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莫少庭出來了。
記者們已經得到消息,將警察局圍擠得水泄不通。
雖是在裡頭拘留了一晚,可出現在公衆面前的莫少庭依舊打扮得一絲不苟。
灰色西裝搭配着白色襯衫,領帶的顏色略挑一點,沉穩且不沉悶,整個人的精神都不錯。
雖有隨行人員護着,還是有不要命的記者拼命擠到他的跟前。
“莫先生,請問你跟失足掉落而亡的蔡姓女子是什麼關係?”
“莫先生,有人曝料你跟該女子有不可見人的關係……”
“走開走開!”保安推人。
莫少庭充耳不聞,淡然得走向停靠在路邊白色q7車。
料昕延過來接他的。
在上車之前,他回首,揮手讓隨行人員先走,然後跟各媒體記者笑言,“謝謝各位媒體朋友對我的關心,很抱歉在這裡不能回答各位的問題,稍晚,我會聯繫你們其中任意一家媒體機購進行一對一問答。”
記者們譁然,料昕延已經上車了。
q7車駛離。
莫少庭靠着椅背,伸手揉捏着眉心,很疲憊,他沙啞着聲音問,“薇薇呢?”
料昕延說話,“薇薇要在家看着莫旋,所以沒來。”
“她的脾氣我瞭解,生我氣呢。”莫少庭無奈在笑,“她這人,傲着呢,精神潔癖,看不起這看不起那,知道我跟一個吸毒的人攪和在一起……”
事發的很突然,莫少庭自己都沒反映過來呢。
“回去好好說說,她能諒解的。”料昕延說話間,臉上寫滿了心事。
“抱歉,讓你爲難了。”莫少庭知道他肯定是答應了於月什麼,於月纔會那麼幹脆得改口供,他嘆息,“其實你不用妥協,這事,遲早也會鬧清楚的。”
“你的時間捱得起,公司可挨不起。”料昕延笑了一下,“我跟於月的事再說,反正能拖。總得先把你弄出來。”
莫少庭伸手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背,感嘆着,“兄弟!”
料昕延被他拍得快有內傷了,忙道:“輕點,你要拍死我啊!”
車裡的氣氛瞬間一掃開頭的沉鬱,輕鬆了不少。
先回家,車子到了續裡頭,料昕延撥鑰匙下車,慢行了莫少庭一步。
他想着封子川,心裡頭到底是不舒服的,他沉思了一會,叫住莫少庭。
“少庭……”
“什麼?”莫少庭回首看他。
料昕延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他笑着,“沒什麼。”
他又認真的思量了一下,發現其間還是有很大的問題的。
原先以爲封子川是情敵,可從莫茜薇的反映裡看來,並不是那樣的。
既然莫茜薇對姓封的有感覺,又何必委屈自己跟他相處?是因爲莫少庭不同意?
不大可能。
封子川也是極其優秀的人,從他年紀輕輕就能白手起家拼到了現在的地位就知道他不一般……
莫茜薇跟封子川,或者裡頭還有更多的別的原因……料昕延覺得自己該去好好了解了解了。
莫少庭進屋,莫旋就跑過來抱住他的大腿,仰頭看他叫喚,“爸爸。”
莫少庭低頭看她,想着她剛死的母親,心情非常複雜。
“怎麼,在警察局待上一日,連女兒也不認識了?”莫茜薇雙手環胸,靠着牆,諷刺出聲。
莫少庭嘆息,俯身將小莫旋抱了起來。
莫茜薇轉身回屋了。
料昕延進來,跟她一起坐在牀沿,溫聲勸她,“你哥也不想這樣……”
“我明白,只是我心裡悶得慌。”莫茜薇仰頭看着天花板,“先讓我緩緩情緒吧。”
“好吧。”料昕延起身,“我去買點吃的,早餐還沒吃這會還真是餓得慌。你要點什麼?”
莫茜薇想了想,還是回答了,“皮蛋瘦肉粥吧。”
“等我一會。”料昕延說着出去了。
莫茜薇其實也知道不應該用這態度對待哥哥……可是一想起他曾經跟一個吸毒的女人孕育了孩子,心裡就彆扭得厲害。
一直完美的哥哥,怎麼能有這樣的污點……
她仰頭躺在牀上,獨自糾結。
很快,料昕延提着早點回來了,過來叫了她一聲。
莫茜薇有氣無力得出來,拉開餐椅坐下。
坐她對面的莫少庭神色自然得給莫旋拿勺子,輕聲跟女兒說話,讓她吃慢點,小心燙到嘴巴。
莫茜薇看着,心想什麼時候他這麼有父愛了?哦,或許是莫旋的母親剛死,哥哥開始憐惜起莫旋來……
莫茜薇若有所思得垂下頭,自顧自吃東西。
一旁的料昕延在桌底下踢了踢莫少庭,咳嗽了一聲示意他給莫茜薇夾點菜。
莫少庭拿着筷子有些猶豫,半晌纔給她夾了一筷子蝦米皮
。
莫茜薇看着碗裡突然出現的蝦米,愣了下,擡頭抿脣,到底還是順杆子下了,開口道:“謝謝哥。”
“這個味道不錯,多吃點。”莫少庭又給她夾了一筷子春捲。
莫茜薇衝他笑開了。
料昕延看着兩兄妹又開始有互動了,隱隱鬆了口氣。
料昕延沒有久留,說有事先走了。
莫茜薇起身要收拾餐桌,莫少庭讓她別動了,家政阿姨過來會收拾的。
莫茜薇其實也嫌洗碗膩歪,自然很樂意放下不動了。
莫旋吃飽了肚子就跑去陽臺跟兩隻狗玩去了。
莫茜薇看着她逗狗笑得很歡的樣子,微蹙了下眉,過來跟莫少庭低語,“要說莫旋……她到底是不懂事還是比較冷血?”
