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星星點點落在林間。
二百個戰士,默默的在林間穿行,其中只有十數騎兵。
出兵後,一路上很順利,沒有遇到什麼襲擊,到底是朝中有人可作事,在大筆兵力牽制的情況下,選擇一個相對安全的路線和目標並不難。
如果是普通隊伍,說不定早就打上“消耗品”的標籤,然後安排到激烈衝突的地點了,別的不說,二百人說不定至少已經去掉了四分之一。
費耶堡,周圍頗多森林和低矮丘陵,行軍第三天,到達了費耶堡50裡外,這就可能接近了對方騎兵斥候的巡邏範圍——假如有騎兵斥候的話。
雖然已經是四月,但是春雨還是有些寒冷,作爲主事者還有着帳篷,但是對於一般士兵來說,有着粗麻布單子就已經不錯了。
火生了起來,一陣擦刮聲隨之傳來,鍋子被敲打着就架了上去。
天下着雨,朦朧的雨滴不斷打在身上,方信有些皺眉,不過,行軍打仗,並不是他的事,說白了,這次他僅僅是參與——當下吩咐了盜賊和刺客,在附近巡查一遍。
沒有多少時間,各個大鍋裡水就開了,大批人拿着白麪包,圍坐在火堆旁,藉着火堆的溫暖烤鬆了麪包,然後大口的吃着。
偶然有些人有些鹹乾魚之類,默默的傳遞着,分着吃了下去。
轉到了一個角落,就見得哈達克握着聖徽,在細雨中一動不動,默默的祈禱着。方信可以看見靈光在他的身上閃爍着。
這裡的大多數人都是傭兵,自然有着各種各樣的信仰,而且,爲了生存,他們願意接受任何神地牧師的治療——不願意這樣的人早就死光了。
掃視着這些傭兵,方信略有所思,這些傭兵當然相當落魄。衣服必是髒兮兮上,鬍子必是滿滿的,但是,那身上的殺氣,以及對死亡麻木的眼神,還有那嫺熟的武藝——方信露出了微笑。
貴族非常不滿意傭兵,因爲傭兵經常無視君主和領主,他們掌握着刀劍,流浪不定,自然領主權很難對他們生效。
但是。就算是其它人,也對傭兵評價不高,這是因爲他們沒有真正地朋友,也不講究義氣,只要你再也沒有利益可以給他們,你會發現他們的友情像夏日裡的冰雪一樣在瞬間無影無蹤——他們關心的只剩自己。
不過。對方信來說。這實際上很明白,因爲傭兵沒有基地。
沒有基地,就沒有凝聚力——誰不想有着安穩的家,受傷了,老了,病了,能夠回去,死後也有人將他埋葬呢?
天色漸晚,雨水漸停。傭兵們在佈置好了基本防禦,就開始休息。
方信也回到了自己的小帳篷,開始冥想而積蓄着魔力,他的施法不需要記憶,也不會失憶,但是仍舊受制於魔法等級和魔力程度。
直到明天天亮,號角聲起來。方信就也起來。全隊人員就出了林地,向着不遠處的城堡前去。到了中午,就到了城堡外。
由200名戰士組成的隊伍,集中在一處小山丘上,而騎兵這時充當着傳令官。
方信皺着眉頭站在了山丘上,很難相信城堡裡會出兵相戰。
但是,某種程度上,的確是方信還沒有徹底理解這個大陸地戰爭,因此稍過了片刻,就看見城堡大門打開,裡面大概有着二百個戰士衝了出來,甚至城堡內還留着幾十個人——這些方信無法理解,集中兵力是最基本的要點吧!
仔細擡起頭觀察一下戰場,隨即發覺的確是如此。
這時,所有傭兵都充滿了嚴肅,久經戰場的他們,自然知道,現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放下一切雜念,專心致志於眼前。
方信打量着他們,對自己無能爲力,魔法必須等到五級以上,才能真正在這個戰場上發揮作用,這是非常明顯的事情。
在方信看來,飛行術使魔法師超越了普通戰鬥地範圍,而火球術又具備着小型炮彈一樣地功能,所以無論是哪級貴族,重視六級法師這是必然的事情。
現在,他只有看着隊伍的實際指揮——那個有着甲冑的強壯騎兵隊長——克朗肖在指揮着戰鬥。
“克朗肖,等會我會參戰。”方信說着。
“大人,在戰場上,我可不能保護您!”克朗肖瞟了一眼,說着,隊伍中,三個正副團長包括牧師都是不參戰。
“這個當然,我也不需要你保護。”方信只是稍一動念,頓時,他的身上就浮現出了小小的風牆,在方信的周圍旋轉着。
“既然如此,那就隨您的意思。”克朗肖見了,就說着,他緊張的看着兩團靠近着,直到一聲命令:“攻擊!”
