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小山谷中,神農舒服的浸泡在一個瀑布湖中,緩解趕路的疲乏。忽然,湖中的水流變得十分的詭異,呈現出一個個的漩渦,不斷沖刷着神農的身體,讓他在水中左右搖擺着。
無奈的睜開眼,神農苦笑着說:“赤練,能不能不要玩了?”
話音未落,一個玲瓏嬌軀就從水底鑽進神農的懷裡,嬌嗔道:“誰叫你都不陪我玩?”
神農輕輕攬住了赤練的纖腰,笑道:“我又不是蛇,纔不喜歡潛水玩呢!你不是玩得很開心嘛,幹嘛來逗我?”
“哦!對了,我在湖底發現了一頭大烏龜,大概有幾十年了,我們今天吃烏龜好不好?”赤練忽然想起了自己回來的目的,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神農。
神農撓了撓頭,說:“幾十歲的烏龜?應該開了靈智吧?你知道的,我不吃這些通靈的妖獸。”
赤練臉色一沉,一臉的沮喪:“好吧,我去抓魚。”從神農懷裡遊了出去,忽然又遊了回來,一臉嫵媚的笑容,輕聲說:“不准我吃烏龜,今晚,我就吃了你!哈哈!”
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赤練潛入了水底,羞得神農把頭埋在水裡半天才擡了起來。神農和赤練朝夕相處,難免互生情愫,孤男寡女,天雷地火,也就不奇怪了,不過每次一想起來那時赤練的媚態,神農還是把持不住,那許多年的修行都丟到了腦後。苦笑着搖了搖頭,神農也沒有泡澡的心情了,起身上了岸。
神農坐在草地上,把玩着赭鞭,看着赤練在水面上時隱時現,倒也輕鬆寫意。
“師兄倒是過得自在。”一個聲音響起,神農轉身看去,就見一個道者站在他的身後,手中捧着一方印章,仙風道骨中透出一絲桀驁。
“廣成師弟?”神農訝然道,“你怎麼來了?”
“呵呵。”廣成子盤坐在神農身邊,笑着說:“前段時間,師尊賜下這用半截不周山煉製的後天至寶翻天印,弟便一直閉關溫養此寶。哪知一出關就聽說師兄來了人界做那地皇,正巧四王爺有令傳下,小弟就請命走這一趟了。”
卻說徐縉因爲是鴻鈞半友,所以雖與三清交好,三清弟子卻是不便稱呼他師伯或師叔,又不好稱爲天尊顯得生分,只好沿用了三族的稱呼,喚作四王爺。
神農聞聽師尊有令,忙起身,恭敬道:“不知師尊有何吩咐?”
廣成子也站起身,從袖中取出一片玉簡,道:“逍遙山烈炎接旨!”
“弟子恭聽!”
“天尊有言:烈炎吾徒,爾在人界所爲,爲師皆已知曉,吾心甚慰。現瘟症已然得到控制,然根源未平,日後難免反覆,吾知你難覓那根源,現告知與你。那根源乃是先天之物,混沌初開之時誕生於血海之旁的一頭異獸,其名爲瘟,極是兇惡,被你師叔冥河鎮壓,後押赴天庭看押,因人族當有此劫,故放出散佈瘟毒。所謂世間萬物相生相剋,此瘟獸自有剋制之物,便是祛瘟草,此草變化萬千,針對瘟獸不同的變化現出不同形態和功效。現由女媧娘娘傳下,由廣成子交付與你,將這祛瘟草種下,無論那瘟獸身在何處都一定會前來破壞,屆時定要將其斬殺!切記,必須用赭鞭擊殺,且不可假手他人,此爲爾的功德。欽此!”
