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幾人安靜地看着一場鬧劇,彼此對視,傳遞着某種信息。許冰倩在明知夏如水的身份之時還敢如此大放厥詞,這不得不讓她們進行一番猜測,覺得許冰倩的身份不簡單。
許冰倩回到位置上,始終覺得心裡窩着火,憑什麼這個窮酸女人可以呆在肆哥哥身邊?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訓她!
她不服,不服氣極了。
許冰倩走出去給自己的伯母打電話。
“伯母,您跟肆哥哥說,把那個夏如水給趕走吧,我討厭她!”
許母在那頭擰了眉,“如果我能趕走她,還叫你來做什麼!”
“哼!”許冰倩氣得跺起了腳,“肆哥哥都被她迷死了,連我在他面前穿透明衣服,他都看不見,好氣人!”
她扯起了自己那件衣服,順便抖了一下36D的胸口,對於自己的身材,她從來都極有自信的。
“你又做了什麼蠢事?”許母聽到她的話,猜出了些什麼,聲音都變嚴厲了。許冰倩蠢得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兒,叭叭地講着她的勾、引手段,許母氣得聲音都變了,“我告訴你多少次了?宮峻肆最不待見的就是不自尊的女人,你這種行爲跟坐、臺女有什麼區別,他不把你趕出去已經不錯了!”
“可我……就是想快點幫到你們嘛。”
許母在那頭冷哼,許冰倩這哪裡是想幫他們,分明自己想爬上宮峻肆的牀。
“不管你想做什麼,總之從現在起,給我老實點,收斂起那些歪心思,好好工作!”
“那肆哥哥……”
“只有你在工作上做出成績來,宮峻肆纔可能對你另眼相看!另外,沒事多提提冰潔,以他對冰潔的感情,一定會有所觸動的。”
“……哦。”極不情願,許冰倩還是應了。她不想生活在許冰潔的陰影下,但現下除了這個方式也找不到別的了。
“你可以邀他做一些紀念冰潔的事,懂嗎?”許母握着手機,忍着對這個侄女的厭惡開口。許冰倩比起許冰潔來,情商低了不止一個兩個檔次。許冰潔從來不在宮峻肆面前露出輕浮的表情舉止,對他的討好和接近顯得自然得體,這才使得他們的結合水到渠成。
可惜了,聰明的許冰潔走了,剩下了如此愚蠢的許冰倩。許母耐着性子假心假意地說了許冰倩很多優點,意在讓她不要放棄。許冰倩信以爲真,樂得臉都笑開了花。
掛斷電話時,小腰扭得跟水蛇一樣。
回到位置上的許冰倩沒有再來找夏如水的麻煩,她樂得清閒。Facy還掛着首席的名頭,自然要負責對她的培訓,她拿了些資料給許冰倩。許冰倩表面拿過去翻看,心裡卻盤算着怎樣才能讓宮峻肆上她的道。
宮峻肆開會出來,大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夏如水拿着一張單子走過去,想問他中午想吃什麼。橫刺裡,有人撞了一下,她手裡的單子和一個本子同時落在宮峻肆面前。
“對不起啊。”出聲的是許冰倩,她急急忙忙低頭去撿本子。夏如水疑惑地看着她,剛剛對自己還冷眉冷眼一副囂張樣子,這麼快就變得順從了?
“等一下。”宮峻肆出了聲。
從許冰倩的本子裡,滑出一張照片來,這是宮峻肆出聲的原因。他低頭,將那張照片拾在手中。
“這是堂姐在我考上大學時和我拍的合影。”許冰倩輕聲解釋。
夏如水看過去,看到許冰潔和許冰倩頭挨頭地靠在一起,對着鏡頭笑。她見過許冰潔的照片,一直知道她很漂亮,而且還很愛笑。這照片一看就是手機拍出來的大頭照,但依然不損許冰潔的活潑和美麗。
她看到,宮峻肆的目光就那麼凝在了照片上。
“堂姐過世後我很傷心,把這張照片洗了出來隨時都帶在身邊。”許冰倩輕聲解釋,聲音低沉得像要哭起來。
宮峻肆的指落在了許冰潔的臉上,輕輕摩、挲。就算局外人都能看到他對許冰潔的在乎,夏如水的胸口被狠狠刺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小心眼的,但根本無法控制。
“肆哥哥,我想去看看許姐姐,可以嗎?”許冰倩問,語氣柔柔婉婉,“因爲離得遠,我連她的葬禮都未來得及參加,她……葬在哪裡我都不知道。”
“我可以陪你去。”
宮峻肆的迴應讓夏如水的胸口又是一刺,卻沒有表達什麼,只是默默退開。她沒有注意到,許冰倩眼裡那抹得逞的目光。
下午,許冰倩和宮峻肆去了墓地,夏如水一時清閒下來,不知道做什麼纔好。她的心裡亂糟糟的,理不透什麼情緒。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她一個人走了出去。恰逢利巧梅打來電話,說是好久沒跟她見面了,想見個面。
