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不要亂!”
混亂之中,一名大食的武將試圖約束大軍,重整陣型,避免互相踏踐。但是他的命令剛剛發出不久,轟,一隻巨大的腳掌重重踏下,將這名大食武將連同周圍排成陣列的士兵一起粉碎,踏成肉泥。
“不要管陣型了!快逃啊!”
聽到身後一陣陣的慘叫聲響起,又一陣陣迅速的湮滅,就好像被人掐斷脖子一樣,所有人都是毛骨悚然。
那種最爲實質的死亡威脅,使得這些最驍勇的大食士兵,頭皮發麻,心中恐慌。但是當王衝下定決心激發出這些巨獸的潛力,這些潰逃的大食士兵又哪裡跑得過巨獸,八萬五,九萬,九萬六……,大食人的傷亡速度還在以驚人的速度攀升,無數的殘肢斷臂,灑滿大地,汩汩的血水如江河一般在大地上奔流,一把把大食彎刀,一具具精良的戰甲,灑滿整個戰場。
“結束了!這場戰爭大食已經敗了,沒有絲毫的懸念!”
高高的丘陵上,大風激盪,三名烏斯藏帝國最高統帥心情沉重,絲毫不亞於大食人。
脣亡齒寒,強悍如大食人都在大唐的鋒芒前敗了,僅憑他們這點人,想要戰勝大唐恐怕是更加不容易了。
“我們要準備撤軍了,再待下去,死傷慘重的恐怕就是我們了!”
看着前方,火樹歸藏心中第一次萌生了退意。大食人培養的這些巨獸,一頭就足以讓他們損失慘重,更不用說是四頭了。
“不過大食人畢竟是盟友,在撤退之前,我們要不要佯攻一下,幫助他們逃跑?”
另一側,都鬆莽布支心中複雜道。最後一句話,都鬆莽布支卻是扭過頭,看向身前的大欽若贊。這次計劃,是大欽若贊全盤計劃和準備的,不管撤還是留,都只有大欽若贊才能做出決定。
大欽若贊沒有說話,他的目光看着前方,神色平靜,只有一身寬大的長袍激烈舞動,但是不管是火樹歸藏還是都鬆莽布支,誰也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什麼。
“不急!”
大欽若贊突然開口道:
“大食人確實敗了,但是這場戰爭遠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
最後一句話,大欽若讚的目光看向遠處的那些巨獸,瞳孔深處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
此時此刻,怛羅斯之城西側的戰場上,大食人兵敗如山倒。
“希望時間能夠儘可能的長吧,這也是最後能做的了!”
王衝心中暗暗道。儘管大批大批的大食人前赴後繼,不斷倒下,但是王衝心中卻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興奮和喜悅。他的意識控制着四頭巨獸,能夠清楚感覺到它們體內的變化。
噗!
一股股火焰不斷噴吐出來,燃燒者現在噴吐出來的岩漿火焰,已經不只是沒什麼準頭那麼簡單了,甚至連火焰的強度和熱度也在大幅衰減。它的身軀劇烈顫抖,搖搖晃晃,雖然還沒有倒下,但是看起來每一步都彷彿耗盡了全身的力量,身體踉蹌,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而距離燃燒者不遠的地方,那頭白熊狀巨獸面目猙獰,看起來越來越狂暴,它的巨嘴張開着,一次又一次,但卻沒有一點聲音發出。只有王衝知道,它此時體內的情況非常糟糕,控制聲音和身體的許多經脈已經出現了嚴重的撕裂,它的動作現在越來越不協調,也越來越不靈活,王衝控制它的時候,消耗的精神力遠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龐大得多。
而在白熊狀巨獸的旁邊,另一頭巨獸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王衝每多控制一刻,這些巨獸的狀況就惡化一分。
“轟隆!”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力量最弱的燃燒者身體一僵,突然重重倒在地上,驚起數十丈的煙塵,然後匍匐在地上,雙眸緊閉,一動不動。這突然的變化,毫無徵兆,不只驚住了周圍的大唐士兵,也驚住了遠處的艾布穆斯/林和齊亞德。
“是燃燒者!”
“這是怎麼回事!”
遠處,大食帝國的兩大統帥聽到動靜,齊齊回過頭來,看向怛羅斯之城的方向,滾滾煙塵中的那隻火紅色巨大蜥蜴,滿臉錯愕。
巨獸的能力,衆人有目共睹,如果大唐帶着四頭巨獸一路追殺,哪怕艾布穆斯/林和齊亞德心中再不甘,也只能命令大軍一路撤退,甚至越過撒馬爾罕,一路退到呼羅珊去。但是看到遠處突然一動不動的燃燒者,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蹊蹺。
“大人,這頭巨獸之前……”
齊亞德扭過頭來,下意識的望向艾布穆斯/林,燃燒者的氣息在倒下的那一刻,徹底的消失了,又有一頭巨獸隕落在這個怛羅斯的戰場上。齊亞德完全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但是如果說戰場上有一個人能憑藉一己之力重傷燃燒者,甚至殺它的話,恐怕就只有身負七十二柱魔神功的艾布穆斯/林了。
“不是我!”
