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一說完,楊薇慢慢地直起身子,離開我的肩膀,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着我,眼神冷冷地,問道:“那個叫鹿靈犀的長得漂亮嗎?”
我怔了一下,心中不由有些無語,我講我可以看到鬼,沒有看你這麼大反應,我講我昨天晚上差點死了,也沒有見你這麼大反應。
現在就說一個女鬼說我跟另外一個女孩面相很合,你這麼大反應,菇涼,你到底是關心我呢,還是不關心我呢。
不過見楊薇反應這麼大,我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回憶了一下,說道:“反正不醜,說漂亮好像也說不上吧。”
楊薇頓時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隨即又一臉鄭重地看着我,清亮的眼眸閃閃發亮,問道:“你剛纔說的都是真的,沒有騙我?”
我沒好氣地說道:“不是真的難道是假的。”
聽到我肯定的話,楊薇的眼神有些恍惚,感覺有些慌亂和害怕,我忙將她抱住,以爲她是被嚇到了。
楊薇在我懷裡幽幽地問道:“你剛纔說那個陣法裡邊灰濛濛的,然後冷得刺骨,感覺像是泡在冰水裡邊是吧?”
我點了點頭,依然心有餘悸地說道:“嗯,我當時都有點懷疑哪裡是不是就是陰間呢,難怪每次遇到鬼都是那麼陰冷徹骨啊,待在那樣的地方,身上不冷纔怪呢?那個,楊薇,我的眼睛可以看到鬼,你到底介不介意啊?”
楊薇沉默不語,沒有馬上回答我,我心中不由一緊,正當我準備將她從懷中推開,問個究竟時,她聲音有些陰鬱地說道:“那有什麼辦法呢?以後儘量不要招惹這些東西就好。”
聽到她這麼說,我心中大安,不由鬆了一口氣,不過隨即又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
正常的人聽到我說這些應該不是這樣的反應,如此坦然地就接受了,比我昨天講遇到楊昭君的事還要淡定些,感覺有些敷衍。
但是楊薇除了突然興致不高之外,好像一下就接受了這些事,她承受能力也太大了吧,我不由有些患得患失。
不過隨即有灑脫地笑了笑,我這應該也算是庸人自擾啊,沒事找事,既然已經將壓在心中的所有事都跟楊薇坦白了,她也接受了,我何必想那麼多呢。
我心中不由一陣輕鬆,叫來服務員買單後,我便拉着楊薇的手離開了飯館。
出來後,我見楊薇還是不說話,以爲她是擔心我,便說道:“聽鹿靈犀說,接走楊昭君的人應該很快就會修好那處被破壞的陣法,也就是牌坊的,所以以後只要跟以前一樣晚上儘量少出門應該就沒事的,你也不要太擔心。”
走着走着,我們又回到牌坊這裡,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這裡居然有了變化,牌坊的第二根柱子已經有工人開始圍着做施工隔離的防護欄了,右側的車道被封了。
三個工人用兩米左右的柵欄將那根夾柱石損壞的石柱圍了起來,從外邊看不到裡邊了。
我心中頓時明白這是在做什麼,臉色微變,朝楊薇使了一個眼色,低聲說道:“看,我沒有說錯吧。”
楊薇還是冷着臉,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施工的地方,正想說什麼,突然視線看着一個方向定住了。
我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牌坊朝裡去學校的主幹道邊上停着兩輛轎車,一輛是黑色的奧迪a6l,一輛是白色的奧迪s8。
停在外邊的奧迪s8旁邊正站着二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兩個人正看着牌坊說什麼,其中一個我認識,是我們學校的唐副校長,他頭髮銀白,帶着金絲框眼鏡,西裝革履,看起來很儒雅。
另一個不認識,不過此人一身銀白色的絲質唐裝,頭髮漆黑,身形軒昂挺拔,看起來氣勢很是不凡,身份想來應該也不簡單。
我疑惑地看着楊薇,扯了一下她的手,問道:“怎麼了?”