想想,回去也是一個人面對空空的屋子,夏如水同意了。她和利巧梅約了個地方,去了。她怎麼都沒想到,利巧梅約的是一處酒吧。
進去時,利巧梅已經坐在位置上,一杯一杯地喝着酒,表情悲傷頹廢。
“怎麼了?”她走過去,無比擔憂地問。原本還想跟她吐吐苦水的,如今看她這樣子,夏如水只能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去關心她。利巧梅搖了搖頭,“沒事,就是悶。”
夏如水一直都清楚利巧梅的個性,她要強,就算經歷多少磨難和不公平都不會露出這副樣子。
“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利巧梅依然沒回答,卻喝着喝着酒眼淚滾了下來,嘩嘩的。
“巧梅……”
利巧梅壓身過來,緊緊抱住了夏如水,“我沒想到……沒想到他會設計我……”
好一陣子夏如水才搞明白,原來利巧梅會進入娛樂城並不是自願,而是前男友的設計。她的前男友夏如水知道,是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她綴學後沒過多久就跟他好上了。那時的利巧梅哪怕生活再困難都自尊自愛,連她都沒想到,利巧梅有一天會在娛樂城裡工作。
“他……爲什麼這樣做?”
利巧梅用力抹眼淚,“就因爲他想要個藉口跟我分手……他找到了個有錢的女人。”
這種人渣!
“我去找他!”
利巧梅把她拉了回來,“沒用的,根本沒有證據!”
“可你……”看着好朋友經受這樣的痛苦,夏如水的心跟針紮了似的。利巧梅抱着她在她懷裡輕輕搖頭,“一切都過去了,我不想計較。如水,我只想找個人傾訴一下,想有個人抱抱我。”
夏如水的眼睛都脹了起來,緊緊抱着她。
利巧梅喝得特別醉,夏如水把她送到家,怕發生什麼事,寸步不離地守着她。利巧梅一直在說糊話,流眼淚,迷迷糊糊地講着過去和前男友在一起的事情。看着躺在牀上臉色蒼白的女孩兒,夏如水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發緊。
她聽利巧梅說起過,她之前只是在酒店裡做服務員,有一天卻發現自己躺在某個陌生男人懷裡,而前男友正好趕到,捉姦在牀。前男友憤怒分手,而那個男人以利巧梅的果照爲威脅,要她在娛樂城裡工作。
利巧梅身心俱碎,又真怕醜事傳出去,只能留了下來,但有個條件,不出臺。男人同意,她便成了娛樂城的一員。雖然不出臺,但難免不被各色男人佔盡便宜,她只能委屈承受。原本定的合同只有一年,但她父親欠了大把的賭債而後慌張自殺,那些人把債算在了她頭上。一年到期,她卻發現只有這裡還能勉強保護得了她,於是幹了一年又一年。
她想過離開,但那些賭債越堆越高,她根本還不清。
白天她上班時無意間聽到男人和別人對話,才知道當年自己會落入男人身下的真正原因,原來前男友早就和男人做了交易,男人睡了利巧梅,讓她在娛樂城裡工作一年,他給錢。
這事不論擱誰身上都會難以承受。夏如水真希望自己能爲她分擔點痛苦,卻發現除了陪着她什麼也不能做。
無力感襲遍全身。
直到利巧梅醒來,夏如水才紅着一對眼去了公司,因爲一夜沒怎麼睡,發也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穿着前天的衣服,略略有些發皺。
到達公司時,facy急急迎了過來,“你怎麼纔來?宮總都找你好多次了。”她低頭看電腦上的時間,才八點多,宮峻肆極少這麼早到。
“有事嗎?”她問。
Facy搖搖頭,表示不知情。她拎着文件夾進了宮峻肆的公辦室,“總裁。”
宮峻肆回頭,臉色極度不好,“晚上去了哪裡?”他劈頭就問。
夏如水還沒做出回答,另一個問題又甩了過來,“爲什麼不開機?”她低頭去摸手機,手機早就關掉了。
“就因爲我去看了冰潔,你就生氣了?”他再問。
夏如水十分委屈地搖頭,“我沒有,只是……”利巧梅的事還沒有說出來,許冰倩就從外跑了進來,撞了夏如水一下。夏如水的手一鬆,本子被撞掉。
“對不起,我只是太着急了。”許冰倩歉意地開口,低頭幫她撿文件夾。只是還沒撿起,就聽到她一聲“咦?”,下一刻,她從文件夾裡抽出一張照片來,“照片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