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獅王國,王宮。
“砰!”
兩扇雕刻着精美雄獅頭像的大門,被猛然推開。
一名白袍侍從急匆匆的走進這間裝飾奢華的會議室,他的目光一羣獅王軍團的軍官中巡梭片刻,鎖定一位頭戴金色王冠的英武中年,大聲喊道:
“陛下,父神教會的金袍大主教,‘赫塞·阿森西奧’閣下,有要事求見您……”
侍從口中提到的這個名字,讓鬧哄哄的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
王國最高權力的執掌者,被尊稱爲“獅心王”的里昂特納五世陛下,皺着眉頭回了一句:
“你去回覆金袍大主教閣下,15分鐘後,我會在雄獅宮與他會面!”
侍從應了一聲,腳步匆匆的離去了。
里昂特納五世習慣性摸了一把泛着一縷銀色的大鬍子,有點煩悶的嘆了一口氣。
銀色的大鬍子,正是王室家族最醒目的特徵。
銀獅王國的歷代獅心王都會根據家族傳統,蓄起大鬍子,並精心打理它,王宮中的大臣、侍從們,爲了討好陛下,往往會湊趣的將之叫做“銀獅之鬃”。
“這羣愚昧無知的叛逆,竟然妄圖推翻偉大的獅心王朝,這是不可饒恕的罪孽,必須用鮮血才能洗刷掉!”
里昂特納五世掃視着簇擁在身邊的一衆貴族軍官,微笑着說道:
“去吧,我忠誠的勇士們,我期待着你們將勝利的消息帶回來!”
“遵命,尊貴的陛下!”
穿着華麗軍服的軍官們,整齊的躬身行禮,大步走出會議室。
目送最後一名軍官離開後,里昂特納五世的面色陡然陰沉下來,他死死盯着掛在牆壁上的獅心城地圖,開口問道:
“萊昂納多伯爵,你是我最信賴的智者……你覺得這場賤民的暴動,背後有沒有主使者?如果有,會不會是北方的那位?”
坐在會議桌旁的一位華服老者,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輕聲嘆了一口氣:
“我的陛下,其實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正常情況下,底層的平民們既缺乏高端武力,也沒有足夠的財力,根本沒有實力反抗您的統治。”
“唯一的問題,就是北方的介入程度,到底有多深……不過,我想從獅王軍團的傷亡情況中,我們可以得到答案。”
里昂特納五世一臉擔憂的問道:
“我們需要向教會求援嗎?之前我派人去斯塔雷斯鎮,邀請‘聖鋼壁壘’冕下前來王都坐鎮,可這位冕下竟不知所蹤,我非常擔心這是北方搞得鬼,目的就是爲了削弱我們的高端力量……教會還有兩位強大的奧義者冕下,以及好幾件超凡奇物,我覺得……”
“陛下!”
萊昂納多伯爵忽然出言打斷了里昂特納五世的話:
“請恕我直言,您認爲父神教會的兩位奧義者冕下聯起手來,能夠擊敗人類第一強者嗎?”
里昂特納五世的臉色變幻不定:
“父神教會擁有人類世界最強大的超凡奇物——聖光權杖,不一定戰勝不了戰神冕下?”
萊昂納多伯爵又問出一個更尖銳的問題:
“那麼,到時候您拿什麼去填飽父神教會的胃口呢?您應當很清楚,‘光明神山’的大教宗冕下,並不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我毫不懷疑,日後您頭上的這頂王冠由誰來繼承,恐怕您說了不算,大教宗冕下說了纔算!”
“另外,萬一父神教會戰敗了呢?屆時與教會站在同一條陣線的王室家族,必將成爲戰神冕下的敵人……您有沒有想過,該如應對戰神冕下的清算?”
這番深刻的剖析,讓里昂特納五世意識到,王室的處境有多麼危險。
他的額頭情不自禁的滲出點點汗水,他使勁抓住伯爵瘦弱的手,顫抖着聲音問道:
“萊昂納多伯爵,您的智慧遠勝於我,請您給王室指出一條道路?”
