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月很憤怒。
這不是因爲我有讀心術,而是她身上那翻騰如烈焰的魔力洪流,出賣了她的心情。
嗯,換我也一樣會憤怒的。
開戰沒多久,就丟了四個手下,戰死的到也罷了,另外三個居然是被人救走的,其中兩個還是她親自出馬抓來的苦力……
現在不是了!
所以她顯然很憤怒。
或許因爲過於生氣的緣故,她反而冷靜下來,不再和考拜客、澤爾裡奇在空中對拼大招,而是暫時停止施法,落回了地面。
“看來……你們準備得很充分呢。”
她的臉色很平靜,猶如精美白瓷一般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或許……只是因爲不適應這具身體吧?
“先是利用兩個直死魔眼,在我即將復活的瞬間斬斷了我和首選身體的鏈接,讓我受了相當沉重的打擊,然後又使用扭曲時間的魔法,把那隻很好用的狗狗送到了我無法觸及的時空,最後甚至切斷了我和月之民的聯繫……”朱月鮮紅的眼睛從我們身上掃過,猶如電流經過一般,讓我有汗毛倒立的感覺。
“真是好計劃,執行也很得力,了不起!”
她的嘴角微微揚了一下,似乎是在笑。
“可是,有件事我很不明白。”她注視着考拜客,問,“爲什麼你們會覺得,用了這些手段,就能夠戰勝我呢?”
“上次戰勝你的時候,我們什麼特別的手段都沒有用。”澤爾裡奇冷然說道,“這次只是爲了減輕損害罷了——我們可不希望再打沉一個亞特蘭提斯。”
“你也是這麼想的嗎?阿爾?”朱月根本沒有理睬澤爾裡奇,目光只是注視着考拜客,“爲了確保在戰勝我的時候,儘量減輕損失?”
考拜客在她的注視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搖頭。
“如果可以的話,其實我不想和你戰鬥。”他的語氣很誠懇,“收手吧,你不可能成功的!”
考拜客老兄,我現在懷疑你的智商了……都打到這個份上你才勸降?你這幾千年究竟都學了些什麼啊?該不會一直宅在家裡沒出過門吧?
朱月似乎也沒料到考拜客居然說這個,所以她也楞了一下,臉上浮起一絲笑容。
既不是善意的微笑也不是惡意的冷笑,而是——苦笑。
“爲什麼……現在纔跟我說這個?”
考拜客神情坦然地回答:“因爲上次見面的時候沒來得及說啊——這次也是,你都沒說幾句話,就惹得基修亞(澤爾裡奇的名字)發飆……其實我真的希望大家可以好好談談,把所有的恩怨都說個清楚,至少打起來心裡也痛快一些。”
“有什麼好說的?”朱月的眉毛微微皺了一下,沉聲說道,“我來地球,原本就是爲了消滅所有的生命體——這是在遙遠的未來,地球之王蓋亞臨死前發出的求助。而後來我的確是想取代蓋亞,消滅所有生命體的目標也沒有改變,除非你放棄那種可笑的同情心,否則我們必然只能成爲敵人。”
“就算你取代了蓋亞,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好處太多了……行星的星球之王和衛星的星球之王,差距比你和宙斯還大——你一直以來不就在努力想要殺死宙斯、殲滅奧林匹斯神族,爲自己的族人復仇嗎?”
呃?八卦!絕對的八卦!
我注意到,土屋康太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
看來即使消息靈通的他,也不知道這件事呢!
想想也沒錯,考拜客和朱月都是幾千年前的人,當朱月上次被擊敗的時候,纔不過是公元六世紀……土屋就算再怎麼消息靈通,也不可能對一千五百年前的秘聞都瞭如指掌啊。
“但是……你不是也很喜歡地球嗎?你不是也很喜歡各種各樣的動植物嗎?難道只爲了取代蓋亞,就要把它們都毀滅嗎?”
“進步總是會伴隨犧牲的。”朱月滿不在乎地說,“只要犧牲是值得的就好。”
我算是明白了,這女人整個兒就是個野心家!
不過……考拜客你的態度也太軟了吧!人家根本就不理睬你的意見,連考慮都沒考慮一下——雄起,雄起啊!
但是我們都知道,宅男和雄起這兩個詞,一般情況下,是絕緣的。
考拜客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我們不得不耐着性子,聽他和朱月如同瓊瑤小說一般拖拖拉拉婆婆媽媽地磨蹭。
大約磨蹭了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
“一集電視劇都播放完了,你們還有完沒有完啊?”
我一向是個耐心不怎麼好的人,雖然也知道輕重,雖然也能夠告誡自己要忍耐忍耐,但面對着即使穿越之前也深惡痛絕的苦情戲,那早就因爲穿越而消磨得差不多的耐心,很快就見了底。
於是我就很理直氣壯地,把自己的意見說了出來。
這句話一出口,我至少聽到了十聲不約而同的嘆氣,清一色地贊同,清一色的如釋重負。
考拜客當然也知道他們的糾纏讓大家很不耐煩,雖然看起來很不情願,還是訕訕地住嘴,退了下來。
於是,朱月又面對着我們。
“看起來,你等得很着急了?”她用鮮紅的眼睛注視着我,看不出表情,“那麼急着去死嗎?”
