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死後世界

按照這些學生們的說法,我們現在所處的,是死後的世界。

“這裡的所有人,都是已經死去的,所以我們不會再死亡——雖然受傷之後依然會痛苦,會流血,可不管多麼嚴重的傷勢——哪怕是粉身碎骨,過一段時間都能恢復。”學生們的首領中村百合向我介紹着這個世界的情況,“要離開這裡,唯一的方法就是‘消失’。”

“消失?”

“是的,消失。這裡的絕大多數人——我們稱他們爲NPC——都過着循規蹈矩的生活,如果我們按照他們的方式過普通人的生活,那麼就會消失。”

“既然大家已經死了,那麼上天堂或者下地獄,有什麼不可以的嗎?”我問,“消失似乎也不是那麼可怕啊。”

“可你能確定我們消失之後是上天堂或者下地獄嗎?”中村反問。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從我的角度而言,當然知道他們現在所處的世界並非天堂或者地獄,可我也無法確定他們在這個世界消失之後,是否真的能夠前往正常靈魂應該去的地方。

因爲,靈界並沒有得到這方面的報告。

“那你們準備怎麼辦?”我問,“難道就一直這樣,在這個世界裡面消磨下去?”

“總之不能就這麼消失,這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情!”中村顯然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立刻斬釘截鐵地回答,“我們……都是有着各式各樣遺憾的人,絕對不會容忍自己就這樣消失的!”

“想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沒完成的心願還有很多,這樣消失的話……怎麼可以呢!”

我看着那些學生們,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了同樣的不甘。

看起來……都是一些有故事的人啊……

“對了,那個所謂的‘天使’是怎麼回事?”我想起他們剛纔對我的稱呼,好奇地說,“爲什麼你們說‘又來了一個天使’呢?我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像天使啊。”

“所謂‘天使’,就是剛纔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她是這些NPC學生的學生會長,專門負責和我們作對,很強大也很危險。”中村解釋說,“因爲你剛纔幫她的忙,而且你的確也非常強,所以我們才以爲你也是天使……”

“很顯然他不是。”音無插了一句,“態度明顯不同。”

“但是他很強,超乎想象的強!”一個戴着眼鏡的男子說,“我覺得他可能比天使更強!一個普通的棒球選手,不可能有這麼強大的戰鬥力吧!”

學生們紛紛點頭,將疑惑和戒備的目光投向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笑了笑,滿不在乎地說,“打棒球和空手接子彈,有什麼矛盾嗎?”

“或者,你們以爲普通人有可能擲出時速一百八十公里的球嗎?”

“時速一百八十公里和空手接子彈,這兩者的差距也太大了一點!”眼鏡男不滿地說,“這根本不能算是解釋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覺得我們的關係好到可以分享秘密嗎?非要一個解釋的話,就用這個來解釋吧。”我不在意眼鏡男剎那間幾乎變身大眼青蛙的表情,轉向音無結弦,問,“音無先生,我想問一下,你也是有自己的遺憾,因此纏綿於這個世界,不願意離去嗎?”

音無愣了一下,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遺憾,因爲我失憶了。”

失憶?這個橋段還真眼熟啊……

“很多人剛來的時候都會失去一部分的記憶,不過只要過些日子,應該就能慢慢恢復的。”中村很開朗地笑着安慰他,“不用在意這種小事,反正有沒有記憶並不影響大家相處啊。”

我注意到很多人都在輕輕點頭,顯然贊同中村的說法。

這女孩……似乎挺有威望的呢。

“記憶的確不算什麼大事——對了,你們之前爲什麼要戰鬥呢?”我又想起了另外一些事,“如果這裡是死去的世界,那麼應該不至於軍火滿地都是吧,爲什麼你們連機槍和狙擊槍都能找到啊?還有,這個世界的NPC們都是循規蹈矩的,那麼搖滾樂演唱會又是怎麼回事呢?”

啊……問題很多很多呢!

接下來的時間,這些自稱“死後世界戰線”的學生們,向我詳細介紹了這個世界的一切。

起初大家都不明所以,中村百合率先站了出來,號召大家反抗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不要稀裡糊塗地消失。藍髮青年日向秀樹是第一個認可中村的想法、跟隨她一起戰鬥的人。他們找出了一個又一個混跡在NPC之間的“死者”,說服大家聯合起來,大山、野田、椎名……不甘心就這樣消失的死者們聯合起來,組成了現在的“死後世界戰線”——簡稱SSS。

按照中村的想法,既然有這麼一個死後的世界,肯定會有那麼一個性格糟糕的神在背後操縱,作爲讓大家承受如此糟糕人生的罪魁禍首,實在應該被揪出來揍個五六拳,不過問題在於……怎麼才能把神揪出來呢?