這聲吼叫,陡然劃破了寧靜,緊接着就是吶喊聲,兩方地隊伍,就直撲了上去,開始搏殺了起來。
兩支隊伍一對撞,頓時,刀槍插入了對方肉體,砍殺聲,哭喊聲,慘號聲,人體被打碎和刺穿的悶響聲,頓時就充斥着現場。
方信一頓,頓時他的馬匹長嘶,馬蹄踢起泥土,星星點點的飛濺,就直衝了下去。
“衝下去戰鬥的法師!”在場的人都面面相覷。
“蛛網術!”
一大片蛛網頓時憑空出現,在上百平方米的區域內,數十個正在搏鬥地士兵頓時陷入了泥潭之中。
這蜘蛛網,就算是方信也會受到粘性,但是這效果已經足夠了。
這塊區域地敵人,不但不能支援,反而阻擋了後面的敵人地步伐,這就等於分割了敵人。
頓時,戰鬥就一面倒了,上百個己方的人,對着前面十幾個敵人進行圍攻,慘叫和哀號聲連綿不斷,連續不斷的肉體被刺入的悶響,甚至夾雜着重棒擊下,骨骼斷裂的清脆聲音。
“噗!”有弓箭對着方信射擊,但是射到他的身邊,就被強大的旋轉偏離了方向,不過就算如此,也在方信的身上擦了一條血痕。
在這種戰場上,魔法飛彈的效果基本上不如弓箭,方信抽出了放在馬袋側袋裡的長劍,繞過了蜘蛛網,殺入第二線的敵軍。
藉助馬匹的衝力,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長痕,所到之處,敵人紛紛被斬殺。
“天啊,他還是一個法師嗎?”巴德驚喊着,而克朗肖滿臉是不敢相信的神色——這種戰鬥技能,就算是他也未必能辦到。
埃特格最先醒悟過來,只見下面又一個蛛網術,頓時又把一塊區域的敵人,深陷在泥潭中掙扎,而方信配合着步兵,對小股敵人進行包圍打擊。
“殺吧,再不下去,他們就要把敵人全部殺光了。”
“是,大人!”最後一批騎兵,從丘陵上衝了下去,開始着攻擊。
受到這個攻擊,對方的陣形頓時就崩潰了,不少士兵,士氣崩潰了,恐懼使他們失去了理智,他們開始拋下武器,離開隊伍……
方信直衝到了城門口,攔截着逃亡着城門的道路,不少士兵紛紛跪下,以表示投降,但是方信的主要目標,就是那個敵方的騎士。
方信策馬前衝,轉瞬間就來到了敵方騎士的面前,這時,對方的一個騎士侍從,猛的撲了上來,方信只是稍一劍,就把這個年輕的身體刺穿,餘勢未盡的強大沖力,讓長劍一下子深入到最後,直到對手的屍體撞到長劍的護手上。
只有幾裡米的間距,方信看見了對手的面容和表情,那是一張非常年輕,又帶着不敢相信表情的少年,鮮血在泉水一樣噴着,直到那具屍體脫離劍,又跌到地上。
前面就是那個騎士了,那人竟然拿着長矛,這需要騎士衝鋒纔可發揮強大的力量——方信當然不會給他機會,直接一劍斬下,對方的長矛頓時一分爲二。
下一個,沉重的劍背敲打在他的身上,讓這個騎士撲倒在地上,方信跳下馬來,將對方的頭盔打掉,露出了三十多歲的臉,他滿頭是血,但是卻沒有死。頓時,周圍的人,發出了歡呼的聲音,這就意味着戰鬥勝利,對方騎士被拿下,城堡就不會有着抵抗力量,不然,裡面幾十個人,實際上防禦也綽綽有餘了。
城堡正前方,士兵正快步穿梭着。
一百五十個俘虜,被解除了武裝,全部跪在地上,周圍有着騎兵在看守着他們。
雨過的晴朗陽光,不但沒有使戰場上少去一些血腥,反使血肉分外明顯,空氣中瀰漫着令人作嘔的甜腥味。
腳步踩碎了鬱鬱蔥蔥的芳草,嫩綠的汁液卻混雜着鮮血的紅色。
戰鬥結束後,就是打掃戰場了。
首先,就是對戰場上武器的清點和收集,除了內衣,所有的東西都算是戰利品,戰士把死者積累起來,卻把傷者分成兩堆。
聖水灑在傷口上,就可消毒和止血,然後就是包紮。
而重傷者,纔會獲得寶貴的神術,來治療着傷口,使之不至於致命,但是,那些敵人就沒有這樣好的待遇了。
收傷的勉強獲得包紮,而基本上不會獲得聖水,更加不要說神術治療了。
唯一的,當然是那個騎士。
雖然是敵方的騎士,但是按照貴族的規矩,他不但可以免死,還會受到治療的待遇。
“這是亞歷克.達羅騎士,已經是五代的騎士家族了,您剛纔殺死了他的兒子,也是他的長子和騎士侍從。”埃特格走了過來,說着。
“哦,他還有兒子嗎?”