楊薇眼中有些不確定,顫聲說道:“那個人我好像見過。”
“噗嗤”
我笑了出來,怪異地看着楊薇,說道:“大小姐,唐校長你當然見過啊,我也見過啊。”
楊薇依然盯着那邊看,聽到我的話,惱怒地蹙了一下眉,搖頭說道:“我不是說唐校長,我是說他旁邊那個穿唐裝的。”
聽楊薇這麼說,我不由又看向那個唐裝老頭,不知道爲何,當仔細打量這個老頭的時候,我居然有種熟悉的感覺。
我神情不由一怔,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天逛街時遇到的那個神神叨叨撿垃圾的老頭子。
這兩個老頭無論是衣着還是氣勢有很大的區別,但是我就是覺得他們有些相似,具體哪裡相似,我一時也說不出來。
眼前這個老人衣着光鮮亮麗,氣勢非凡,身旁有豪車座駕,一看就不簡單;昨天那個老頭衣衫陳舊,看起來很是窮困,很普通,但是偶爾顯露崢嶸,卻也是氣勢驚人。
那個唐裝老人正在跟唐校長說什麼,應該是感應到我和楊薇的視線,突然看向我們這邊,神情頓了一下,隨即有些驚愕,然後笑着對朝我們點了點頭,好像是在打招呼。
我心裡不由有些納悶,低聲向楊薇問道:“你真的認識他啊。”
楊薇沒有回答我,神情陡然變得有些木然,走過了牌坊的時候還朝那個唐裝老人又多看了一眼。
我也跟着看了過去,卻發現那個老人一直面帶微笑地看着我們離去,我忙收回視線,心中疑惑不已。
走了一段路之後,楊薇突然緊了緊抱着我的手,好像突然沒有安全感似的,聲音低沉地說道:“你知道嗎?我高三放暑假的時候進過一次醫院,很嚴重的那種。”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爲何突然提這個,驚訝道:“怎麼回事?沒有聽你提起過啊。”
楊薇咬着嘴脣,神情有些凝重,過了一會兒,纔回憶地說道:“我對那次進醫院的事也有些迷迷糊糊的,自己都還沒有搞清楚,自然就沒有跟你提過。只記得那次我在游泳池游水,游到深水區的時候,突然腳抽筋,然後就沉了下去,掙扎了好一會兒,最後失去直覺,醒來就躺在醫院裡邊。”
見楊薇想起那件事還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我不由有些心痛,摟着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不好的事我們就不要想了,都過去了,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楊薇掙脫了我安慰她的手,有些煩躁地說:“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
我聳了一下肩旁,不知道爲何突然就發脾氣了,吁了一口氣,依然溫聲說道:“好好,那你說,我聽着就是。”
楊薇突然站住,轉身面對着我,眼神恍惚,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那次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去了一個很冷的地方,冷得我一直髮抖,那個地方灰濛濛的,沒有太陽,沒有珊,沒有水,我在哪裡不知道呆了多久,很冷很餓,很絕望,但是很奇怪,我居然一點都不怕,整個人有點渾渾噩噩的。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彷彿聽到我媽媽叫我的名字,然後就看到一個光點,我下意識地就跟着那個光點走,走好久好久,光點越來越大,然後我就醒了。一睜開眼睛,我就聽到我媽媽趴在我身上哭,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牀上,距離我溺水,已經過去了三天。”
見楊薇說得這麼鄭重其事,我心裡不由一沉,她夢中的這個場景好熟悉啊,不過這個時候不是瞎想的時候。
我笑着安慰道:“這個很正常啊,人在昏迷的時候,其實意識形態並沒有昏迷,而是會無意識地運轉,所以你纔會有這種回憶。”
楊薇緊緊地盯着我,不耐煩地說道:“不要扯這些,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難道忘記你剛剛說了什麼嗎?你剛纔說昨晚那個陣法裡邊很冷,感覺灰濛濛的啊。”
“轟”
突然青天白日的響起一陣雷鳴,我擡頭一看,只見頭上不知何時居然籠罩的一片烏雲,這鬼天氣,說變就變。
我下意識地想否決她的話,“啊,這個好像不沾邊吧,你不要瞎想啊,好了不說了,快要下雨了,你看天都烏了,呃。”
天上剛纔的烏雲居然一下就消失不見了,難道我剛纔看錯了,楊薇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完全沒有察覺到天上的異變。
她聲音顫抖地說道:“你記不記得昨天那個撿垃圾的老人說什麼?逆天改命,那個老頭說我是逆天改命啊。”
楊薇身體好像突然沒有力氣,失去支撐了,朝我懷中倒了過來,緊緊地抱住我,不時發出抽泣聲,我只好怕她的背不斷地安慰她。
路邊經過的同學不時用異樣的眼神看我們,覺得我們在光天化日之下,這樣纏綿是否太過膩歪了,讓我不由有些尷尬,正想開口再勸楊薇先離開。
楊薇的聲音突然從我懷中傳出,她說道:“我本來就一直有些懷疑,但是你今天告訴我的這些,讓我知道,這個世上真的有鬼,還有一些很稀奇古怪的事,你說我那次做夢的情形是不是,是不是我其實是死過一次了,去過陰間啊,死過一次復活了,所以那個老頭纔會說我是逆天改命,是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