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爲何,在墜落的過程中,我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放慢了,感覺魂魄開始從身體裡邊抽離了,死亡之前的時間是那麼的漫長,我心想這是要讓我好好體會一下死亡的滋味嗎?
突然,我眼前出現一道亮光,到了11樓了,然後我就看到有一個身穿白色唐裝年輕人正站着窗臺上,我心中猛地一震,激動不已,想向他呼救求救,但是卻發現自己沒法發聲。
那個唐裝年輕人神情漠然,一動不動的,他眼睜睜地看着我在他面前飛快地墜落,情急之下便想伸手去抓他,卻發現思維控制不了自己的手。
正當我絕望至極的時候,那個年輕人伸出一隻手,精準有力地抓住我的胳膊,然後用力地將我拽了進去。
我一下跌坐在地上,才一落地,我就思維迴歸了身體,肚子裡邊的金蟬蠱也不痛了,一個激靈,我顧不得喘息,就對唐裝年輕人哭叫道:“還有一個,還有一個,求求你,快去救她,快去救她……”
“江凱……”
我猛地回頭,只見楊薇正癱坐在我身後不遠處,滿臉眼淚地看着我,我忙爬了過去,將她死死地抱住,一起哭成一團,我們居然沒有死。
“咳咳……”
我和楊薇才抱着哭了一會兒,便被一陣咳嗽打斷了,我擡頭一看,只見楊薇身邊站在一個文靜秀氣的女人。
女人一頭青絲被綁了一個馬尾,身穿一件寬鬆的淺灰色中長休閒襯衣,下面是黑色的運動褲和阿迪達斯的休閒鞋,背上揹着一個正正方方的黑色皮箱,看起來有些怪異。
女人一臉怪異地看着我,有些語言欲言又止,剛纔的咳嗽聲便是她發出的。
我摸了一把臉上的眼淚,眼神定定地看着她,滿是感激地說道:“剛纔是你救了她嗎?真是太感激了,救命之恩銘記在心,我欠你一條命,以後一定會還你的。”
女人怔了一下,不以爲意地笑了一下,顯然未將我的話放在心上,我又轉頭對着身後的唐裝年輕人正色說道:“我也欠你一條命。”
唐裝年輕人對我的感激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問道:“可以站起來嗎?”
我怔了一下,便試着站起來,然後就發現兩腿發軟,不過還是可以站起來的,站定後,又伸手將楊薇扯起來,她的雙腿也沒有力氣,有些站不住。
我便將她摟住在懷中,拭去她臉色的眼淚,然後對這兩位着裝迥異的男女問道:“你們是武當山的嗎?”
唐裝年輕人看了我一眼,然後抱拳說道:“武當山,錢重臨。”
女人見唐裝年輕人對我自我介紹,怔了一下,便跟着說道:“長春觀,白素。”
我雖然摟着楊薇不方便,但是還是再一次說道:“我叫江凱,兩位的救命之恩,我銘記於心,我欠兩位一條命。”
對我的話,唐裝年輕人錢重臨依然無動於心,他擡頭看了一眼天花板,臉上露出一縷猶豫,倒是白素,眼神好奇地打量了我一眼。
楊薇應該是恢復了幾分,也可能是覺得我們這樣在人前摟抱在一起有些不合適,在我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讓我放開她。
我小心翼翼地鬆開手,見她可以站定了,便鬆了一口氣,然後捏住她冰涼的手朝她身體裡邊輸入至陽之氣。
這時白素突然對錢重臨問道:“錢師兄,我們要上去嗎?”
錢重臨眼睛看着天花板,面露猶疑,遲疑地說道:“可是師傅只是讓我們救下他們兩個,呃,你額頭上是彼岸花烙印嗎?你居然跟鬼結過陰親,原來也是同道中人啊,失禮,失禮。”
錢重臨說到一半,突然轉頭看向我,滿是驚訝,然後認出了我額頭上的彼岸花烙印之後,臉上的神情頓時一變,不在是剛纔疏離淡然的樣子了,陡然變得親切了幾分。
白素也一臉驚歎地盯着我的額頭,對錢重臨問道:“錢師兄,這個就是冥婚之中可以讓鬼魂寄魂的彼岸花烙印?好漂亮啊。”
錢重臨眼神驚疑地看着我,對白素點了點頭,說道:“先不談這個,江凱是吧,你覺得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是在這裡等,還是上去看看?”
我詫異地看了錢重臨一眼,從他的名字我就可以猜到他應該是錢重坤的師兄弟了,上次見錢重坤是何等的狂拽酷霸叼,怎麼這錢重臨態度如此溫和,居然還主動問我的意見。
我也看了一眼樓上,心中有些擔心蘇瑾,不過既然我和楊薇都安然無恙了,那麼蘇瑾應該也會有人救的,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便說道:“請問張玄宗……呃……張真人在樓上嗎?”
