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着他的玄湛看不清表情,只是聲音稚嫩冷靜道,“兒臣不小心滑了手,還請父皇息怒。”
沒用的蠢東西!
玄燁冷下了臉,隨即推着輪椅走了過去,陰鷙道,“既然你下不了手那朕替你,把匕首給朕!”
要不是戰亂時間緊迫,今日他還沒這麼容易放過玄湛。
聽罷,玄湛便沒有半分遲疑地將匕首遞給了他,眼睜睜看着玄燁推着輪椅走向步步後退的蘇初歡,他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彷彿一點也不擔憂她的安危,任由玄燁傷害她。
蘇初歡看着推着輪椅走過來的玄燁,腦子裡便無法剋制的想起了幾年前同樣的場景,他的殘忍手段,甚至生生挖了她的雙眼。
所以,她不是害怕,而是下意識心裡有陰影地後退。
玄燁見她依舊像幾年前一樣害怕自己,不由低沉笑道,“歡兒,你還是像以前一樣怕朕,只是朕沒想到你這雙眼睛好得還挺快的啊?”
顯然,他還記得當初挖去了她的雙眼,雖然不知道她的雙眼是怎麼治好的,但現在好端端站在他面前的她,更讓他有想凌虐的快|感。
半響,蘇初歡才停下了倒退,站在那裡眼看着玄燁走向她,她聽到自己鎮定的聲音,“我們之間沒什麼好敘舊的,玄燁,如果你非要用我威脅容檀,那我寧可一死。”
她不想讓玄湛知道那些可怕血腥的過往,他只是個小孩子,可是她不知道玄湛早已親身體驗過。
“那就要看在你心中,到底是容檀重要,還是湛兒重要了。”玄燁冷笑了一聲。
“你用戰兒威脅我?”蘇初歡早已料到,卻真的如板上魚肉,任人宰割,她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玄燁笑而不語地接近她,擡手便強硬拽過來她的手,似乎溫柔看着她道,“當初你可是一聲痛都沒喊,朕會很小心的,忍住。”
這個變態。
蘇初歡知道他說得出就做得到,並不是在嚇唬她,她不想因爲自己讓容檀陷入危險,更不想玄燁傷害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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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目光恍然時,玄燁已經用匕首硬生生地划向她的手——
只不過在下一刻,快要碰到她時,玄燁突然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
蘇初歡咬着蒼白的脣擡眸,纔看到他表情詭異地看着自己,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隻見他緩緩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她也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是一柄匕首,正好貫穿了他的心臟處!!
鮮血一滴滴順着匕首,浸染了他的龍袍。
玄燁似乎在痛苦地喘息着,他的餘光瞥向了身後那個從輪椅後走出來的小小身軀,氣若游絲地陰測道,“竟然是你這小白眼狼,來人……快將這逆子給朕拿下……處死……”
“別喊了,不會有人來。”玄湛面無表情地睨着他,他等這一天已經等太久了,“父皇還是留着點力氣和兒臣最後說說心裡話吧。”
戰兒竟然殺了玄燁?
蘇初歡顯然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明明剛剛他便一副對玄燁恭敬的模樣,還有他一個六歲的孩子到底是什麼時候,學會殺人這件事的?
而且他並沒有一點點膽怯,彷彿是熟練無比的樣子。
玄湛沒有看她一眼,只是走到了氣喘吁吁痛苦的玄燁面前,這一次終於不再仰視他,而是睥睨着他,“父皇,你沒什麼想對兒臣說的嗎?當初您好心救下了兒臣,那時的我是一隻任人宰割,嗷嗷待哺的雛崽,真是感謝父皇這三年來的‘含辛茹苦’照顧兒臣,您教會了兒臣很多,比如如何無情地殺人不眨一下眼睛,比如殺死撫養自己的恩人,忘恩負義這個詞就是您教的,兒臣自然要好好報答到您的身上。”
聽罷,玄燁眸子陰晴不定,最終用盡力氣地瘋狂笑了,“好,很好……湛兒你真是隻會咬人的小狼狗……朕真是沒白教你這小畜生了哈哈哈!”
他千算萬算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六歲的小狼狗竟然會反撲自己!
他胸口顫抖得最終不得不停下笑聲,瘋狂咳血。
玄湛聽着他罵自己畜生也絲毫不動怒,忍耐力驚人,緩緩擡起小手,握住了那把匕首,只要他拔出來,玄燁必定失血而亡。
在拔出來之前,玄湛眸子帶上了緩緩的笑意凝着他,溫柔地道,“父皇,想你死的不止兒臣一個,你做的那些殘暴荒|淫之事,玄國百姓人人得而誅之,大臣們早就怨聲載道,各個盼着父皇你早死。”
玄燁眼神恍惚,顯然已經大勢已去,可是還是不肯示弱沙啞罵道,“你……這小狼狗背地裡做了多少害朕之事,你以爲……大臣們會與你苟同?”
“魏臣,林臣,相臣還不進來?父皇想在臨死之前見一見他的那些忠臣,他才死而瞑目。”
玄湛話音剛落,鳳宮外早已等候多時的衆位大臣戰戰兢兢地走進來,見到玄燁身中一刀,命不久矣,看上去並不震驚,彷彿早就已經知情一樣。
只是玄燁的皇威顯然還在,他還沒嚥氣,誰敢吭聲。
見狀,玄燁彷彿氣得半條命去了,嘴角發顫鮮血直流,“你……你這忘恩負義的狗東西,早就密謀奪位打算把朕的江山……”
聽罷,大臣們更不敢吭聲,各個低頭。
玄湛眼睛沒有一絲人情味,毫不留情地將他心臟處的匕首,猛然拔出,頓時鮮血四濺——
噴到了他的臉上,眼睛裡,染紅了他的世界。
不過,他的世界早在三年前便是在這地獄之中,而現在終於……解脫了。
玄燁噴出那口鮮血後,瞳孔睜的極其大,彷彿死不瞑目,嘴角微動還想說什麼,但很遺憾,拔出匕首後便失血過多,沒能再多說一句,硬生生在輪椅上斷了氣。
見狀,大臣們纔敢擡頭看了一眼,確認玄燁真的已死,才立即不知真假的帶淚地喊道,“皇上駕崩——”
玄湛一瞬不瞬看着死去的男人,這一刻他即解脫了,然而有什麼彷彿在他心裡死去,哐噹一聲,他扔下了染血的匕首,僵硬地一動不動站在那裡,沒有表情,沒有哭,甚至沒有任何情緒。
這時,一個溫暖的柔軟身軀將他小小的身子,抱進了懷裡,他的頭頂傳來了女人溫柔嘶啞的聲音,“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