怛羅斯之戰,王衝統領的各方大軍,一路打到了呼羅珊,雖然最後因爲儒門的關係功虧一簣,但是王衝還是留下了一些成果,怛羅斯城就是其中的重要一筆。
這一戰,楊洪昌所屬的楊氏一族立下了赫赫功勞,沒有他們提供的情報,以及他們事先在怛羅斯城中的配合,王衝那一戰恐怕還要費上不少的手腳。
高仙芝率領的安西都護軍也不可能那麼順利,在事前順利的佔領怛羅斯城,獲得一個重要的堡壘,自然也不會堅持到王衝的大軍抵達。
因此這一戰之後,在朝廷不重視,蔥嶺以西到呼羅珊一帶的情況下,王衝主動推薦了楊洪昌擔任怛羅斯城的城主,扼住了這座東西交通的咽喉之地。
這既是對楊氏一族忠於大唐的最大獎勵,也是王衝在離開安西之前,做的最後伏筆。
王衝只要一封信,就能讓關係衛氏斷了往後的財路。
“殺雞儆猴,才能鎮住其他的世家。無論如何,決不能讓這件事情發酵下去!”
王衝開口道。
“嗯!”
李林點了點頭,關西衛氏也是野心太大,這一切還是他們咎由自取。
馬車軲轆,很快穿過重重宮牆抵達了西部校場,當王沖和李林抵達的時候,校場上早已是人山人海。
“蜃龍軍加油!”
“羽林軍必勝!”
“哈哈哈,不枉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央求父親帶我進來,這場比賽一定很精彩!”
“開盤了開盤了,十比一,賭這場比賽誰會勝出!”
王衝剛剛抵達,一陣陣喧鬧聲震耳欲聾。
王衝從馬車裡走了出來,只是掃了一眼,就看到許多世家大族的年輕子弟,站在遠處的校場邊緣,一個個聲嘶力竭,替自己喜歡的隊伍加油,對於在這裡即將發生比賽的性質,他們顯然一無所知。
而在相隔不遠的地方,一名名世家家族和王公權貴,則是神色沉重,而在校場四周,維持秩序的羽林,御林、騰蛇、蜃龍、玄龜等禁軍更是一片死寂,鴉雀無聲,氣氛壓抑無比。
昨晚,兩名禁軍大統領遇襲的事情顯然已經傳開,就算再遲鈍的禁軍士兵,也嗅到了那絲不同尋常的危險味道。這種時候,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
王衝從馬車裡走出來,也就是片刻的時間,就好像某種無形的魔咒一樣,校場周圍,一瞬間立即安靜下來。所有人紛紛望向了校場的一角,望向了站在馬車前的王衝,每個人眼中都透着一絲敬畏。每個人都知道,今天的這場比武十分重要,但是站在校場邊緣的那道年輕的身影,纔是這個帝國真正的中心。
“快看!是異域王!”
校場的東南角,一名年輕的世家子弟,看着遠處的王衝忍不住激動的叫了起來。但只不過說到一半,便被身後一個嚴厲的聲音喝止了。
“孽障,給我住口!”
身後,那名世家的家主臉色鐵青,難看不已,
這個孽畜,如果不是收到大皇子的請柬,不得不來,這孽畜又是家族的嫡系,他早就一棍子打死他了。今天這場大比武,看看熱鬧可以,瞎起鬨也可以,但是如果妄議異域王和大皇子,哪怕僅僅是提到他們的名字,都有可能向外界釋放出錯誤的信號,爲自己的家族帶來殺身之禍!
“從現在開始,你如果再給我多說一句,我就打斷你的腿,把你扔到江南道的祖宅,徹底的剝奪你繼承人的資格!”
一旁的家族恨聲道。
那名世家子弟渾身的打了個寒噤,頓時臉色蒼白無比。
遠處王衝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他的目光如電迅速的掃過整個西部校場。整個禁軍涇渭分明羽林,御林、騰蛇、蜃龍、玄龜一個個氣象森嚴,站立在戰場的外圍,而在這幾隻大軍的後方,一名名禁軍將領意氣風發,正默默等待着進入戰場。
“趙風塵呢?怎麼沒看到他?”
王衝目光掃了一圈突然開口道。
還沒到正式比賽的時間,他應該還在營地之中,李林眺望着遠處,迴應道。
“想來應該是在做戰前的準備吧!”
李林畢竟是禁軍中的一員,對於禁軍中的事務要更加了解一些。
王衝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沒有說話,瞳孔中隱隱閃過一絲絲念頭。然而,正在思忖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
——轟!
就在校場的東南方向,人羣沸騰,如水浪分開,一隻五百人左右的黑甲禁軍氣象森嚴,正緩緩地策馬駛來,和其他的禁軍不同,這些黑甲禁軍一個個氣息雄渾,凝練如剛,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濃濃的煞氣,顯然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
“呵,說曹操曹操就到!趙大人來了!”
