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傾怔了怔,往後看了一眼。
她腦子掠過的第一個想法不是驚悚跟害怕,而是這個地方是蔡經理開始殺戮的第一個案發現場。
難以想象一個女孩對母親究竟有多大的仇恨,纔會以如此極端殘忍的方式來宣泄?
或許,這就是仇殺女性的關鍵原因所在。
“後來呢,你有問過她當時是怎麼想的沒有?”夏冰傾鎮定的詢問老蔡,她內心迫切想要知道原因。
老蔡搖頭,“我不敢問。”
“死的是你的妻子,難道你就這麼任其被害?”慕月森清冷的發問。
“一看你就是還沒有過孩子的,如果你有,你就會明白我的心情!”老蔡苦艾艾的說。
孩子兩個字戳中了慕月森傷疤,使得他的臉色瞬間變的很難看。
夏冰傾心裡也是一顫。
擡眸,目光跟慕月森不期而遇的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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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眼眸裡藏着一段他們都企圖給自己找個藉口去埋藏的記憶,那是連多看一眼都沒有勇氣的記憶。
可,越是想遺忘,很害怕的記憶,往往是記得最清晰的,它就像是潛伏在心底的毒蛇,冷不丁朝你撲來,狠狠的咬上你的靜脈,咬斷你的脖子,讓你連呼吸的機會都沒有。
氣氛,凝滯,沉重!
慕月白見氣氛不對,巧妙的幫忙繞過這個敏感的話題,“蔡大叔,你知道你這麼做,已經觸犯了法律,這可是包庇罪。”
“哎,包庇不包庇的我無所謂了,哪怕現在要把我抓走,我也沒有什麼怨言,我只是後悔,沒能夠阻止她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錯。如今我搬回老家,搭建了這個茅草屋,過着苦行僧一般的日子,爲的就是替她贖罪。”老蔡說着,不禁又是一聲嘆息,眼眶溼潤。
夏冰傾目光從慕月森的瞳孔中抽離,恢復了神智,她拿了紙巾給老蔡,“那後來呢?聽說您又找了一個女人。”
“單身漢的日子不好熬啊,正好隔壁村有個合適的寡婦,我們就湊在一起過了,你們既然知道這個,那你一定也知道後面的事情了?”
“寡婦跟她女兒被淹死了,這件事,也跟您女兒有關嗎?”
“哎——,這也都怪我,自己耐不住寂寞,一開始的時候,大家相處還算融洽,我女兒那個時候已經亭亭玉立,我那繼子就看上她了,我雖然也看出了苗頭,可那時候心想也就兩個孩子,鬧着玩玩也就算了,可誰曾想,那畜生竟然會……後來阿音就懷孕了,她沒有哭鬧,很平靜,有一天我夜裡跑長途回來,家裡一個人都沒有,我就問她,你繼母跟你繼妹去哪裡了?她給我煮着面,微笑着對我說,已經在黃泉路上了!我至今還記得那個笑容,太可怕了!當時我被嚇傻了,本以爲她是開玩笑的,可第二日,水庫裡就浮出了兩具屍體。我不敢再多都逗留了,那時跑車攢了一點錢,就帶着她離開了,去了城裡。”
“那,你的繼子呢?他去了哪裡?”
“我不知道,恐怕也凶多吉少,我不敢去問她。從哪以後,我們在城裡住下了,我跑車,她念書,我一度以爲她好了,可是我錯了,我之後又找過兩個女人,可總是在家發生不同程度的意外,有一次我看到阿音想把人從陽臺推下去,那次是我及時阻止了,之後我把那個女人打發走了。我越來越害怕她,在那陽光正常的皮囊下,是一顆早已扭曲的心,她去上大學之後,我除了按月給生費外,就不怎麼聯繫了,我沒有辦法跟她一起生活。”老蔡說到這裡,略爲疲憊的看他們,“我知道的也就這些了。”
慕月白關掉手機的錄音系統。
“蔡大叔!謝謝你告訴我們這樣,我們回去研究研究。”
“哎,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也有錯,子不教,父之過啊!”老蔡又點了一根菸,說不出的苦悶。
坐了一會,慕月森把煙留給老蔡,他們就告辭了。
外頭,依然是豔陽高照。
裡頭,卻仿似一個洞穴般的陰冷。
從村裡出來,原路返回到車裡。
夏冰傾拉開車門先坐進去,癱倒在位置上,她走的兩條腿都快斷了。
隨後,慕月森跟慕月白也坐了上來。
“我們先吃點東西吧!”慕月白說着,從車上的儲物櫃裡拿出吃的東西來。
快一點鐘了,又走了這麼多的路,大家也都餓了,連向來挑剔的慕月森也不講究了。
夏冰傾拆了一包餅乾,吃了幾塊,不禁感慨,“真沒想到,我們這麼順利就得到了我們想要的答案。”
“有月白哥哥陪你一起出馬,怎麼會有搞不定的世界呢。”慕月白揉了揉夏冰傾的肩膀,動作親暱自然。
夏冰傾心情不錯,爽朗的錘了一下他的胸口,“你那忽悠人的本事,還是這麼出生入化,一點都沒有退步呢。”
“我就當這是在誇獎。”慕月白彎起眉眼,笑意明媚。
慕月森繃着臉放下手裡的罐頭,一盆涼水撥過去,“一聽就是在諷刺你,幹嘛還要自欺欺人的往臉上貼金呢?”
慕月白的眼角上挑,笑容可掬的回他,“那也總比有的人明着被拒絕,還死皮賴臉的好吧。”
這席話顯然是針對慕月森剛纔強摟着夏冰傾,非喂她喝水那段說的。
“有膽子再說一遍!“慕月森的眸子漸漸結出冰刃,寒光閃閃的。
慕月白絲毫無懼的微笑,“說一千遍都沒問題啊!”
兩人互相注視着。
氣氛,明顯的感覺不對頭了。
夏冰傾能夠聞到在空氣中飄散的硝煙味。
這兩兄弟的脾氣,一個舌頭毒,能毒死一池的魚。
另一個要麼不戳人,一戳就專挑人家的脊樑骨來戳,末了還一臉的無辜。
剛纔還聯手忽悠人。
這會,莫名的就掐了起來。
“你們可以吃完東西再吵嗎?”夏冰傾弱弱的問了一句。
兩個人都沒有理她。
夏冰傾的手在兩個面前晃了晃,“兩位兄臺,別再這麼深情款款的凝視對方了好麼。”
她面帶微笑的打趣,想以此化解這劍拔弩張的大殺氣。
可惜這兩人的目光是如此的“如膠似漆”,把她視作空氣。
她深吸一口氣,拿出兩塊餅乾,塞向他們的嘴,同時用很兇悍的語氣大喊了一聲,"先吃飯——“
兩個男人被她這一聲喊驚嚇到,接住掉下來的餅乾,紛紛轉頭看她。
夏冰傾表情一改兇悍,拍了拍手,笑眯眯的拿起兩罐飲料遞給他們,“來,喝飲料,都順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