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上
他們的手已經包紮好了,坐下來後,把燎泡小心的挑破,輕輕擠出裡面滲出的水,上面敷上一些野草。這幾人都經常參加戶外運動,對野草還能識別一些。荷葉坪草木繁茂,竟然給沈志誠找到了好幾種能用的藥草,可惜沒有紗布,就用一些細長的草葉裹着。這會兒由於藥草的作用,疼痛已經清多了,感覺到有些微的清涼。
“你說他找的那個人叫莫娜?”林苦娃聽完張夢菲的敘述後,表情總是怪怪的。“是啊。”張夢菲與劉勝武對視了一眼,也許他們的猜測有道理。“莫娜是林苦娃的妻子。”林苦娃說道。錢明濤一下找到語病了,爲什麼說是林苦娃的妻子,而不是說自己的妻子呢?
“難道,他真的是那個收山貨的商人?”劉勝武卻沒注意到這一點,問道。“不一定。”林苦娃緩緩搖了搖頭。“啊?不是?難道這荷葉坪上有好多鬼?”劉勝武做了個怕怕的表情。
“荷葉坪上當然有好多鬼。”林苦娃瞪了劉勝武一眼,又問道:“那麼,那聲尖叫,真的是你發出的?”張夢菲使勁點頭,她一想到大家坐在火堆前烤手的景象就不寒而慄。幸虧事實並不如她所見的那麼慘烈,但也夠疹人的。
“想不明白的事就先別想了。不想睡的就替大家值夜吧。”錢明濤說了一句,打開睡袋,倒頭便睡。大家嘀咕一陣,也紛紛睡去,只留下張夢菲與林苦娃,還對着火光發呆。林苦娃不時的打量張夢菲一下,張夢菲卻也對林苦娃滿腹狐疑。兩個人各懷心事,誰也不開口說話。
夜風吹來,火焰閃爍不定,臉在這火光的映襯下,也顯得晦暗難辨。
“我也睡了。”張夢菲這一天也累得夠嗆,嚇得夠嗆,一躺下就睡着了。
夜色很黑,張夢菲不知道被什麼聲音驚醒了。她悄悄的睜開眼睛,大家都睡了,好長的夜啊。她恍惚的想着,天還沒亮嗎?火堆邊,怎麼有個白色的人影?張夢菲慢慢轉過頭去,那個白袍的人影,正站在火堆邊,背對着張夢菲,手緩慢的動着,輕輕梳理自己的長髮。
又是那個夢嗎?張夢菲想着,跟在家裡時好像有些不同呢……但哪裡不同,一時卻想不明白,腦袋有些木。正想着,那個人影卻緩緩了轉了過來。是的,就是那個夢。張夢菲無比清晰的告訴自己。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你醒了?”那個白袍女子含笑說道。她知道我醒來了?我難道不是在做夢嗎?張夢菲迷糊得厲害。
“你不是在做夢……”白袍女子依舊含着笑,悄悄的走了過來,腳下是很多亂柴,但她走路沒有絲毫聲音,連一根草都沒有碰到。
“肯定是夢,沒有人可以在這麼亂的地方走過而不發出聲音的。”張夢菲說道。
“哦,好吧,就當它是夢。”白袍女子很好說話的樣子。
“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爲什麼要來到我的夢裡?”張夢菲又問。
“是我要入你的夢,還是你要夢見我?”白袍女子依舊帶着甜蜜的微笑。
“……”張夢菲無言了。
“你繼續夢吧,我要走了。”白袍女子揮了揮手,慢慢的向遠處走去。手裡依舊在不停的梳着長髮,腳下也不停,很快走遠。
“等等!”張夢菲想起很多東西都沒問明白。
白袍女子在遠處揮了揮手,聲音遠遠傳來:“我早就已經走了……今天只是回來告訴你一聲……”說完,白袍女子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等等!”張夢菲大叫着坐了起來,一身大汗。“夢見什麼了?”林苦娃也坐了起來,似笑非笑的問。
“是個夢?”張夢菲自語着躺下,不理會林苦娃質疑的目光。
其它人也都醒了,好奇的看着張夢菲與林苦娃。
“我告訴你,在荷葉坪上,做的夢也是很重要的。”林苦娃不放過張夢菲。張夢菲卻轉過身不理他,只丟下一句話:“你有這麼多秘密不說,憑什麼我做個夢都要告訴你?”
錢明濤卻心裡一動,姜果然是老的辣,別看張夢菲不吭聲,心裡卻也明白的很呢。錢明濤始終想不透這個林苦娃,好像懂得很多,也不是他小瞧人,但看起來,林苦娃實在不像個面的司機的樣子。
張夢菲雖然把林苦娃頂了回去,心裡卻也在犯嘀咕,爲什麼那個女子說她早就走了,只是回來告訴自己一聲?是自己要夢見她,還是她要來入夢?仔細回憶,竟然想不起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夢見這個白袍女子的……好像,好像就是母親失蹤以後?莫非她是母親的亡魂?可是沒理由母親見了自己是這個樣子的啊?而且……記憶中,母親跟自己長得並不是很像啊……
張夢菲想得累了,迷糊入睡。即將入睡的那一刻,腦子卻一激靈,突然一道靈光閃過,但不待抓住,卻剋制不住睏意,睡了過去。
黑夜,門窗洞開,風嗖嗖的往裡灌。周圍的樹影像層層疊疊的山一樣,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令人望而生寒的黑……“爹!娘!”鵬子從睡夢中醒來,坐了起來,爲什麼家裡沒有人呢?他想起來了,爹孃有事出去了,家裡只有自己和姐姐……可是,爲什麼姐姐也不在呢?他記得,姐姐是和自己一起睡的呀,而且睡覺前,桌子上有油燈,怎麼也滅了?鵬子很害怕,伸手向桌子上摸去。睡覺前,油燈明明就是放在這兒的啊,怎麼沒了?鵬子又向另一個方向摸去。
“砰”一聲,油燈倒了。他聽見了一聲脆響。完了,爹孃回來肯定要揍我了,我又打了油燈……鵬子滿心害怕,大叫:“姐,姐,你在哪兒?”
屋外一片黑暗,沒有迴音。突然,外邊的小路上,傳來了可疑的腳步聲:“噔,噔……”
“噔,噔……”張夢菲感覺大地都在震動,睜開眼睛一看,可不是,地面在顫抖,好像有什麼龐物大物正在向這兒走近,張夢菲頓時想起看過的侏羅紀公園裡的場景……大家都被震醒了,只有劉勝武還在睡夢之中。錢明濤過去一看,劉勝武手放在胸口,眼睛似睜非睜,滿臉痛苦之色,嘴裡發出小聲的哼哼,顯得難受之極。“魘着了,快叫醒他!”張夢菲也有過夢魘的經歷,神智在將醒未醒之間,感覺難受之極,想要動,但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