“是啊,我真的很着急呢!”我可不是會在嘴巴上認輸的傢伙,當即反脣相譏,“因爲我可沒有被關一千五百年禁閉,沒有磨練過耐心啊!”
回答我的,是一道妖豔的紅光。
施法的是一個金髮的帥哥,眼神卻異常的陰鬱,身上散發出幾乎已經凝成實體的“恐怖”,雖然擁有人的外形,可給我的感覺卻猶如某種現象一般——大約,就是“恐怖”的感覺吧。
那道紅光——與其是說魔術,不如說是詛咒,是完全由“恐怖”、“惡意”這些東西組成的,純度超高的危險品——即使對已經半隻腳踏入神魔領域的我來說,也是很危險的東西。
不能躲閃!
這附近並沒有什麼強者,倒是我身後有幾位實力不如我的穿越者。
那詛咒打到我身上,未必能要我的命,但是打到他們身上的話……
很卑鄙,卻很有效的戰術呢!
我將聖光氣轉化爲最大限度對抗詛咒的模式,掄起拳頭迎了上去。
拳頭與紅光相觸。
什麼都沒有發生。
紅光確確實實地和我的拳頭相觸了,但什麼都沒有發生。
不是幻象,可也沒有產生“力”的交鋒,彷彿那道紅光從來就不曾存在過一般。
我擡頭看去,正對上一雙充滿疑惑的眼睛。
到那個金髮的死徒,彷彿“恐怖”組合體的男子,疑惑地看着這邊。
眼睛漸漸失去了光彩。
直到他化爲灰燼,消散在夜風之中,臉上始終帶着疑惑的表情。
奪去他生命的,是位於胸前的一個傷口。
小石子一般,微不足道的傷口。
我想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巴澤特,謝謝。”
從背後的陰暗處,傳來了一聲輕笑。
和我猜測的一樣,後發先至,將敵人的必殺技抹消,同時給予敵人以致命的一擊。
逆光劍。
世界上掌握着這件寶具的人,只有一個。
真是可靠的同伴呢!
但我的高興並沒有維持很久。
因爲我隨即看到了梵•斐姆的死期。
黑騎士斯圖盧特的身影猶如幻象一般,衝進巨大傀儡的死角,魔劍彷彿裁紙一般撕裂了傀儡的身軀,砍在傀儡的製造者身上。
於是他就這麼死了。
以人類的方式生活,總是擔心着地球環境破壞,金融家梵•斐姆,最古老的死徒之一,我不久前才交到的朋友。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奧利哈爾鋼的戰斧已經和魔劍重重地撞在一起。
充滿了惡意的力量沿着戰斧傳上來,侵蝕着我的雙手。
然後,被幹淨利落地驅逐出去。
我揮起斧頭,朝着斯圖盧特砍下去。
他接住了這一擊,代價是後退了幾步。
然後,我繼續進行同樣的攻擊。
他別無選擇,只能再次硬接。
猶如打鐵一般,單挑的噪音不斷響起。
我聽到了奧利哈爾鋼戰斧的悲鳴,即使它的材質和衆神的武器相同,但它終究只是普通的武器而已。
可我也聽到了魔劍的哀嘆。
劍,原本就不是用來和戰斧硬碰硬的。
就算是魔劍,也同樣不例外。
這樣下去的話,就看誰的武器能夠堅持更久吧!
猶如我們十二年前的那場戰鬥一般,由武器來決定勝負。
一隻擁有蝠翼和利爪的人形怪物衝了過來,用它頗具岩石質感的身體,同時接下了戰斧和魔劍。
於是斯圖盧特找到了寶貴的空隙,立刻後退。
太可惜了!
但無論是我還是斯圖盧特,都沒有感嘆的空隙。
特梵姆不知從哪裡衝出來,手持着白光閃耀的十字劍,和斯圖盧特戰成一團。
而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黑色長髮的紅眼睛少女。
考拜客和澤爾裡奇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沒有攔住她?
我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下那邊,頓時目瞪口呆。
正和他們對峙的那個少女,不是朱月,卻又是誰?
“這……這是怎麼回事?”因爲太過經驗,我連說話都有些結巴。
“使用‘平行世界干涉’,暫時出現在這個平行世界的異位面平行體而已。”朱月貌似輕描淡寫地說,“我被關了一千五百年的禁閉,所以自然會研究一些有用的小花樣。”
“如此而已,不值一提。”另外一個世界的朱月揮揮手,很不在意地說,“快點讓我殺掉你吧,這個魔法可不能維持太長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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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用第二法的朱月。
不知道讀者們會不會大叫“這太BUG了吧!”之類的話呢?
順便說一句,似乎很多人都很羨慕霖之助的後宮光環。
只能在自己體內生效,還會因此讓喜歡自己的女孩在自己面前變得很羞澀。
這樣的能力,用在曖昧愛情劇裡面,似乎的確是很合適呢……
比方說,某個戀愛談了幾十年,漫畫都已經從溫馨的愛情故事升級到熱血武鬥故事,卻還和女朋友保持着純潔關係的摩托車愛好者……
我覺得那傢伙就很適合這種光環。
問題在於,到哪裡找個女神來倒貼咱們呢?
這是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