伯爵拿下眼鏡,揉了揉略感痠痛的鼻樑,緩緩說道:
“陛下,在我看來,戰神冕下與父神教會,全都是兇殘而可怕的荒原鬣狗,只是前者更強壯,胃口更大……而獅心王國失去‘王國雙壁’的支撐後,最多隻能算是一隻夜鴉……”
雖然這個比喻令里昂特納五世不快,但他必須承認,這是對目前形勢最佳的描述。
“夜鴉從不會與荒原鬣狗正面搏鬥,它只會在荒原鬣狗的頭頂飛舞,看着它們捕獵,看着啃食獵物的血肉,待它們離開後,再撕咬遺留的殘骸……時間一天天過去,荒原鬣狗也會一天天的蒼老,當它們衰老得走不動時,夜鴉會第一時間撲上去,狠狠啄食荒原鬣狗的血肉……”
里昂特納五世的眼睛亮了起來:
“您的意思是……”
伯爵直接說出了答案:
“獅心王國需要學習夜鴉的生存之道,不要正面與戰神冕下或父神教會對抗,而是依附他們、討好他們,冷眼旁觀他們相互搏殺,彼此之間鬥得精疲力盡……獅心王國則等待合適的機會,圖謀東山再起!”
里昂特納五世興奮得叫道:
“噢,萊昂納多伯爵,您不愧是王國最出色的智者,這真是讓人讚歎的計謀……您能否告訴我,在這場暴民的叛亂中,我該怎麼採取什麼樣的應對措施?我是不是應該與他們談判,用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
伯爵殺氣騰騰的喊道:
“不,您必須殺光賤民!”
頓了頓,他又詳細的解釋道:
“陛下,您選擇妥協的對象,不能是賤民,而是賤民背後的戰神冕下……他不是想要什麼狗屁‘人道主義’嗎?答應他,我們廢除《王國安全法》,大量進口糧食……只要能保住王室的傳承,戰神冕下讓您怎麼做,您就怎麼做。”
“至於其它方面的利益,損失一部分也沒關係……哼,人類第一強者畢竟只是人類第一強者,而不是不朽的神靈,他總歸會有死去的一天……”
里昂特納五世猛一咬牙:
“好!我聽您的!”
伯爵瞥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魔動鍾,提醒道:
“陛下,您該去見金袍大主教閣下了……如果他想逼迫銀獅王國對付北方,您可以虛與委蛇的應承下來,但絕對不要衝在第一線……據我所知,戰神冕下對父神教會的敵意非常重,教會面臨的壓力也很大,在沒有擊敗戰神冕下之前,教會不會拿您如何……”
里昂特納五世連連點頭,邁步向大門走去。
他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一件事,臉色大變:
“糟糕,我的‘阿娜斯塔西婭’還在城郊的白獅莊園裡,獅心城馬上就要亂起來了,我得派人把她接回來……”
……
“咚咚……咚咚……”
密集的鐵蹄聲,如同滾滾雷鳴一般,傳遍整片貧民區。
由於震感太過強烈,低窪處的污水坑,表面蕩起一圈圈水波,一些不太結實的簡陋木棚,更是發生了肉眼可見的晃動。
數支身披全身鎧、馬着金屬馬具的重裝騎兵,正在遍地垃圾的破舊街道上狂奔,哪怕前方出現人影,騎士們的速度也絲毫不減,根本不在意無辜貧民的死活。
“砰……砰……”
擺在街邊的地攤、雜物等等,要麼被滾滾鐵蹄踐踏得粉碎,要麼徑直被撞飛。
衣裳襤褸的貧民們,紛紛驚叫着躲避,唯恐跑慢一點,便被疾馳的戰馬活生生撞死。
一位髒兮兮的小女孩,驚恐萬分的縮在牆角,雙手死死堵着耳朵。
“咚咚……咣啷……咚咚……砰……”
騎士馳過之後,小女孩這才發現,自家地攤已被馬蹄踩得稀巴爛,販賣的一堆粗劣陶罐,全都變成碎片,再也找不到一個完好陶罐。
大顆大顆的眼淚,瞬間從小女孩的眼角涌了出來。
這些陶罐是她家唯一值錢的財產,也是未來一段時間,全家人賴以活命的東西。
在另一條更狹窄的巷子中,另一支重裝騎兵也在縱馬狂奔。
“砰!”
一位年老體弱的老婦人,躲閃不及,整個人被爲首的騎士重重的撞上了。
“咔!咔!”
她的胸膛響起可怕的骨裂聲,整個人打着旋飛了出去,撞上牆壁,又落在地上。
老婦人慘叫一聲,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幾息之後便昏迷不醒。
騎士用眼角餘光,冷冷的瞟了一眼,殺氣騰騰的喝道:
“全體注意,加速趕到目的地!”
“根據王室密諜提供的消息,那裡有一羣叛逆,我們的任務是殺光他們,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