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剛剛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罷了,蘇初歡壓抑着情緒不去看此刻的容邪,心裡卻擔憂,雖然她已經通風報信給他,但他到底想到對策應付容檀了嗎?
如果沒有,他便不應該回來送死的!
這時,容檀看着反應平靜的男人,佯作並未刁難,“朕也是剛剛從洛上卿口中得知這件事,所以便趁着這個機會詢問睿親王,睿親王若有什麼解釋,朕可以傳洛上卿進殿,你便和他當面對質即可,誰是誰非一目瞭然。來人,傳洛上卿——”
話音剛落,不待容邪有任何解釋的機會,便宣召洛上卿進殿。
聽罷,容邪斂了眸子,淡而悠遠地望向了從殿外走進來的洛舒魏,兩人對視了一眼,洛舒魏便擦肩而過地走到了皇上面前,單膝下跪,“皇上,微臣思來想去纔打算告發睿親王的,睿親王和微臣素來毫無恩怨,還是微臣妹妹的夫君,本來於情而言微臣不該這麼做,可是微臣一想到丞相和皇上,便覺得這件事憋得微臣太辛苦,所以昨日纔來稟告皇上的。”
這話明顯是已經和容檀對好了,如果說三日前還未去荀南,容檀便知情,只會落人話柄,說皇上是爲了利用完睿親王打完勝戰後再處置他。
此話一出,便整個楚德殿軒然大波。
任誰也沒想到,告發睿親王的竟然會是那個洛上卿,洛上卿的妹妹不就是容邪的洛王妃嗎?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應該如此大義滅親,怎麼面對他妹妹洛王妃?
蘇初歡知道容檀想盡辦法想除掉容邪,可是沒想到他連洛上卿都收買得了,他到底應允了洛舒魏什麼,才讓他放棄自己妹妹當衆告發睿親王。
而她余光中,容邪似乎並無波瀾,輕若微風地淡道,“洛上卿打算告發什麼?”
彷彿壓根無所畏懼,又或者沒有任何把柄在別人手中的淡定。
瞥見他毫不心虛的模樣,容檀知道他沒有想象中那麼好對付,不動聲色地冷肆道,“洛上卿便將昨日告訴朕的,當着衆人,當着睿親王再說一遍。”
“是,皇上。”洛舒魏便看似支撐地轉過身,面向了容邪,和他當堂對峙,“敢問睿親王當日狩獵場,是否和微臣有過一面擦肩而過,談過一兩句話?”
“當日本王和很多人都談話過,不太記得清。”容邪不置可否,似乎就是怕被抓住把柄,如此圓滑老道的回答,也便只有他了。
聽罷,洛舒魏見他不承認,也就沒有再咄咄逼人,彷彿也意料之中,“當日和睿親王見過一面的時間,微臣算了一下是在丞相出事之前,原本微臣打算前往去打獵,但是正巧碰到了睿親王的兵馬在附近,微臣正打算繞道而行,不料便親眼看到了睿親王背對着微臣,對着尋女心切的丞相射出了致命的一箭,直插心臟!”
聽到如此的描述和解釋,衆朝臣不由譁然紛紛,誰也沒想到剛剛擊敗突厥、勝戰歸來的睿親王會做出如此之事,當真是睿親王殺害了丞相?
皇太后面容肅沉,她心裡也不知道到底誰是誰非,只知道,皇上和睿親王素來是明着暗裡鬥了很多年,今日如果睿親王問罪,皇上不會輕饒,定會斬草除根!
一旁的慕容爾嵐彷彿無所謂地喝着清酒,朝廷上的爭鬥和她無關,死了十個睿親王對她來說都沒什麼影響。
而她卻注意到了蘇初歡臉色不大好看,慕容爾嵐有種女人的直覺,這女人該不會是在擔心睿親王吧?
只見面對洛舒魏的告發和質問,容邪沉默以對,半響,容檀纔不緊不慢地提醒了一句,“睿親王這是默認了?”
容邪似乎纔回過神,清雅溫潤啓脣,“臣只是疑惑一件事。”
聽罷,洛舒魏臉色一變,似乎有些擔心被拆穿謊言一樣,神色未定地問了句,“睿親王疑惑什麼?”
本來他是能夠證明容邪不是殺害丞相的兇手,可是現在反過來要栽贓陷害睿親王,難免心底有些慌神,深怕一不小心說錯話便被揪住把柄,反倒說他誣陷!
“洛上卿說看到臣的背影,射殺了丞相,也就是說沒有看到臣的正臉,對嗎?”容邪抓住了他話裡的漏洞,輕描淡寫反問。
聽罷,洛舒魏皺眉,激動地反駁,“皇上,臣是沒看到睿親王的正臉,可是那背影分明是他,還有附近都是睿親王的兵馬,不是他會是誰?”
“皇上,若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穿上臣的衣服冒充臣,那臣也百口莫辯。”顯然原本洛舒魏一口咬定的詞,因爲一個背影而顯得模棱兩可,被容邪抓住把柄,趁機反駁得局勢朝着他這邊走了。
見被他牽着鼻子走,洛舒魏顯然動怒了,“誰會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冒充睿親王,睿親王的理由不要太過牽強!”
“洛上卿能否認這種可能完全沒有嗎?”容邪淡淡地扯脣,倆個人的對話裡,顯然他佔了優勢,而他也再三誤導他沒有看清自己正面,一旦給他灌入這樣的想法,他便無話反駁。
這場對峙,洛上卿不是容邪的對手,衆朝臣聽得一清二楚,這顯然無法斷定睿親王殺了丞相,更不可能治罪睿親王。
見狀,蘇初歡緊握的手漸漸鬆開了,有種命懸一線的危機感,可偏偏那個男人在生死邊緣還悠然淡定,而她卻在心裡爲他擔心了半天!
聽完兩人的辯駁,容檀緩緩垂下深邃的眸,原本洛舒魏完全可以一口咬定容邪殺害了丞相,可是卻出現了看成背影這種讓他鑽空子的說法……
到底是洛上卿故意這麼說給容邪反駁的機會,還是不小心說錯,讓他鑽了空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個大好的機會就這麼被洛舒魏白白浪費了,讓容邪逃過了這一劫,容檀不知內心是不是氣出內傷,諱莫如深道,“看樣子是洛上卿看到睿親王的兵馬在附近,便下意識認爲那是睿親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