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下去,全城搜索安軋犖山,我需要知道他們的落腳地,另外,召集城中所有的混混,包括那些世家大族的紈絝子弟,幫我查找所有帶有幽州口音的人,包括所有在這段時間進入城中的可疑箱子,告訴他們,不得外泄,辦成之後,我必有重謝。”
王衝開口道。
王衝本身就是紈絝子弟出身,十六歲之前,遛雞鬥狗,不學無術,大約十六歲之後,卻成爲了天下人人敬仰的大英雄,這使得京師中所有的紈絝子弟將他視爲偶像,崇拜無比。
現在整個京師,所有紈絝子弟之中,誰要是敢說王衝一句壞話,必定會被羣起而攻之。
在京師之中,或許很多人不太瞧得起這些紈絝子弟,但是王衝卻知道,恰恰這些人是最有能力的,某種時候,他們甚至比那些地痞流氓還要擅長查找消息。
“是,王爺!”
張雀毫不猶豫道。
“怎麼了?”
看到張雀欲言又止,並沒有立即離去,王衝立即開口道。
“王爺,恕屬下多問一句,查找安軋犖山他們的落腳地,這一點屬下明白,但是箱子……”
王衝最後一條命令來的毫無徵兆,張雀跟隨在王衝身邊也有很長的時間了,但以前還從來沒有接到過如此怪異的任務。
“在城門口的時候,你難道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嗎?”
王衝看着張雀,搖了搖頭。
張雀已經很有經驗了,但是有時候光有經驗還不夠,還要足夠的細緻和細心。
“這……”
張雀滿臉羞紅,但他畢竟是心智聰慧之輩,最開始的時候或許還沒察覺,但是被王衝一提點,立即聯想到了什麼:
“王爺的意思,是說他們的行李箱不對?”
“六七百人的大軍,卻只有兩個行李箱,就算尋常的商賈也不止這點數字。”
王衝揹負着雙手,淡淡道。
“可是王爺,各都護府的兵馬入京,真正隨行的人不會超過三十個人,如果僅僅只有他們這些人的話,兩口箱子應該也夠了,而且幽州是富饒之地,如果僅僅只是置換衣服,完全可以在京師購買。”
張雀畢竟還是蒐集了足夠的資料的,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真的嗎?”
王沖淡淡道:
“你注意到那幾口托運行李箱的車輪吃重嗎?安軋犖山此人擅於經營,投機取巧,聖皇要選秀,他就敬獻了近百的胡姬,如今萬國盛宴,諸國都會藉此敬獻禮物,安軋犖山身爲新晉的安東大都護,第一次以邊疆重臣的身份入京,會什麼都不帶,只帶一些衣物?”
“如果真的只是普通的金銀財寶,他根本沒有必要避諱我,很顯然,安軋犖山帶的箱子根本沒有從東門入。事有反常必有妖孽,安軋犖山這次入京絕不簡單!”
王衝開口道。
他的眼睛微眯,目中掠過一絲絲濃烈的殺機。
如果說最開始他感覺安軋犖山這次入京有問題,還僅僅只是一種猜測的話,那麼這次見面之後,王衝已經可以確信,安軋犖山此次絕對另有圖謀,而且恐怕所圖非小。
只是到目前爲止,王衝還不知道他的計劃是什麼。
想到這裡,王衝眉宇間掠過一絲深深的陰霾,也有一些擔憂。
安軋犖山越是如此隱藏,就說明問題越大,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調查清楚。
而王衝身前,張雀半跪於地,早已是臉色慘白,冷汗涔涔,他只注意到王沖和安軋犖山之間的那場明爭暗鬥,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還蘊含了這麼多的信息,毫無疑問,這是一種重大的失職。
“是,屬下這就去辦!”
張雀連忙道。
“另外,傳令下去,讓還留守在幽州地界,風林火山的成員仔細關注幽州的動向,有任何的異常,立即回報!”
王衝目光閃動,沉思片刻,緊跟着道。
“是!”
張雀很快離開了,而王衝沉思片刻,也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這件事情上,他準備找許綺琴商量一番。
……
而就在王衝離開之後不久,另一處地方,京師的南城城門,洶涌的車流之中,一輛青銅馬車混在其中,緩緩的朝着城門而去。
“啊!”
隨着一聲輕微的吐氣,青銅馬車裡,一道微胖的身影緩緩的睜開眼眸。
“可惜了,他太警覺了!到了最後都沒有動手!”