畢竟昨日她的母親剛死,七歲的年紀應該懂死的含義了,她也就昨日表現得跟正常小孩子失去至親家屬的反映一樣,今日卻已經能展露笑顏了……
莫茜薇還一度會怕她鬱鬱寡歡,看來自己是多慮了。
莫少庭也瞟了眼笑着的女兒,嘆息道:“吸毒的人,能對孩子多好?”
莫茜薇聞言倒是愣懵了一下。
“打聽蔡露露的時候,有聽旁邊的人說起,她對莫旋不好,這孩子經常餓肚子,有一頓沒一頓的,有時候還會被蔡露露打。”莫少庭說着眼露自責,“是我太晚知道她的存在了。”
莫茜薇很震驚,她無法想象一個女人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這樣……她憤然道:“她還能稱得上是一個母親嗎?”
“她吸毒,哪還有所謂的人性。”莫少庭表情淡淡得,“不是莫旋冷血,她知道自己的媽媽死了,她會哭;又想到不會有人再打她了,她便笑了,孩子的思想表現就是這麼簡單。”
莫少庭想着,以後不會再讓自己的女兒受苦了。
莫茜薇聽了,默默無言轉身過去俯身摸了摸莫旋的頭。
莫旋擡頭看她,覺得小姑姑真是莫明其妙的。
下午,關於莫少庭涉及的這件命案便見報了。
據悉有目擊證人證明,蔡露露吸食了毒品,在進入莫少庭辦公室後產生了幻覺,當事人嘴裡大喊大叫着有人要殺她,不顧一切衝向了窗戶要逃命,危急時刻,莫少庭甚至出手要拉住她,結果不盡人意,她還是墜樓身亡。
莫少庭身上的嫌疑,洗得一清二白。
可網絡上並不平靜,地方論壇上,有人說是官商勾結,人就是莫少庭殺的,只是莫少庭拿錢給擺平了。
隨即他又列出了各種證據。
最讓人非議的一條便是,如果當時有目擊證人證明莫少庭沒有殺人,他又何須在警察局裡呆上一夜,基本上當時他就能離開了……中間夾着這一夜,疑點重重!
總之,看熱鬧的人不會嫌事多。
莫茜薇很憤怒得關掉了貼子,下一貼又引起了她的注意,“莫氏千金懷裡的女孩大追蹤。”
點進去,便可以看到昨日她在警察抱着莫旋的照片,當時莫旋一直埋首在她頸間,多數照片都沒照到正臉,唯有最後一張,莫旋擡頭,剛好被拍進了鏡頭裡。
莫茜薇很無力,這些記者怎麼這麼無聊。
下面跟貼的人都在分析這個女孩的來歷。
其中有人說道,這女孩會不會就是剛死的那個女人跟莫少庭生的?
看到這條留言,莫茜薇心裡咯噔了一下,她想起了哥哥早上彷彿跟她提過下午會有一個一對一的訪談,結合他之前就有要向公衆透露莫旋的事的打算,她無限後怕。
莫茜薇立即打電話給莫少庭,急切得問他訪談開始了?
莫少庭正進電梯,“剛結束。”
“你有沒有跟他們說了莫旋的事!”
“說了。”
“哥!你怎麼回事!這時候你要跟外界說莫旋是蔡露露的女兒,這個命案在你身上的疑點就更放大了!還有,你有沒有考慮過莫旋?你是不是要她揹負着吸毒女人的女兒這個標籤一輩子被人指指點點!”
莫少庭很平靜,“這些事我都考慮過。放心,莫旋的母親另有她人,跟蔡露露毫無干系。”
爲了莫旋,他不得不對公衆撒謊。
莫茜薇一下子就鬆了口氣,在電話那笑了起來,“太好了,我就知道哥哥你不會那麼糊塗。嗯,對了,你要讓誰充當莫旋的母親?”
莫少庭敷衍着道:“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
莫茜薇還要說什麼,電話已經被中止了。
另有他人?難道是哥哥的那個小女朋友?
莫茜薇攥着手機胡思亂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