“話說,你們沒考慮過能不能打得贏神的問題嗎?”我好奇地問。

沉默。

過了一會兒,日向乾笑着說:“總會有辦法的,對吧?”

纔怪!

就憑你們這些傢伙,連我這個勉強達到C級的陽神分體都打不過,還要挑戰神?

能夠創造這麼大一處獨立世界的傢伙,至少也是A級中位的,彼此的差距——簡直比從地球到室女星雲更加遙遠啊!

毫無疑問,如果他們真的執行了中村最初擬定的“幹掉全校NPC,逼神出面”的計劃,絕對會被憤怒的神瞬間秒殺!

……不,或許會被反反覆覆地殺個幾千次也不一定呢。

把神找出來,揍他——這是SSS的終極目標。

所謂終極目標,大致等同於“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目標”。

比方說,中國隊獲得世界盃……呃,在這個世界裡面似乎不是很終極,好歹這邊的中國隊打進過世界盃十六強,目前全世界排名三十多位,走狗屎運的話還是有可能捧起大力神杯的……

總之,把神找出來毆打,暫時還做不到,在那之前,要先確保自己不消失。

爲了不在平凡的日常中消失,SSS的孩子們想了很多別開生面的主意,以維持自己的“獨立性”,不被這個平靜的世界吞噬。

“一言以蔽之,就是耍寶。”我如此總結他們介紹的各種活動。

手持長斧的野田對我這種說法很不爽,用他那把看起來很威猛的斧頭威脅我。

於是我抓住他的脖子,把他扔了出去。

“那麼天使是怎麼回事呢?”處理掉了不和諧的雜音,我繼續詢問有關問題,“就是那個銀髮女孩對吧?看起來不怎麼強的樣子……”

所謂“人不可貌相”,天使當然也不能。

這個在學校中擔任學生會長的少女,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還能製造出不可思議的武器。一直以來,她都維護着校園的紀律,和SSS的成員們戰鬥着。

“什麼武器比機槍、手雷還厲害啊?”

“拳刃。”

被稱作“拳刃”的東西,是“天使”從手腕上長出來的武器,它擁有非同尋常的鋒利,即使鋼鐵也能一刀兩斷。

除此之外,這女孩還擁有能將任何攻擊都擋住的能力,無論是機槍還是手雷,都無法對她造成像樣的傷害。

“這樣的話,你們似乎根本不可能反抗她啊……”我疑惑地說,“既然她有這種壓倒性的力量,要殲滅你們也並沒有問題,爲什麼你們到現在還沒被她釘上十字架呢?”

“因爲‘天使’終究只是NPC,它只會在我們‘破壞規矩’的時候出面阻止,不會主動進攻我們。只要阻止了我們的行爲,它就會離開。”

聽起來似乎是個很缺乏行動力的傢伙啊……

“……你們怎麼確定她是天使,而不是像我這樣僅僅擁有非凡力量的人類呢?”我問。

“因爲態度。”中村回答,“有力量的人必定擁有和力量相符的傲氣。比方說你,剛纔面對野田的挑釁,你毫不猶豫地進行了反擊——這纔是強者應有的態度,和氣並不代表軟弱可欺。”

“但天使不同,它和別的NPC一樣,只要我們不去觸犯規矩,就始終對我們漠不關心,無論我們說什麼,它都不會生氣,而每一次戰鬥之後,它也根本不會有諸如‘心存芥蒂’這樣的態度……”

“非人的力量,NPC的作風,你說它會是什麼呢?”中村很有把握地說,“毫無疑問,它就是神製造出來維護這個世界秩序的使者,所以我們簡稱它爲‘天使’!”

我想我明白了……

雖然中村、日向等人很誠懇地請求我加入SSS,共同對抗天使,雖然我很在意按說應該對人生無怨無悔的聖者音無結弦爲什麼會來到這個心存遺憾的人們纔會抵達的世界,但我還是拒絕了他們的邀請,離開了這羣少年們,去跟趕回來的裘卡會合。

“你覺得他們的說法有多大的可信度?”聽了我的介紹,裘卡問,“我感覺很荒謬。”

“對於偵探來說,情報收集工作可不能靠片面之詞。”我笑着指了指正在朝陽下帶領全校學生一起做早操的銀髮少女,“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回事?等一下我們去問問這位‘天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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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狀態很差。

一口氣睡到一點鐘,終於恢復了一些精神……

嗯,這一章更新得遲了,敬請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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