艾布穆斯/林眉頭緊皺。齊亞德雖然沒有說完,但是艾布穆斯/林知道他想要表達的是什麼了。
“燃燒者的防禦力雖然不及神祭者和其它幾位巨獸,但想要殺死它,也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而且之前我也一直在和那個大唐的磧西大都護戰鬥,根本沒有時間去對付它。”
齊亞德聞言,頓時怔住了。
如果不是艾布穆斯/林的話,還有誰有能力殺死燃燒者,難不成還是唐人嗎?那未免也太荒謬了!
然而遠處燃燒者的死亡並沒有延緩大唐人的追殺。成千上萬的大食人,成片成片的陣亡,屍骸遍佈整個怛羅斯西側的戰場。
“嚎!”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之間,正在追殺大食的白熊狀巨獸陡然停了下來。它的面目猙獰,兩隻巨大的熊掌突然瘋狂攻擊着四周的地面和自己的身軀,轟隆隆的巨響不絕於耳,無數的碎石被它擊得到處飛濺,煙塵滾滾,直衝天際。
“啊!”
“快走!白熊巨獸發狂了!大家離它遠點!”
原本跟在巨獸身後一路追殺的大唐士兵,嚇了一跳,紛紛往後退去。以這頭白熊狀巨獸的能力,如果發狂攻擊周圍的唐人,恐怕死傷慘重的就不是大食,而是自己人了。但是衆人很快發現,白熊狀巨獸雖然陷入了狂暴,但卻紮根在原地,並沒有進一步的攻擊。
“第二頭……”
巨猿肩膀上,王衝看着白熊狀巨獸心痛不已。本來以爲掌控了四頭巨獸,獲得了一股強大的力量,但是繼第一頭燃燒者之後,又是一頭巨獸陷入瀕死狀態了,白熊的狂暴正是它垂死前的最後表現。轟隆隆,大地震動,隨着一陣陣驚天動地的巨響,在狂暴了片刻之後,龐大的白熊重重倒下,便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滾滾的血水,在它死亡那一刻,透過皴裂的皮膚滲透出來,將白熊一身如霜似雪的皮毛染得一片通紅。
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燃燒者和白熊狀巨獸的死亡,拉開了四頭巨獸陣亡的序幕。繼白熊狀巨獸之後,隨着一聲吼叫,第三頭巨獸也跟着陣亡了。這一刻不只是遠處的艾布穆斯/林、齊亞德,成千上萬的大食人,甚至連遠處的火樹歸藏和都鬆莽布支都怔住了。
四頭龐大的巨獸就像四座巨大的山巒一樣,壓在衆人的頭頂,之前它們施展給大唐的壓力有多大,那麼現在烏斯藏人和大食人感受到的壓力就有多大。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四頭巨獸接二連三的開始陣亡,到現在居然只剩下一頭神祭者了。
一剎那間,火樹歸藏和都鬆莽布支都下意識的看向了前方的大欽若贊。之前兩人心中萌生退意,準備撤軍的時候,正是大欽若贊阻止了他們。現在回過頭來看,他顯然在之前就瞧出了一絲端倪。
“我沒有那麼先知先覺……”
大欽若贊淡淡道。他的目光看着前方,頭也沒回。但是火樹歸藏和都鬆莽布支心中的想法,他早已洞察:
“我只是從那四頭巨獸的反應中,聯想到了一些東西而已。大食人的巨獸培養方法和餵養它們的藥物,都是來自於另一個古老的文明,那至少是數萬年前的事情。沒有什麼事情隔了如此漫長的時間,還能完好的保存下來。所以大食人的巨獸培養方法一定是殘缺的,有其天然的破綻。如果不是這樣,也不可能被他這麼輕易的控制了。”
最後一句話,大欽若贊扭頭望向巨猿肩膀上的王衝。
“大相,要不要……我們趁這個機會從後面攻擊他們一波,說不定能夠反敗爲勝,不但擊敗大唐,而且也能讓艾布穆斯/林和大食人對我們心存感激?”
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火拔桑野突然開口道。他在旁邊不知道站了多久,大欽若贊、火樹歸藏、都鬆莽布支三人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火拔桑野沉默了很久,直到這個時候纔開口進言。
“沒有那麼容易,看到怛羅斯城前的軍隊了嗎?這位少年侯早早就防備着我們了。”
大欽若贊搖了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