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吁了一口,按上窗戶,叫蘇瑾開車,坐過奔馳g63的人都知道,這輛豪華的越野者後排根本就不是給人坐的,後排乘坐空間極其狹窄,將鹿靈犀平躺在後排之後,我就沒有位置坐了,沒有辦法,只好讓鹿靈犀平躺在我的腿上。
楊薇見我在後排折騰,便轉頭問我要不要跟她換位置,我有些意動,這樣讓鹿靈犀躺着我的腿上總感覺有些彆扭,但是想着她過來後排坐也是一樣難受,便說道:“算了,你過來也是一樣擠,鹿靈犀身上又開始變冷了,等下還要朝她身體裡邊輸入至陽之氣,你就坐在前面就好。對了,你將裝短劍的盒子放到哪裡去了?阮老頭說得沒錯,雖然有他在後面擋住,但是搞不好前面也不順暢,還是將那玩意拿出來保險些。”
楊薇說裝短劍的盒子被她放在她的揹包裡邊了,揹包就在後備箱,我聞言將鹿靈犀從腿上挪開,轉身趴在後排的靠背上在後備箱裡邊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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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瑾還開了後備箱的燈給我照明,後備箱的東西不多,所以楊薇的揹包放得比較靠門,爲了將揹包勾過來,我的腿不得不緊緊地貼着鹿靈犀的身子,雖然她沒有什麼胸,但是我依然感覺得到,我壓的位置應該是她的胸脯。
裝短劍和畫符工具的兩個木盒都在楊薇的揹包裡邊,我將裝短劍的那個盒子拿出來,打開盒子,連着袈裟一起拿了出來,然後將木盒又放回到揹包裡邊,這才直起身子。
看着躺在座椅上一動不動面容恬靜清冷的鹿靈犀,心中不禁莞爾,要是鹿靈犀清醒的時候知道我剛纔這樣壓在她的胸脯上,說不定直接一個耳光打過來了。
又將鹿靈犀放到我的腿上,我調整了一下她的睡姿,看向了窗外,手裡握着袈裟,感受着包裹在裡邊的堅硬,我心中頓時安穩了些。
這把邪劍,我很是忌憚,但是想到之前阮老頭對它的描敘,我就有些激動,鬼應該更加忌憚吧,不過我還是希望最好是不要用上這把劍。
此刻我們還沒有完全離開林場,我不時扭頭看向林場旅館的方向,但是除了影影綽綽的燈光,什麼都看不清,我突然想到阮老頭的話,這個林場絕對有人跟金花婆婆是一夥的,頓時對左右兩邊緊閉的房屋滿是戒備。
蘇瑾突然問道:“到底是什麼短劍,聽阮前輩也提起過好幾次。”
我從窗外收回視線,將這把短劍的來歷講給蘇瑾聽,蘇瑾聽了半天沒有說話,好幾次想回頭,但是最後都忍住了,好半天才嘆道:“看來真的是一把神兵了,這位阮前輩對你還真的沒得說,居然連這樣的神兵利器都送給你了,要知道這種東西現在都是掌握在大門大派手中,阮前輩對你真的是寄予厚望,對了,他口中所說的交易到底是什麼?”
我皺了一下眉頭,阮老頭在後面不知道會面對什麼,也不知道能否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全身而退,我們也依然還沒有完全逃離危險,我沒有什麼心情現在講這些。
但是蘇瑾好歹這次也跟着鹿靈犀一起過來涉險救我,我也不好對她表現得不耐煩,便耐着性子將之前跟阮老頭的建議簡單地說了一下,說道:“這不是交易,他只是不想我覺得欠他,才故意那麼說,這老頭脾氣硬得很,蘇阿姨,你先專心開車,等出了山,我們再聊這個。”
“呃,好。”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我們就完全出了清風嶺林場了,周圍已經看到不到一點燈光了,只有清幽的月光,以及車頭燈,前方黑黝黝的,我們就好像正在朝着黑暗而行,我打開窗戶看向後面,林場依然安靜,看不出有什麼異象。
這時我發現鹿靈犀的身體好像更加冷了,僅靠身體接觸傳遞至陽之氣好像已經有些不管用了,忙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朝她身體裡邊輸入至陽之氣。
剛好楊薇轉過頭,擔憂地問道:“阮前輩會沒事嗎?”
我下意識地鬆開鹿靈犀的手,說道:“應該會沒事的。”
楊薇奇怪地看着我,輕蹙眉頭,問道:“你幹嘛反應這麼大?”
我無語地看了楊薇一眼,沒有理她,難道我在她面前坦然地捏着鹿靈犀的手纔算正常嗎?
