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法令？”雷諾看了一眼羅伊斯商會的這名管事，問道。
這名叫做“特拉法特”的管事恭謙的說道：
“會長閣下，據說王國南方的貴族已經聯合起來，想要讓王國元老院頒佈一項‘守土法令’，在即將爆發的戰爭中，凡是主動拋棄領地逃亡的貴族，將會被永久性的剝奪爵位。”
“除非領主竭盡全力的正面抵抗過黑獸人大軍，纔不會被王國剝奪爵位……”
雷諾打斷特拉法特的話，有些好奇的插了一句：
“什麼叫‘正面抵抗’？領主如何證明自己正面抵抗過？”
特拉法特臉上露出一絲怪異，他回答道：
“我聽說是條件是這樣的，領主必須一直堅守到城堡被黑雜種攻破爲止，並損失至少50%的武裝力量，才允許撤離領地……”
雷諾忍不住砸了一下嘴巴。
這特麼也太狠了吧，這尼瑪簡直就是逼着北方邊境的領主去送死，在城堡被攻破的那一刻，防守城堡的領主跑得掉麼？
逃得掉纔是活見鬼！
以雷諾的瞭解，黑雜種對於堅決抵抗的人類，一向是殺之而後快，直接當場吃掉，連“成爲奴隸苟活一段時間”的機會都沒有。
即使能成功逃命，恐怕也是九死一生，可以做到這一點的人寥寥無幾。
這些貴族之間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恨啊，居然提出這種簡直稱得上“惡毒”的法令？
他輕嘆了一口氣，一臉無語的表情。
大敵當前，貴族們不思如何抵擋黑獸人，反而搞起內鬥，這果然是人類貴族最擅長的事情，難怪人類被黑獸人打得一敗塗地。
這時特拉法特又說道：
“後來考慮到法令的爭議實在太大，後來又增加了一條新的條款，就是領主本人不得離開領地，但是家屬親眷可以提前離開……”
“如果領主不幸戰死，爵位將由繼承人繼承，無需向國王繳納爵位繼承稅……”
雷諾不由輕輕搖了搖頭，還好，沒有趕盡殺絕，算是給人留了一條活路，可這樣的“馬後炮”有什麼意義呢？
無論法令能否通過，千湖王國的貴族，已經事實上分裂成兩派，雙方很難在同心協力的抵抗黑獸人大軍。
想了想，雷諾問道：
“那些南方貴族爲什麼會提出守土法令？”
特拉法特回答道：
“據說是因爲南方的明迪克公爵，認爲在黑獸人大軍入侵福克斯王國和暮山王國時，這兩大王國內放棄領地逃亡的貴族實在太多了，黑獸人大軍幾乎沒有遇到成建制的抵抗，就輕鬆佔領了兩個王國……”
“明迪克公爵覺得如果不頒佈守土法令，這樣的景象很可能會在千湖王國再一次重演……”
雷諾點點頭，當初千里大逃亡時，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衆人路過的地方，幾乎所有貴族都提前收到了消息，舉家逃走了。
倘若守土法令能通過，對逃跑貴族而言，無疑將極具震懾力，因爲一旦倘若爵位被剝奪，那麼領主將淪爲平民，這對一向注重身份的貴族而言，不啻奇恥大辱。
更糟糕的是，即使日後流亡到南方的星海大陸，也沒法頂着“流亡貴族”的頭銜享受某些貴族的特權。
那位明迪克公爵的初衷是好的，可惜就是吃相太特麼難看了，硬是逼迫着邊境貴族拼死抵抗，自己卻在後方坐享其成。
“最近還有沒有比較重要的信息？”搞清楚了法令後，雷諾轉而問起了其它方面的情況。
“會長閣下，還有一件事，我想您可能會比較感興趣，聽說拜倫公爵有意將公爵領的騎士團規模擴大50%，也就是從2000人擴大到3000人……”特拉法特回答道。
雷諾與古德對視一眼。
兩人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商機！
騎士團多出1000人，就意味着需要至少1000套鎧甲和武器，這些都是白花花的金納爾啊。
如果海潮商會能拿下這一單，最少可以進賬一萬枚金納爾。
雷諾毫不猶豫的說道：
“古德，馬上開始蒐集競爭對手的情報，購買他們的武器和鎧甲。”
這句話的潛臺詞很明顯——就像當初在海星島所做的那樣，用最兇狠的方式，將競爭對手的臉全部抽爆，獨吞這塊蛋糕！
在和平年代，海潮商會不一定可以拿到這個訂單，但是在黑獸人的巨大威脅之下，沒人贏得了海潮商會。
因爲在沒有戰爭的情況下，武器鎧甲的質量好壞有什麼關係呢？反正象徵性的意義大於實際的使用意義，有就足夠了！
但在戰爭即將爆發的時候，裝備質量差一點，往往就意味着生與死的區別，誰特麼敢亂來？
雷諾又看向特拉法特：
“特拉法特先生，請你協助古德……”
特拉法特立即深深的彎下腰，恭敬的說道：
“會長閣下，爲您效勞是我最大的榮幸，本特利先生已經在信中吩咐過我，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
※
第二天一早，晨光驅走暗夜後不久，哥白尼城便完全甦醒過來，大街小巷中很快就恢復了熱鬧。
裊裊炊煙從一棟棟房屋中升起；沿街的商鋪紛紛打開大門，開始營業；市集上也變得沸反盈天，主婦們圍在攤販周圍討價還價；大量穿着破舊衣裳的平民，急匆匆的趕往港口的碼頭，希望能找到一份搬運工的活計，養活自己的家人。
這是一座海港城市最常見、也是最鮮活的日常。
在海潮商會租賃的莊園裡的一塊空地上，十餘名商會職員正忙忙碌碌的將一個由黃色油布團成的大球展開，這種油布實際上就是亞麻布，只是上面刷了一層煎蛋水母的蛋黃油。
油布被完全展開後，徑直在地上攤成一大團，佔地面積足足有100多平方米。
“準備充氣……”
“艾克特，快把充氣管拉過來，艾諾特，啓動魔動充氣機……”
在古德的吼聲中，一名員工趕緊拖着一根尼瑪膠管跑了過來，另一名員工則開始操作一臺一米高的機器，這正是魔動充氣機。
充氣機並不算什麼新玩意，它其實就是魔動氣槍充氣機的放大版，兩者的原理、結構基本一致。
不過這臺機器還多了一個系統——熱魔加熱系統，用來加熱空氣，所以機器上還額外安裝了一個大油箱，裡面加滿了柴油。
膠管被插入油布入口後，負責操作機器的員工立即激活符文方板，進氣口瞬間響起“呼呼”的氣流呼嘯聲。
在另一端的膠管口，熾熱的氣流噴射而出，油布漸漸鼓脹起來。
3分鐘後，空地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半球，雖然還未充氣完成，但已經能大略看到它的模樣。
這赫然是一個熱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