錢重臨皺眉斜了我一眼,眼神驟然變得有些冷冽,很顯然是對我說了張玄宗的名諱有些不滿,他淡淡地說道:“師傅在上面,還有錢師兄,不過師父只是要求我和白素救你們兩個而已。”
我被錢重臨看得心頭一顫,沒有想到這個和氣的傢伙,板起臉也是氣勢不凡啊,不過他是不是有些太死老筋,居然那麼聽張玄宗的話。
不過聽到他說張玄宗在樓上,我不由心中一鬆,蘇瑾應該是得救了,可是我還是想上去看一下,現在有這麼多人在了,連張玄宗都來了,應該再不會有什麼危險了,那個錢師兄應該就是錢重坤吧。
我便對錢重臨說道:“我們還是上去吧,上面還有除了銀花婆婆之外,還有三具殭屍,其中有一個還是母子陰煞屍,你們應該知道它的厲害吧,上面只有張真人和你師兄錢重坤的話,我擔心會應付不過來,畢竟還有一個重傷的需要看護,所以我們還是上去吧,說不定需要你們兩個幫忙。”
錢重臨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問道:“你連錢師兄都知道?”
這時我感覺楊薇有些異樣,便扭頭看向她,見她臉色有些發紅,頓時想起至陽之氣的副作用,便立刻停了下來。
楊薇眼睛閃了一下,咬着嘴脣朝我搖了搖頭,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也不知道她是讓我不要擔心,還是說不關至陽之氣的事。
我收回視線,對錢重臨說道:“之前有過一面之緣。”
錢重臨還想說什麼,但是一邊的白素催促道:“錢師兄,我們還是先上去吧,說不定真的需要我們幫忙呢?有事以後再說吧。”
錢重臨看了我一眼,然後就朝樓梯口走去,白素緊隨其後,我看了楊薇一眼,她雖然眼神有些畏懼,但還是對我點了點頭示意她沒事。
我牽着楊薇的手跟在白素的身後,心中好似做夢一樣,明明都已經做了要死的準備,但是卻沒有死,楊薇的手上有些汗津津的,但是能夠這樣牽着她,感受着她熟悉的氣息,我心中不由百感交集,眼睛不禁又有些溼潤了。
我擦去眼淚,朝楊薇看過去,她也正看着我,眼中滿是劫後餘生的眷戀和悸動,我對她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緊了緊楊薇的手,心中無限感嘆道,活着真好!
進了樓梯後,打頭的錢重臨走得很慢,感覺每一步都很謹慎小心,我雖然心中着急想知道蘇瑾的安慰,但是卻沒有出聲催促,也跟着一起放慢腳步,輕手輕腳地跟着走。
錢重臨的謹慎小心讓我心中莫名安穩,徒弟尚能如此,做師傅豈不是更加算無遺策,蘇瑾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白素跟在錢重臨身後,走路好像沒有聲音一樣,她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肩膀不動,雙腳輕輕搖擺,像是湖邊的柳枝,感覺她的身體柔若無骨似的。
她將背上的黑色皮箱從肩膀上拿下,提在手中,我好奇地看了一眼那與她身形有些不合的皮箱,不由猜測這皮箱之中裝的是什麼東西。
呃,長春觀,莫非就是大東門那個十字路口旁邊的那個長春觀,我心中不禁感到荒謬不已。
我之前還跟楊薇一起去長春觀旁邊的長春觀素菜館吃過飯呢,沒有想到這個極其世俗化的道觀也是江湖世界的一員。
到了12樓,入眼的便是剛纔那扇被羅君雙拳擊飛的門,這扇門已經完全變形了,我心中不由駭然,當時羅君那一拳要是打在人身上,那豈不是必死無疑。
眼神不由在錢重臨和白素身上滑過,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除了跟鬼和殭屍打交道之外,這些所謂的江湖之人分明就跟我們這些常人不一樣的,難道真的有所謂的武林高手?
錢重臨站在門口,對我們示意,沒有貿然進去,白素站在他身後,黑色的皮箱蓋子已經被打開了,露出裡邊一排白晃晃的東西。
白素快速地將皮箱裡邊的東西拿出來,不到兩秒鐘的時間,就將那些白晃晃的東西拼成一個一米五左右的大鋼刀,刀刃半米,刀柄一米。
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大刀,我不禁吞了一口口水,我是怎麼都想不到這麼漂亮秀氣的女人居然用了一件如此霸氣的武器。
呃,真的是武器啊,難道我猜想的沒有錯,這個江湖跟電視電影中的江湖差不多,也是拿刀那劍幹架的。
“桀桀……,張玄宗,老身倒是要看看你到時如何跟楊老邪和七戒和尚交代,哈哈,以楊老邪的脾氣,只怕你武當山從此不要想在這座城市立足了,咯咯……,你居然爲了救這個茅山的外門小丫頭,任由那兩個小娃娃掉了下去,你是老糊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