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想着上午的賬,也是該算一算了,大件小件要把她的家給拆了,這賬!
一記起來,心裡又有火。
她雄心壯壯,一臉凜氣,腳步往前伸手就撥開壁柱後面的三個人。
這時十四開口閒聊,“我老陸啊,沒別的就是身材好耶!你不知道哦水水阿姨,以前在美國每次老陸接我們放學,別家金髮碧眼的媽媽都盯着老陸就像你這樣流口水,我經常聽見她們朝老陸吹口哨,說sexy!”
雲卿:“……”
難道她眼睛瞎了?她覺得也就那樣吧?還有他從前就這麼教育孩子讓其耳濡目染的……不對,現在問題的根本是,他大冬天光着個膀子露這麼多騷裡騷氣的是幹嘛?
不知道夏水水好哪一口嗎?裝腔作勢!
心頭鄙夷,也就表現在了臉上,十四擡頭就看到一張鐵青的臉蛋,有點意外又很高興,大喊,“小云雲!你午睡醒來啦!你看你的同伴烏雲都出來了哦,傍晚了耶!”
“……”雲卿皮笑肉不笑,提提脣,身軀緊接着就要衝下臺階——
那邊,男人聽到女兒的聲音,深邃眸光帶着汗意,幾乎是立刻擡起。
他手中的斧子也立刻背向身側擋住,單手拿那麼重的斧子,毫不費力,薄脣因爲用力而緊抿,顯得下顎線條更堅毅刻骨。
那逡黑的視線,朝女人臉上微微的看了過來,到底剋制不住,多留了一下。
雲卿猝不及防他這樣突然注目過來,沒想到前面再無遮擋,碩大的火光更將兩人之間的空間照亮。
她本是小臉上一臉的怒氣,突然一下還是驚嚇如同小兔子,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後縮,掖着嘴角縮回了臺階上。
男人眯眸。
瞧見她一臉的不甘,也不甘退卻更多,細柔的腳丫貼着臺階邊沿,微微挪動着,身子懷孕到底笨拙,顯得有些可愛的在那裡徘徊,彷彿查探自己的安全地帶,看到他沒動,她又似微微紓鬆一丁點,白皙的手絞着衣襬,還有點鼓起了腮幫子,一臉要跟他對峙的樣子。
他眼底深處,一絲薄笑深深的一閃而過。
覺得她這模樣,怎個是動人。
他也沒理她,只彎腰撿了幾根柴,又扔進火堆裡,扭頭囑咐寶媽,“可以開始燒飯了。”
那硝煙中的碎屑飄到了他的腹肌上,留下一些黑色,他乾淨修長的雙手也染了黑,看起來粗獷又不羈,摘下耳朵上夾着的香菸,他就着火點燃,幽幽低沉的聲線只問孩子們,“除了叫花雞和燻烤魚,還想吃什麼?”
“玉米!”
“我要次烤腸!”
“駁回。”陸墨沉皺眉,把煙叼到脣邊。
十三蹬腳。
夏水水無限春光的趴着壁柱,“陸總陸總~~我也可以點嗎?”
“嗯。”他撣一下菸灰。
“我想吃烤全陸,嘿嘿。”
雲卿都聽不下去了,噁心不,伸手拉轉夏水水,“我說你到底要不要去找蘇家玉?天都黑了。”
“哎喲調戲一下你家這位嘛!器大活好會做飯,你放着不調還不許別人調啊?”夏水水一臉的不甘心。
雲卿差點反手一個玉米棒甩過去,幸好她完全不理會這貨說的什麼,只是催促,“家玉到底是不是咱朋友?”