還沒等那人開口,一個儒雅,充滿智謀的聲音就從旁邊傳來。
高尚坐在一旁,看着安軋犖山右手掌中託着的那枚黑色人形琉璃法器,輕輕一嘆,有些遺憾道。
這是“那些人”給的一枚替身法器,不止是模仿外形,只要事先有足夠的時間,找一個替身,甚至能夠將整個人的氣息、罡氣、甚至一部分精神力和精神意識也一起灌注到其中,所以不管舉止、行爲,還是氣質,都是惟妙惟肖。
最重要的是,這枚法器還能夠遠程遙控替身,也就是說,東城門口的“那人”就是安軋犖山本身,只是安軋犖山並沒有親自過去而已。
“我早就和你說過,這個人很難對付,你的計劃沒有那麼容易成功的。”
安軋犖山此時也回過神來,他的臉色蒼白,仔細看去,精力消耗不少,顯然這種遠程操控並非沒有代價,即便對他這個“世界之子”來說,也是不小的負荷。
“嗯。”
高尚點了點頭,微微眯着眼睛,目中透出思慮的神色:
“是我低估他了!”
這是他第一次和王衝交鋒,從最後的結果來看,兩人顯然半斤八兩,未分勝負。
“不過,沒有發現我們真實的計劃就是失敗了,等到這次萬國盛宴結束我們離開京師,以後他就不再有機會對付我們了!”
“嗯!”
安軋犖山聞言也點了點頭:
“所有的東西都已經入城了嗎?”
“嗯,總共三十六口箱子,已經全部通過西、南兩個城門全部順利運入城中。後面的一切就看主公了!”
安軋犖山點了點頭,馬車軲轆兩人穿過城門,很快進入這座人潮洶涌的繁華帝都之中。
……
“轟!”
而就在王沖和安軋犖山結束之後不久,嘩啦啦,無數的信鴿從東城門飛向了四面八方。
“消息確認!異域王和新任安東大都護有隙!”
“正是想不到,這下有的好戲看了!大唐大將不和,這就是內亂之源,傳信回去,把這裡的事情告訴陛下!”
“能讓異域王如此敵視,這個安軋犖山也絕不簡單,看起來,連大唐的宰相都被他拉攏了!”
“大唐君臣生變,這次萬國盛宴有得戲看了!”
……
京師之中張燈結綵,鑼鼓喧天,越發的熱鬧了,而私底下暗流也越發洶涌。
“有趣,真是有趣,來人,查一下這個安軋犖山的住址,給我第一張請柬或許我們應該找個機會拜會拜會這位大唐的安東大都護了!”
回到下榻的客棧之中,五弩失畢坐在房間之中,看着手中收集來的更多的關於安軋犖山的信息,嘴角露出一絲饒有趣味的笑容。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這位大唐的異域王光芒太盛了,也是時候需要一個人制衡制衡他了。
而這個安軋犖山就是最好的目標。
“報!”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五弩失畢剛剛下令,突然一名**厥的侍衛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單膝跪下:
“大將軍,剛剛收到一封信,是異域王府送來的,請大將軍過目!”
“什麼?!”
聽到異域王府這四個字,五弩失畢眉心猛的一跳,嘴角的笑容瞬間凝固。
他怎麼都沒想到,王衝會在這個時候給他送信來。
“拿過來!”
五弩失畢拿過信箋,只是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變得凝重無比,再也不復之前看戲的輕鬆、愜意。
信是王衝寄來的,裡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溝通安軋犖山者,死!”
八個字鐵鉤銀畫,力透紙背,顯露出一股赤果果毫不掩飾的威脅。
看到這幾個字五弩失畢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神色難看無比,堂堂西突厥汗國的大將軍,什麼時候受過如此羞辱,被人如此威脅?
這一霎那五弩失畢只覺得心中憤怒無比。
“呼!”
但僅僅只是一瞬,五弩失畢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似乎將心中所有的憤怒和不滿全部吐露出去,然後狠狠的平靜下來。
“傳令下去,撤回剛剛的命令,京師期間,任何人不得接近安軋犖山,所有人看到他,退避三舍,以避其嫌!”
“大將軍?!”
房間裡,跪伏在地上的傳令兵一臉錯愕。
“不必多問了,去吧!”
五弩失畢擺了擺手,一臉煩躁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放在數年之前,憑他五弩失畢大將軍的名頭,放眼天下,還沒有任何人敢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
就算北庭大都護安思順也不行!
但是現在的王衝,覆滅了整個大食帝國之後,正是名聲鼎盛如日中天的時候,整個陸地世界,所有國度,無不畏懼。
就算西突厥汗國沙鉢羅可汗尚且對他畏懼三分,所有的羞辱全部都要照單收下,更何況是他一個大將軍!
客棧之中很快平靜。
嘩啦啦,無數的信鴿飛舞,收到信件的遠不止是五弩失畢,幾乎所有的世界都收到了王衝的信箋。
諸國的心思王衝如何不知,只是一封信箋,就平息了這次的波瀾,壓服了諸國心中的小心思。
這就是王衝現在的聲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