李林看着遠處的那支黑甲禁軍,領頭位置的高大身影突然笑道。
禁軍中的戰士,很少有上過沙場的,見過血的,能駕馭這支天下聞名玄武軍的,自然就是玄武軍的統領趙風塵了。
沒有過多的言語,遠處,趙風塵騎着一匹漆黑如龍的神駒,也注意到了遠處的王衝。
兩人目光相匯,都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只是一眼,兩人便各自收回了目光,望向了其他的地方,連半句話都沒有多說。
一路過來,兩人早已達成默契,有些東西根本不必過多言語。
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唯有戰鬥而已。
“嗡!”
也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陣陣騷動聲從校場的其他方位傳來,王衝心中一動,扭頭望去,只見其他方向,蜃龍,騰蛇,羽林等其他幾支禁軍也騎着高頭大馬,相繼趕到了校場。
這幾支人馬雖然和趙風塵的玄武軍相比,氣勢上稍微差了一些,但是渾身上下,也透露出一股鐵血精悍的味道。和其他的禁軍相比,明顯高出一大截。
“快看!是騰蛇軍的統領鄭五獄!”
“還有羽林軍的統領孫九山!”
“那不是黃嘯天嗎!”
……
一瞬間,整個校場周圍人羣沸沸揚揚,一片熱鬧。禁軍大比武,而且還是爭奪三大統領的位置,這樣的盛典,對於京中的王公子弟和世家權貴來說,幾十年都難得遇到一次,這也是這次比武會有這麼多人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這次的經歷,恐怕能夠成爲他們今後幾十年的談資和炫耀的資本!
校場邊緣,一名名禁軍統領鮮衣怒馬,盼顧間目光精芒四射,緩緩的朝着這裡走來。
“禁軍大部分都沒有什麼實戰經驗,不過畢竟都是軍中的精銳,實力依舊極爲強大,不過可惜,今天之後,恐怕很多人都難以再坐上這個位置了!”
李林站在王衝的身旁,此時看着遠處,不禁感慨道。
如果大皇子成功控制禁軍,之後必定會黨同伐異,將所有重要的禁軍將領全部撤換,現在坐在那些高頭大馬上的統領,恐怕之後有很多人都不會再出現了。
那些禁軍的統領們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一個個不苟言笑,神色凝重。
王衝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以大皇子的性格,是一定會這麼做的。如果不能夠阻止大皇子,今天之後,有很多人恐怕都會投靠到大皇子一側。
“轟轟轟!”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也就是片刻的時間,地動天搖,整個西部校場都在微微的顫抖,彷彿有成千上萬的戰馬正在朝着這裡奔馳而來。那磅礴的氣勢,甚至引得對面的趙風塵和玄武軍都不由扭頭望了過去。
“來了!”
王衝只是看了一眼,立即眼睛微微一眯,腦海中陡的閃過一道念頭。
就在校場的東北方向,兩支大軍彷彿兩道奔涌的鋼鐵洪流,正在朝着校場滾滾而來。和其他的禁軍不同,這兩支禁軍身上的氣勢如鋼似鐵,總共不過一千人的隊伍,但奔馳的時候卻給人一種數以萬計的大軍洶涌而來的感覺。
那股氣勢即便和趙風塵的玄武軍相比,也不逞多讓!
而這兩支大軍的前方,兩名身材高大魁梧的禁軍將領披堅執銳,全副武裝,渾身上下只餘下一雙冰冷的眼睛裸露在外,其他的一切全部包裹在厚厚的盔甲之中,給人的感覺彷彿地獄中走出的魔神一般。
“那兩人就是禁軍中新出現的兩名禁軍統領,他們在禁軍中很少出現,而且你也看到了,他們即便出面,也渾身包裹在厚厚的盔甲之中,連臉都看不到,根本難以調查他們的資料。趙大人這次比武,恐怕最大的對手就是他們了。”
李林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聲音中滿是憂慮。
一般來說,禁軍中大統領、統領的位置,一旦確定了,就很少會輕易改變,想要在幾年之內就從基層晉升到統領,幾乎是不可能,但是這兩人卻做到了。沒有極其過人的強大實力,是絕不可能做到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趙風塵不會輸給他們!”
王沖淡淡道。
他和趙風塵很早之前就已經認識了,更不用說趙風塵還和他一起經歷了怛羅斯的殘酷戰爭,在屍山血海之中擊敗了大食的精銳部隊,在血與火之中歷練出來的精銳,絕不是任何人可以輕易挑戰的。
更不用說,在末世時代,趙風塵還是未來公認的三大統領之一,不管大皇子安排了多少手段,趙風塵都不是他們可以輕易擊敗的!
遠處,兩支神秘的大軍很快就位,整個校場周圍的氣氛頓時變得越發的熱烈,不過王衝僅僅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不管那兩支軍隊有多強,終究只是棋盤上的棋子而已,真正的下棋人,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