“有,還有第二個兒子,這也算是不幸的大幸。”
“那他的騎士,會被剝奪嗎?”
“應該不會,當新的哈米什伯爵產生後,他就會向新伯爵效忠。而新伯爵也不會剝奪他的爵位——他勇敢地表現和失去兒子的代價,足夠保住他的家族了。”埃特格說着:“因此您可能獲得一位敵人,當然,這不是您的錯,而且,您還可以獲得一份贖金。”
貴族規矩,被俘虜的人當然要出錢買回自己。價格按照爵位和財富的不同而不同,但是一位騎士,至少值一百金雷克。
“恩!”方信點頭,沒有說什麼了。
就在這時,有人上前報告了:“大人,俘獲的鎖子甲2件、皮甲12件、弓10把、長劍235把…………城堡中找到了一些金銀物品,價值大概是1000金雷克,至於糧食和草材就不計算了……我軍總共戰死13人!”
“嗯,成果還不錯,幸虧了有牧師在!”埃特格應了句。
然後。他又對一旁等候地書記員說着:“你親自去檢查一下武器裝備,能夠用的先不變賣,畢竟說不定以後還要有戰鬥,至於金銀物品全部變賣掉。”
“還有,檢查着糧食和貨物,看能不能堅持三個月。如果能堅持的最好。不能堅持的,就到附近村子收集,或者買批進來,還有,俘虜全部給我幹活,把城堡修整一下,特別是城牆和箭塔。”
埃特格井井有條的吩咐着,將城堡控制和轉化。
“貴族就是貴族,平民就是平民。每個階層都有自己應當肩負的責任,就好像上帝讓男人在外勞作,女人在家治理一樣。”方信不由想起這句話來,這雖然肯定是片面的,但是在這個時代,貴族和貧民之間差距的確非常明顯。
在歐洲,浮誇貴族子弟。雖然有。但是遠不是普遍的現象,因爲長子要繼承家族。次子們必須自謀生路,爲了以後生活,也不會如此。
埃特格吩咐完了,又對着方信說着:“丹尼爾閣下,您覺得怎麼樣?”
這時,核心幾個成員,都把視線看上了方信,等着他的發言,剛纔地戰鬥,方信已經獲得了相當的威望和尊重,畢竟強者自然有着特權。
方信露出了微笑,望了望四周沒有人,在心裡稍稍的整理了一下語言說着:“現在,我們奪取了城堡,實際上,我們只要守而不戰,就算森卡達子爵出五百人,也難以攻下吧!”
“什麼?”周圍人露出驚訝的表情,片刻之後,連連點頭。
“因此,問題就不在於守沒有守住城堡了,假如夏賈森男爵被打敗了,那我們就算守住了,也沒有任何意義,我想我們很難獲得實質的嘉獎吧!”
“在協議書上,我們只要奪取並且守住這個城堡,就已經達成目標了。”巴德說着。
埃特格卻沉思的向他點了點頭說着:“地確,我們能夠封爵並且獲得一小塊領地,那是建立在公國能獲得勝利地情況下。”
“夏賈森男爵成爲了哈米什伯爵,對擴大公國勢力有一些好處,但是並不明顯,作爲交換,我想,男爵至少會把原本的領地交還,大公,我父親,以及我們都會獲得好處,甚至還可能割一些伯爵領地。”
“因此,的確,首先要夏賈森男爵獲得勝利,不然就沒有意義,其次就是我們必須建立更多的功勳才能保證,一個男爵領,可封十個世襲爵士領,但是並不是只有我們一個啊!”
