沒打算要和韓修宇在一起。”終是受不住,她撐着自己說出這些話來,委屈得眼淚都快要掉出來。她哪裡有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