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署”外面一片混亂,真正走到外面,王衝才知道現在的京師亂成了什麼樣子。
以往紛紛攘攘,一片詳和的京師,如今卻變得安靜了許多。街上少了許多喧囂的叫賣聲,衆人行色匆匆,談論的也不是買賣貿易,而是“鮮于仲通”、“安南都護軍”、“烏斯藏”、“閣羅鳳”之類以前好幾年都難以聽到一次的名字!
空氣中卻充滿了一股焦躁、不安的味道。
大唐已經太久沒有經受這種失敗了,十八萬大唐精銳的戰敗足以影響到這個帝國。
這一刻,何止是京師中的百姓,就連軍部的將軍,朝廷的大臣,邊陲上的帝國重臣,同樣在關注着這一場戰爭。
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似曾相識。
“公子!”
一聲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老鷹站在衙署外的街道上,旁邊是一輛四匹馬駕馭着的馬車,顯然已經等了很久了。
然而王衝卻並沒有立即上車。
“傳我三個命令!”
王衝伸出三根手指,眼睛看着前方,目光深邃無比,彷彿看到了時空深處:
“第一個,立即派出家中護衛,到京中所有茶樓、酒館,招驀所有真武境以上的僱傭高手。無論貴賤,無論強弱,要價高低,一概招驀!”
王衝道。
“是,公子!”
老鷹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心中大喜。
這次的遭遇,半個多月的牢獄之災並沒有消彌的意志,眼前的王衝依然是自己印象中那個沉穩睿智的公子。
而且,每當他發佈這種一系列命令的時候,那就代表着他有大的動作了。很顯然,公子要採取行動了。
“公子,是和西南戰事有關嗎?”
老鷹試探着道。
西南戰事當整個帝國還懵懵懂懂的時候,只有王沖和老鷹他們早就已經知道。當整個帝國還在討論怎麼做的時候,王衝那邊已經採取動作了。
——那些售賣的靈脈,王衝雖然沒有明白,但老鷹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王衝沒有點頭,但卻也沒有搖頭。
雖然看起來模梭兩可,但對於一直陪在他身邊,非常熟悉的老鷹來說,早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西南戰事撼動了整個帝國,令人揪心無比。
從大唐立國以來,安南大都護鮮于仲通的慘敗,對於一直堅信大唐銳不可擋的漢人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衝擊。
雖然對於一場戰爭,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更何況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但是老鷹一直堅信,自家的公子一點能做點什麼。
或許別人不可能,但是自家的公子一定可以。
在過去,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
“第二,召集四大鑄劍世界,以及京師之中所有的劍鋪、劍樓,以及所有的劍師、大劍師,銘文師!告訴他們,王家買斷他們家族的武器,三個月內他們生產的所有武器設備歸我所有!”
“嗡!”
老鷹猛的擡起頭來,吃驚的看着王衝。京城中的劍鋪、劍樓,何止上千家,加上四大鑄劍世家,如果要買斷這些劍鋪、劍樓三個月內生產的武器,那將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是,公子!”
雖然心中驚訝,但老鷹還是毫不猶豫的應承了下來。
“第三,召集趙敬典、魏安方、趙綺琴、黃纖兒她們。告訴他們晚上到王府來見我。”
“是,公子!”
老鷹毫不猶豫道。
此時此刻,老鷹心中哪裡還有一點點懷疑。三個命令下來,王衝又和自己印象中那個殺伐果決的印象重合在了一起。
有些人是不能用年齡去判斷的,也絕不會因爲自身的境遇而虛弱意志,很顯然,王衝就是這樣的存在。
“筆墨紙硯準備好了嗎?”
王衝道,絲毫沒有注意到老鷹的神情變化。
“準備好了,公子。就在馬車裡面。”
老鷹恭聲道。
王衝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殿下,請吧!”
王衝這纔回過身來,伸出右掌,對身後走出來的宋王道。宋王的馬車就停在不遠的地方,受到王衝的邀約,宋王的臉色微滯,眼中明顯透出一絲訝異的神色。
“好。”
驚訝很快淡去,只是一會兒,宋王就恢復了正常,點了點頭,衣袍一撩,率先踏入了馬車。
王衝緊隨其後,嘩的一下放下馬車車簾,然後跨入了車廂。
“出發!”
馬車迅速出發,沒有人知道王沖和宋王在裡面談了什麼。一股磅礴的氣勁從裡面爆發出來,瞬間隔絕了老鷹的感知,接下來的事情就沒有人知道了。
老鷹只知道,宋王最後半途從裡面走出來的時候,臉色非常的難看!
而宋王走後,馬車裡又恢復了平靜。
“半個月的時間,最多隻有半個月的時間!能不能成功,就看這半個月了!”
馬車廂裡,王衝目光熠熠,然後迅速的攤開一張信紙,用鎮紙壓着,右手執筆蘸了蘸墨,然後在信箋上寫了起來。
第一封王衝寫了自己的父親王嚴和大哥王符。鮮于仲通是典型的守城之將,而且還是拘泥形式,缺乏變化,只適於城戰的守城之將。
而且他的才能也絕不適用於指揮十八萬大軍,更加對付不了火樹歸藏、大欽若贊、閣羅鳳、段葛全這種級別頂尖對手。
上輩子,鮮于仲通就是敗在他們的手裡。十八萬大軍抵死掙扎,拼死反抗,也只保得了鮮于仲通一個人的性命。
要想拯救餘下的八萬大將,儘可能的保存大唐的元氣,這個時候王衝就只能信任自己的父親和大哥。
“父親、大哥在上,王衝奉上!……”
王衝微低着頭,胸中激盪,狼毫筆如同閃電般在信箋上行走,寫出一行行重若千鈞的字體。
除了王衝自己,沒有人知道,西南的大局,剩餘八萬將士的性命全部決定在一行行的楷書之中。
嘩啦啦!
第一封信箋寫好之後,一隻信鴿嘩啦啦沖天而起,迅速的向着西南而去。
寫好第一封信之後,沒有絲毫的猶豫,王衝接着又寫出了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書信……
這些書信有的飛往西南,又有飛往東南,有的飛往城內,有的飛往城外……,一隻只鷹鵲、信鴿不斷的受到老鷹召喚從天空飛下,落到馬車頂蓬,然後又帶着雪花般的信箋飛往四面八方。
而信中的內容,除了王衝之外,就連近在咫尺的老鷹都不知道他寫了什麼。
“公子,唉……”
看到王衝凝重、專注的神色,老鷹心中長長的嘆息一聲,暗暗感到心疼,但卻明智的沒有去打擾。
雖然王衝才只有十幾歲,但不知道爲什麼,老鷹內心有一種感覺,這一次的事情恐怕又要落在王衝一個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