不過還是正事要緊,我繼續捏住鹿靈犀的手朝她身體裡邊輸入至陽之氣,心中卻有些感嘆,我之前想都沒有想過有一天鹿靈犀會躺在我的腿上,還任由我捏着她的手。
這次歷經生死讓我和鹿靈犀的關係更進一步了,呃,好像江珊也是,而且更加親密了,不過一想到回到漢城之後,我跟江珊註定不會再有交集,心中不禁有些悵然若失,我不知道自己是留戀我們的交情,或者是在留戀……
我壓下心中的雜念,對楊薇說道:“現在基本上可以肯定了,江珊絕對可以從山裡出來的。”
楊薇轉頭驚喜地看着我,問我爲什麼這麼肯定,不待我回答,蘇瑾便冷冰冰地說道:“既然金花婆婆今晚出山過來追殺我們,山裡的防護將會變得鬆懈,若是我們對林志玲的猜測沒有錯,林志玲又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呢,而且陰山老母也被靈犀封印了,遊蕩在山中的陰兵此刻也羣龍無首,正是出山的好時機。對了,江凱,你將後座的加熱打開,這樣靈犀也許會好受點。”
經過蘇瑾的指導,我找到了後排加熱的開關,打開後,一會兒屁股下面就熱乎乎的,對鹿靈犀確實可能有幫助,但是對於我而言,無異於冰火兩重天,身上享受這空調的冷風,屁股下確實熱乎乎的,不過爲了鹿靈犀,也只有忍着。
又行走了大概半個小時,汽車就要開始走那段掛壁山路了,其實我們走了這麼久,並沒有離開林場太遠,一直都是在繞山路,跟林場的直線距離也不會超過兩三公里的樣子。
楊薇見一直沒有出現什麼異樣,便將之前阮老頭打包的實物拿出來吃,確實都餓,我打算吃完了就替換蘇瑾,她給了一盒不知道是兔子肉還是野豬肉的盒子給我,冷了吃不出什麼肉,反正就是好吃,跟進山的時候吃的味道一樣,我恨不得連骨頭都吞下,好幾天沒有見過糧食了。
我才吃了幾塊,蘇瑾突然將車停了下來,我立刻意識到不對,忙放下食盒,問怎麼了。
蘇瑾聲音怪異地讓我看後面,我打開窗戶朝後面看過去,只見林場的方向不知道何時紅彤彤一片,着火了。
我推開車門,下車遠眺,隱約還可以聽到人大聲叫喊的聲音,看着沖天火光我心中不由做起了激烈的鬥爭,看着樣子阮老頭應該是跟金花婆婆鬥上了,不然聲勢不會搞得這麼大。
不過這些人打起來還真的沒有什麼顧忌,將森林的外圍燒了起來,火勢要是控制不了,搞不好整個清風嶺自然保護區都會被燒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突然就着火了呢?
蘇瑾也跟着下了車,不過她沒有熄火,她遲疑地問道:“你是怎麼想的,要不要回去接應阮前輩?”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她的臉上陰晴不定,心中想什麼不言而喻了,見楊薇也想下車查看,我冷聲何止了她,轉頭對蘇瑾苦笑道:“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們要是冒然回去,搞不好會成爲老頭的累贅,阮老頭既然自信可以脫身,我們就只能相信他,我們繼續上路吧,金花婆婆要是發現我們不在,一定會想其他的辦法攔截我們,還是趕緊走。”
說完我就率先上車了,話是這樣說,道理也是這個道理,但是我心中卻憋着一股氣,我發誓我以後絕對不會做累贅的,我看着後視鏡裡邊的火光,心中也燃起熊熊火焰。
蘇瑾見我這麼說,大鬆了一口氣,上車之後,立即啓動汽車前行,我從後視鏡哪裡收回目光,見楊薇轉頭看着我欲言又止,便笑着說道:“還記得我們從黃泉村出來,等到阮老頭之後,阮老頭罵我的話嗎?”
楊薇搖了搖頭,我沉聲說道:“阮老頭說我一直沒有明白要想在江湖上生存到底什麼東西最重要,我現在差不多快明白了。”
楊薇好像明白了我接下來想說什麼,臉色有些發白地問道:“是什麼?”
我看了一眼一直豎着耳朵聽我們說話的蘇瑾,語氣堅定地說道:“活着,想方設法地活着,只有活着,你纔可以去愧疚,去自責,去救贖,卻報仇,死很容易,但是活着卻很困難,所以楊薇,以後假設我們……”
楊薇打斷我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說出來。”
她逃避似的轉過身子,繼續拿着她剛纔放下的食盒吃了起來,而且還是大口大口地吃,我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並不是我對楊薇的感情退步了,而是我對人生了有了進一步的理解。
我低頭苦笑了一下,真是讓人有些無奈的領悟,我不知道別人經歷了我的這些事之後,會不會更我有同樣的感悟。
呃,或許用頓悟更加貼切些,之前看得比什麼都重的愛情,突然變得不那麼刻骨銘心了,因爲有更重要的東西超越了它,我可以肯定我對楊薇的感情並沒有一絲的減少,但是我的心卻跟以前不一樣了,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如此了。
我知道我應該比以前變得成熟了,但是我卻並不太適應這種讓自己變得更加理智的成熟,某些方面成長了,就意味着將要放棄些什麼,這便是成長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