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她也就是怕,他不會幫的,陌生人,誰又不是誰的誰,何必幫你?她自討一番沒趣。
蘇家玉低頭緩緩冷笑,捂着嘴跟着阿左出去,上車回家。
那天晚上,她坐了一夜沒動。
蘇媽***電話不斷的打來,手機承載着絕望,像是爆炸。
蘇家玉只能以淚落面,她救不了,憑她一人的能力,她沒能力。
她恨弟弟惹出大禍。
可媽媽始終覺得是肚子裡掉出來的,絕境時,誰還能管理智?
媽媽會受不了的。
蘇桃拉着她,也哭,一直問她,媽咪怎麼了?
蘇家玉就盯着郵件裡,對方發過來的一個地址,寫道:要領全屍,天黑,10萬。
她哭到肚子痛。
得護着寶寶。
她這個人經歷碎碎磨難太多,容易產生放棄心理。
將將熬到天黑,她青黑着眼走出綠茵宜居,把小桃子騙到後院去,下了點雨,她又騙四叔和傭人,說女兒不曉得哪裡去了,要大家趕緊去找!
四叔把車留在那裡。
蘇家玉死死盯着,立刻上車。
她駕駛技術不行,尤其年初撞了江城禹的勞斯萊斯,心裡有陰影。
此刻,卻一頭腦血,再也顧不上那些,一踩油門飆了出去。
車行過蓮花大橋,駛向了黑暗,她用手機導航,只能找到大概位置,在碼頭邊。
窗外雨越大,找不到建築物。
她繞了幾個圈,時間快晚上八點,才終於找到了下橋的路。
不能開車了。
她舉着手機光,慢慢摸索穿到橋底下。
碩大的橋柱拱洞,旁邊是很多集裝箱,黑乎乎的,安靜,令人恐懼。
她只能往前穿,要找到青頭仔那幫人,至少,領回弟弟的屍體。
抹了把臉上的雨,她慢慢聽到一些聲音。
嚇得神經發麻,她頓步,又慢慢靠過去。
在三號集裝箱盡頭,一個很大的敞開的門,旁邊有樓梯鐵架,門裡面傳出怒罵聲。
粵語。
還有……普通話!?
蘇家玉豎起耳朵,別開雨聲,仔細聽,竟然是蘇謙的聲音,“你們陷害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蘇謙……”她窒息。
哈哈的大笑聲,粵語怒罵人,又是拖曳聲。
蘇謙還沒死……
她大腦突突的跳,手指甲掐進掌心,呆呆的站着雨中。
明知道自己闖過去是死路一條。
可是,這個關口,卻忍不下心,即便知道是錯的,全是錯的……
蘇家玉深呼一口冷氣,緊閉眼眸捂住腹部,渾身發抖讓她眼淚下來,她擰着氣大喊一聲,朝雨裡面衝過去,“你們放——!唔!”
幾乎是飛快的,嘴巴驀地被橫來的一隻手捂住。
“唔唔。”蘇家玉掙扎,嚇得魂飛。
來不及扭頭,她的身體就被一股冷力唰地扳回去。
“找死?!”男人邪冷的聲音,被雨沖刷,聽不真切,可他呼吸的灼熱卻在耳邊。
她嘴巴發抖咂咂,還沒開口,人已經撲到精瘦冷硬的懷裡,懷抱寬敞,在這冷雨中炙熱滾燙,燙到了她。
煙味。邪氣。
她知道是誰了。
“蠢貨。”他低聲冷罵。
“江……江!”她渾然大驚,以爲自己做夢了,江城禹!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真的是他嗎?
手裡的手機光源,迅速的給了她答案,男人那張冷寡淡淡的臉。
接下來的一切,都是飛速旋轉。
蘇家玉被他豎抱着,姿勢很粗暴,雨中冷厲厲地拖到了樓梯下面,他又把她扛上樓。
她至始至終都驚掉了牙齒,感覺腰肢被他摟得幾乎快要斷掉,也至始至終來不及說一句話。
他人就不見了!
黑暗中像鬼魅的影子,消失的那麼迅捷,神話。
她大腦缺氧,等終於從驚嚇中回神,尚龍已經站到她身邊,用很冷的目光盯着她,眼神是難掩氣憤和厭煩的。
集裝箱倉促那裡沒動靜。
然後,阿左也飛速趕來。
一來,尚龍就踢了一腳狠的。
阿左摔到地上,沒有說話。
蘇家玉搞不清情況,捂着肚子想去扶,阿左立刻手勢制止。
尚龍大罵,“你自從看管這衰相女人後,腦子進水了?她擅自出走你他媽都不知?!”
“我那時不在綠茵宜居。”
“對不起,阿左先生,對不起,尚龍先生。”
“先、先你個屁……”尚龍低聲罵,又揣摩着能不能朝她發氣,一臉憋屈。
阿左擡臂捶他,“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你纔要搞清自己身份!”尚龍諷刺,深眼看他,“你行善佈施啊?睜隻眼閉隻眼容她瞎胡鬧,最可惡的就是大佬!”
“大佬做事,容得你爛仔評判!”阿左想把尚龍引開。
尚龍察覺到,偏不,擅自走到蘇家玉面前,兇橫面目垂視她,拿手指,“我拜託你啊蘇小姐啊!不要什麼爛事都給大佬擡,他新鮮嘛,鬼走神!你那些親戚屁大點事讓他救,你知道他掌管整個澳門地下世界嗎?你以爲過家家那麼容易啊,說救一句話的事?”
“尚龍,別說了。”阿左提醒,不要嚇壞了女人。
蘇家玉閃了閃眼,儘量站直,“尚龍先生,你對我不滿我知道,但江先生明確拒絕了我,你也聽見了。”
“拒絕個屁啊!”尚龍來氣,粗眉一叼,“你知不知你弟弟陷進什麼事?青頭幫多年來和我k幫死對頭,從香港拼到澳門,青頭大佬處處要分食一杯,你弟弟輸錢那個賭場是青頭管啦!我大佬怎麼去撈人?讓全澳門都曉得他無緣無故爲一個雜碎得罪青頭幫?何家還盯着呢,你搞妹!現在爲了撈你這寶貝弟,大佬親自渡水啊,從蓮花大橋游過來,你當吃飯那麼簡單?大佬丟一根頭髮,我都討厭你,無事生非的女人。”
蘇家玉撐大眸。
什麼親自渡水?
他不是……不是說不救?當時說得那般冷厲厲,絕情,當衆把她踩一腳。
她的確不知道蘇謙惹得是k幫死對頭,原來青頭仔就是青頭幫。
這裡面彎彎繞繞,她哪裡能知道。
原來很爲難,難怪他說不能破壞和氣。
她腦子亂了,驚訝的,心跳也是全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