廣成子念罷,玉簡破碎,顯露出一株碧青色的小草,雖然只有巴掌大小,卻顯露出無窮無盡的生機,只是靠近它就感覺整個人充滿了活力,連身體的整個甦醒了過來一樣。
神農接下了祛瘟草,向廣成子道:“多謝廣成師弟,卻是麻煩師弟了。”
“師兄哪裡話,再說小弟此次下界也是順道。師尊言我有一場大功德應在人界,所以下來探訪一番。”廣成子笑道,“師尊說我手握這天下萬山之祖的不周殘骸,我的機緣應在土德,這人界雖比不得洪荒萬一,但是卻要尋找機緣也是難辦。”
神農將祛瘟草收好,笑道:“機緣到了,師弟自能尋到,不必強求。我卻有一件事想要拜託師弟。”
“師兄但說無妨!”
“待我與那瘟獸廝殺之時,請師弟將我們封閉起來,免得我們的戰鬥波及這脆弱的人界。”
“師兄放心,定不辱命!”
兩人相視一笑。
“姜郎,這位是?”赤練一身紅紗手中拎着兩條三尺活魚來到近前,見有旁人也不敢玩笑。
廣成子意味深長的看着神農,笑了笑,道:“貧道廣成。”
赤練頓時驚呆,道:“可是玉清廣成仙長?”
“正是貧道。”廣成子笑言,向神農道,“師兄,弟先別過,三日後九仙山恭候師兄。”言罷,廣成子長笑而去。
一堆篝火燃燒着,神農專注地烤着兩條魚,赤練神色複雜的看着神農,總是欲言又止。
“赤練,有話就說吧,不要憋着。”神農笑着將烤魚翻了個身,看着一臉黯淡的赤練,“這般萎靡可不是我認識的赤練蛇姬啊!”
“你!”赤練柳眉一豎,有些氣惱,“你當然厲害了!廣成子居然是你師弟,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妖仙,那裡配得上你這三清弟子!罷了,本姑娘這便離去,免得在這招人嫌棄!”說罷,赤練起身便走!
神農伸手拉住赤練的手,陪笑道:“我的好赤練,我哪裡又嫌棄你了?再說了,我何時說過我是三清弟子了?”
赤練奮力的掙扎,根本不願意聽神農解釋。神農無法,只好死死抱住了赤練,在她耳邊說:“好了,不要生氣了。我說就是了!”
赤練冷哼一聲,推開神農,坐在地上,冷冷的看着神農,看的神農心裡直發毛。
“我本名叫做烈炎,本來是逍遙山人族聖主門下的四弟子,這次因爲師尊說人界當有共主出世,而我又正好是天命所歸,所以我便下山了。至於廣成子叫我師兄,那是因爲我們師門和三清門下一向關係很好。”神農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出來,赤練的臉色也一點點的好了起來。
待到神農講完,赤練默默地看着神農,過了許久纔開口說道:“姜郎,妾倒是沒有想到你竟有這般來歷。原本以爲可以和你一同攜手天涯,做一對恩愛道侶。如今看來,卻是不能了。”
“赤練,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烈炎豈是那等薄情之人?我愛你,敬你,永世不改,日後自然要帶你迴歸逍遙山!”神農握着赤練的手鄭重說道。
“呵呵,姜郎,你怎麼就糊塗了呢?”赤練嫵媚一笑,將手從神農手中抽了出來,凝視着神農的臉龐,笑道,“你我,哪能那般自在?”言罷,赤練躺在火堆旁睡去了。
神農默默的看着赤練,眼神中閃着複雜的光芒,瑩瑩的水光出現在眼眶中。
三日後,神農端坐在一個山谷中,廣成子盤坐在雲頭,手中的翻天印垂下萬千五彩光芒籠罩住這片山谷,將此處與整個人間隔離開來。
赤練站在一棵松樹上,一雙晶瑩的秀足踏在蒼翠的松針上,一抹血色浮現在玉足上,她手中握着一枝松枝,臉上掛着若有若無的笑容。
山谷中的神農面色嚴肅,從懷中取出了祛瘟草,小心翼翼的將之種在了面前,張口吐出一股本命真火,只見那祛瘟草在可以焚山煮海的火焰中不斷舒展,一股股的異香不斷擴散開來,旺盛的生機連綿不絕的展現。
冥冥之中,傳來一陣憤怒、恐懼的吼叫,神農看向了天空,只看見一道黃光破空而來,與此同時傳來的是一股異香,初聞十分香甜,但是仔細一聞卻讓人感到甜膩作嘔,恨不得將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師兄,小心了!那瘟獸來了!”廣成子朗聲道,放開一道缺口將瘟獸放了進來。
那黃光落在了神農面前,化爲一頭怪獸,馬身虎首,頭生龍角,渾身腥黃的鱗甲,口中滴下的涎水落在地上就會燒灼出一個個小洞。此刻這怪獸正死死盯着神農以及神農面前的祛瘟草。
神農面無表情地撫摸着赭鞭,深吸了一口祛瘟草的靈氣,渾身骨節發出一陣爆響,眼中綻放出神光,寸步不讓的與瘟獸對峙着。
“你這小輩,速速讓開,否則將你生吞活剝了!”瘟獸怒吼着,面目猙獰,口中猩紅色的舌頭伸了出來,異常的醜惡。
神農陰沉着臉,舉起了手中的赭鞭,冷冷道:“戰!”
