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想聽到的吧?”容邪鳳眸溫潤,卻沒有一絲感情,明顯剛剛那句話是按照她心裡所想的說出來的罷了。
洛水僵凝了一瞬,抿着脣一言不發了,這個男人怎麼可能會在別人面前說真心話,是她一時得意忘形了,也是多問了。
接下來,洛水便不再多嘴靜靜地陪在他身邊,時不時擡眸瞥過他,望着他那深邃的目光,心裡在想,他到底在不在意蘇家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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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心閣。
蘇初歡恢復意識的時候,整張臉上都火辣辣的痛癢,她還未睜開眼睛,下意識想去碰自己的臉。
但下一刻,被一隻溫暖帶着薄繭的掌心握住了。
蘇初歡下意識想掙脫開那隻手,想出聲卻是一片寂靜,什麼都發不出來,終於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底的那隻手,以及那明晃晃的龍袍袖口,她便知道是誰了。
好半響才記起來昏厥前的一點一滴,慕容爾嵐瘋狂地折磨她,不僅把她的臉給用匕首弄花了,還塗上了蜂蜜,讓蟲蟻啃咬。
那種噬骨劇痛她這輩子都不會忘了,如果不是還有報仇的信念,她恐怕堅持不下去早咬舌自盡了。
所幸……最終等到了一線生機。
當時聽到容檀來了,她腦子裡想的全是怎麼讓他發現自己,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推到花瓶落地的聲響,原本以爲能夠吸引來他的注意力。
可是並沒有,來的只有慕容爾嵐。
在昏厥前她明明聽到慕容爾嵐說他已經走了,爲什麼她還能活着回來蘭心閣,爲什麼他會在身邊?
容檀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冷酷地啓脣,“朕讓睿親王送你回蘭心閣,你卻把自己整成這幅模樣?”
聽罷,蘇初歡一想到慕容爾嵐對她的所作所爲,呼吸就更加急促了,似乎眼底滿滿的恨意,積蓄在那裡需要發泄卻無處發泄。
她動了動乾涸的脣再次想說什麼,卻什麼都發不出聲音。
蘇初歡眼底閃過一絲慌亂,試了好幾次可是沒一次能發出聲音,她只能恍然迷茫地看着容檀,她怎麼了?
睨着她清澈的眸子無助地望着自己,容檀若有所思地眯了狂佞的眸,難道是慕容爾嵐毒啞了她?
真是最毒婦人心。
將她折磨成這副鬼樣子,還讓她說不出話來?
就連御醫也遺漏了這一點,沒有診治出來,看來有必要讓御醫再來一趟了。
這麼想着,容檀放開了她,起身正要離開,衣角卻被她拽住了。
蘇初歡見他要走,下意識拉住了他的衣角,一瞬不瞬地凝着他,此刻的她說不出來任何話。
但是眼睛能夠傳遞所有的感情,而且比說出來的話更加不會說謊。
容檀居高臨下地盯了她幾秒,似笑非笑,“看樣子捨不得朕走?愛妃若是開口求朕,朕說不定會留在你身邊。”
話音剛落,蘇初歡惱羞成怒地鬆開了手!
這狗皇帝明明知道她開不了口,還這麼作弄她,她死也不會求他,更不是捨不得他走,只是她現在的狀況連自己都不知道,從未有過的害怕。
她到底變成什麼樣了,她還能康復,還能開口說話嗎?
身旁的人只有他,她想都沒想就拉住她,此刻她卻後悔對仇人伸出自己的手。
見她鬆開了手,容檀卻漠然地不曾再看她一眼,衣袖輕佛,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蘭心閣。
蘇初歡眼睜睜看着他從眼前離開,手心漸漸握成了拳頭,心裡慌亂驚恐,但卻沒人能夠陪在她身邊,她也是人,也會痛苦,也會害怕。
爲什麼……就是她沒有任何人在意,沒有親人,沒有愛人地孑然一身。
她咬得脣瓣都出血了,才漸漸恢復理智,冷靜下來,蘇家的滅族之仇還等着她,她不能在這時候精神奔潰。
這種折磨都承受不了,她還怎麼報仇?
這麼想着,蘇初歡強忍着全身無力,和臉上的刺痛火燒,從牀榻上緩緩爬起來,想試着找一下銅鏡,看一下自己的模樣。
現在已經確定自己不能發聲了,她應該是被慕容爾嵐毒啞了,但是肯定有辦法恢復的。
只是她的臉……
她一想起慕容爾嵐一刀刀劃在她臉上,還有蟲蟻啃噬,即使恢復了她恐怕也會醜的可怕,到時候她只會嚇走容檀,怎麼接近他,怎麼復仇?
她臉上現在火辣辣的痛癢,讓她更陷入惶恐,她的臉到底怎麼了。
可是整個蘭心閣她都找不到一面銅鏡,蘇初歡呼吸急促,轉身走了出去。
終於找到了一口井邊,拿起了一旁的水桶,放了下去,想打水上來,沒有鏡子水也能大概照出人的樣子。
可是她的頭暈乎乎的,連打水的力氣都沒有。
正要暈厥過去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蘭心閣宮女驚呼,“娘娘你身體還沒康復,怎麼能出來做這種粗活?”
說着,蘇初歡沒有理會,堅持地將水桶打上來,正要看看自己的模樣。
宮女見狀嚇得冷汗直冒,現在絕對不能讓右昭儀看見自己的臉,否則她根本承受不了,這麼想着,連忙上前將那桶水在她還沒看清楚臉時推倒了,“娘娘不能看——”
話音剛落,蘇初歡還沒清楚,水桶就被打翻在腳邊,她眼神漸漸冷漠了下來。
見狀,宮女立即戰戰兢兢地跪下了,“娘娘恕罪,奴婢該死!”
蘇初歡沒有看宮女一眼,也沒有責罰她們的意思,看來她是醜的連宮女都不忍讓她看了。
她漠然地扯了扯脣,這下如慕容爾嵐的願,她徹底醜的不能見人,連容檀都不屑來看她一眼,報仇只是個笑話了。
可是心裡總有一股不甘心和憤怒,她腦子裡回想的都是慕容爾嵐如何瘋狂折磨她的,眼底漸漸猩紅。
她不想就這麼放過慕容爾嵐,更不想放過滅族的慕容家和容檀,她不能輕生,就算再困難也要堅持下去。
直到有一天,讓所有害過她害過蘇家的仇人,百倍千倍的奉還爲止!
宮女們還在跪地求着她進屋休息,而她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眼神冷得令人髮指,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