“好啦,這不是走了嗎!吃一口男色補充千倍能量啊!”夏水水努努嘴。
陸墨沉假裝沒聽見,實際上他沒興致當着別的女人的面脫成這樣,再說也冬天了,不至於熱成這樣,不過他算準了夏水水的口味,現在自己在雲卿面前基本沒市場,這就得需要人起鬨擡高一下,所謂策略,犧牲一點色相難免。
雲卿掃了眼那兀自低頭抽菸的男人的側影,不看他的臉。
身側夏水水搭拉着高跟鞋走遠了。
兩隻包子團到了她這邊,招手跟她肚子裡的西瓜打招呼。
陸墨沉收拾了柴堆,穿上白襯衣,出着汗沒有扣,半敞着坐下來,長腿叉開,接過寶媽遞來的荷葉雞,放進火堆裡。
十三蹦躂着拿了根玉米跑過去,“爹地,從前我求你好多次要吃柴火烤雞,你都不答應,說好髒,今天怎麼突然做這個呢?”
“別廢話。”他一貫對兒子沒什麼好臉色的。
過了會兒,十三悶噠噠的跑回來,雲卿正準備摸摸他腦袋,小傢伙遞過來一張紙條。
雲卿打開之前,先瞄了那火邊一眼,低頭就看見一行遒勁的字:【聽寶媽說上午你生氣要找我?那時我不在,什麼事?】
“……”雲卿咬緊細牙,看看這能裝的。
爲什麼事,他不知道麼?她生氣時他就躲,完了又若無其事回來,再來問她什麼破事。
這會兒雲卿也不想提那些了,傢俱換都換了,再換回來家也得拆了,她拿過筆在紙上寫幾個字:【別把我院子燒了,你請離開。】
十三又噔噔跑回去。
雲卿站在那裡揚着脖子等。
幾秒後十三回來,遞上紙條:【你想吃什麼?】
雲卿重重劃筆:【我不想吃什麼,想吃的傭人都會做,其他人做的我不想吃。】
這會兒是兩隻‘小飛鴿’傳書了,十四噠噠跑回來,雙手捧起一個手機,十三拿着一張紙條。
雲卿看手機,播放的居然是她那天吃板栗雞湯!被拍下來了!還豎了一個大拇指!誰幹的?
她看向紙條:【你看看你的吃相。】
瞬間覺得有一股黑色的氣流衝到了腦海,影響了她血液循環,臉畔生熱那絕對是被揭發了的尷尬!
雲卿擡起一隻手摸着臉,另一隻手揉了下圓滾滾的肚子,手指拿着筆都有些氣抖,又寫下:【你卑鄙。】
十三噠噠跑過去,之後,呲呲的燒火聲中,傳來男人似有似無的鼻息一聲低哼,那是笑。
絕對是笑,雲卿沒聽錯!
她眸光烏黑,一橫,生氣的寫下:【笑什麼?這是入侵。一點道理都不講,反正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再吃的,請你及時收手,避免雙方不愉快,弄得滿天煙味鄰居不愉快,還有你那張五萬的牀,我的屋子小鎮不住它,請儘快搬走!】
遞給十四,十四乖巧的遞過去。
雲卿擡手叉着腰,臉色冽然,等了會兒十四跑回來,雲卿想看他這次還能反駁什麼,結果沒有字條。
十四擡起小腦袋,甜甜的聲音複述道:“小云雲,老陸說你寫的字太草了,他說是不是醫囑寫慣了?反正一連串他就看不懂了,他說不好意思。”
“……”什、什、什麼?
雲卿的臉一下子刷黑,沒理由了就開始耍賴了裝無辜裝看不懂?還特麼的,順便嫌棄一把她字醜?!
她是不是懷孕了智商不在線,要不然怎麼都幹不過他?
其實她只是忘了,從前也沒贏過他,只要這男人他肯腹黑。
氣的七零八落的,雲卿一擡眼就看到他幽幽啜了口煙,煙霧後臉深沉如鑄,他好似朝她偷偷瞥了眼。
她心裡一煩,想到他還沒康復就抽菸,抽抽抽,像螞蟻在撓一樣不由衝口而出,“你抽什麼煙?還有別寫紙條了,我沒說不能聽你的聲音……”
陸墨沉一頓,長指間的煙鬆開掉在地上,深邃的視線,緩慢朝她看了過去,薄脣的笑,勾了一點。
成功對上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