“也許我們可以再奪取一個城堡,這樣的話,我們不但促進了勝利,而且也使我們的封賞獲得了保證。”
果然是一點就明,埃特格連連的說着。
於是,諸人望向方信的眼神裡卻更是複雜了,有讚許,有欣賞,也有些懊惱。
之後,核心就開始討論起來,周圍有三個城堡。
羅厄斯堡,這是肥沃領地的城堡,有五百人保護着,難以攻下,但是一旦攻下,就會獲得大量肥沃領地。
迪厄斯堡,正前方,深入敵境,取得關鍵性戰略要地。
普西堡,地處邊緣,地理位置和費耶堡差不多。
分歧很大,所以爭論也非常地激烈。
這時,方信就不多說話,只是聽着,埃特格思考了片刻,還是決定攻打普西堡。
“各位,攻打羅厄斯堡,我覺得我們並沒有這個力量,至於迪厄斯堡,雖然城堡也不大,但是我們深入的話,就變成我們是先鋒了,會受到森卡達子爵的全力攻擊,只怕我們反而成爲了犧牲者,因此我們能選擇的,只有普西堡。”
“普西堡地處邊緣,人口不多,而且多山,森卡達子爵支援不利,因此我們大可堅持三個月以上,以我們的兵力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普西堡和費耶堡加起來,就是一個半男爵領地,我們三個都可以因此獲封爲世襲爵士,甚至分出幾個騎士,這功勞已經足夠了。”
非常清醒的埃特格,方信立刻表示贊同,而其它人稍加辯論後,也同意了這個要求。
等別人離開了,埃特格卻又對着方信說着:“親愛地丹尼爾,我會再利用臨時領主權,招募二百傭兵,但是也只能分出三百攻打普西堡——普西堡可未必出城攻打,守着城堡就麻煩了,那時,還依靠您了。”
方信有些苦笑,說着:“埃特格,您太看得起我了,我能夠施展地法術並不多,我現在是三級法師罷了,只有到了五級以上,纔可能具備這些力量。”
“親愛的丹尼爾,您不必妄自菲薄,只要合理利用,我想,我們還是可以勝利地!”埃特格卻不以爲意,說着。
方信剛纔只是推辭一下而已,現在也就不多說了,至少毒氣瓶就很不錯,這對固定地點的打擊很是厲害,幾乎和死雲術差不多了,當下說着:“你完成這些工作,要幾天時間?”
“傷員的癒合,招募傭兵,實際上應該要一個月的時間,下個月,我們再作戰,您覺得怎麼樣?”
“對於攻城,我的確有些想法,我要批貨物和物資,以及調遣一些魔法學徒,這個消耗就大了……”
埃特格想了想,一咬牙,說着:“您放心,我就是把我的財產全部拿出來,也會支持您的行動。”
按照貴族體系,實際上,貴族稱號以及相應的財產權和政治特權只是由爵位領有者本人所擁有,其家屬雖爲貴族家庭成員,但政治地位接近一般自由民。
而貴族爵號和封地按照相當嚴格的長子繼承製傳遞;若長子早歿,依次由長孫、次子、幼子或其他家庭成員依序遞補。所以,他實際上就是自由民,特別是當他的父親死後,把爵位傳給了他哥哥後。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再下代,就變成了普通市民的一員了,不再屬於貴族家庭,因此爲了獲得爵位和土地,他願意搏一下——他有這個魄力,方信也自答應,當下,就點頭表示明白。
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麼禁武條例,魔法毒氣瓶的作用可是相當不錯的,想必對方城堡內,也應該沒有法師吧!
至於牧師,沒有風領域,也無法吹開這些毒氣。
對法師來說,牧師就弱小了許多了,它受制於神的領域,事實上許多事情難以辦到,更在於牧養信徒,治療信徒,引導信徒。
談話結束,方信就已經決定,趁這個月,好好修行,在這次戰鬥結束後,就晉升到四級法師,至於現在,就是利用D級權限,指令魔法學徒制造毒氣彈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