話音未落,神農飛身撲上,赭鞭上的五彩光芒將瘟獸完全包裹起來。赤練面無表情的看着山谷中糾纏在一起的五色光和黃光,一雙嫩白的小手將手中的松枝揉成了碎渣。
這一戰,完全摧毀了山谷,赤練不得不浮上天空和廣成子呆在一起。
第二日的朝陽升起之時,祛瘟草的綠光充斥在天地間,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只見龐大濃郁的黃光四分五裂,變成了五道黃光分散開來,隱匿在天地之間。
五色光彩同時黯淡,神農跌倒在地,面如淡金,渾身上下的竅孔都散發出淡淡的血氣。
“不好!”廣成子驚呼一聲,飛身落了下去,扶起了神農,將一葫蘆丹藥全部倒進了神農口中。赤練撲到神農身上,顫抖着伸手摸向那毫無血色的臉頰,淚水止不住的淌了出來。
就見神農渾身上下不斷溢出金色氣霧,廣成子大驚失色,驚呼道:“不好,師兄全身穴竅全部碎裂,根本無法存儲任何丹藥靈氣,在這樣下去他遲早血氣枯竭而亡!”
赤練看了看神農的臉,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展顏一笑,低聲道:“姜郎,沒想到我們這就要分開了。”
在廣成子狐疑的目光中,赤練笑得如同一朵妖豔的玫瑰花一般,渾身燃起燦爛的火焰,渾身化爲了流質覆蓋在了神農身上。
“赤練!”廣成子大驚失色,手中的翻天印綻放出無窮的光芒想去包裹赤練,就在這時,一隻修長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廣成子的手腕,生生將翻天印的光芒壓了下去。
廣成子回頭一看,只見握住他手的正是徐縉,當下道:“天尊!爲何阻我?”
“隨她吧,命該如此!”徐縉淡淡道,揮手把赤練已經殘破的魂靈收在手中,“小四就交給你了。”言罷,徐縉消失不見了。廣成子看着昏迷不醒的神農,長嘆一聲,裹挾着神農消失不見。
徐縉出現在滔滔血海之上,看着手上光芒黯淡的魂球,淡淡嘆了一口氣。冥河無聲無息的從血海中出現,站在徐縉身邊,看了看徐縉手中的魂球,淡淡道:“這便是兄長說的那個可憐的孩子?”
“是她,我那徒兒任天地地皇,註定孤獨,卻是連累了她,我於心不忍,便託付給賢弟了!”徐縉道,將魂球遞給了冥河。冥河接過之後,便放入自己隨身的十二品血蓮中溫養,道:“兄長放心,弟定當當做是親女養育,償還兄長門下所欠因果。日後再無蛇女赤練,只有羅剎修姬。”
“如此甚好。”徐縉點頭道,目送冥河消失不見後,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