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於那場火災的那些人是很可憐的,他們只是李漢容利慾薰心的犧牲品。
他們死得冤,死得屈,死後一股怨氣根本就無法發泄出來,所以他們的怨魂必須復仇。
所以纔會有那九個人的死,這九個人中就有李漢容,而其他的八個我想或多或少都應該與那場火災有一定的關係。
就比如那個原來景區的保安部長李方中,他是李漢容的親戚,遠房親戚,他管李漢容叫哥。
而當年李漢容在負責徵地拆遷的時候他就開始跟着李漢容,戴洪說他甚至懷疑那場火災就是李方中的傑作。
李方中原本是電力公司的工人,如果他在用電方面做了手腳,要醞釀一場火災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雖然這只是戴洪的猜測,不過我覺得很有道理,它們既然找上了李方中,一定不是胡亂來的,我相信這些善良的人死後雖然積聚着怨氣,但它們一定不會殘害無辜。
冤有頭,債有主就是這個道理。
至於另外那七個人,我不好說,反正我們會陸續地與它們交手過招,那時候一定能夠弄個明明白白。
那女人的聲音還在林子裡悽悽地唱着,我自然是不會害怕的,幹上這行,膽子自然要大,女鬼唱上幾句我都要害怕的話,那還怎麼玩?
不過我的心裡卻泛起陣陣的悲涼之意,言歡遞給我一塊口香糖,自己也嚼了一塊。
“要不我過去看看?咿啊喲的吵得人煩死了。”言歡一臉的不耐煩,我淡淡地說:“算了,就讓她發泄一下吧。”
想到要不了多久我即將要把它們再次封印在法陣中,我竟然生起了惻隱之心。
“二子,我覺得你並不適合幹這行,你太濫情,對不起,我用錯了詞,我是想說你的情感過於豐富,要知道,人鬼殊途,不管生前它們的遭遇有多悲慘,有多淒涼,可是他們已經死了,此刻他們和我們根本就已經是兩個世界!”
言歡看着我,很認真地給我上起了課。
葛從煥沒有插話,他轉過身去給那兩個小夥子搭手去了,可能他覺得我們的話題他根本就發表不了什麼意見,又或者他覺得以他的身份很多的話他都是不便說的吧。
我搖了搖頭,我不贊成言歡的觀點,我確實有時候會很感性,對於這些鬼怪會生出同情心,但那是因爲它們本身也值得同情,再則它們除了有限的報復,並沒有傷害到別的人。
如果它們真正喪失了自己的原則,報復沒有了底限,那麼我不介意把它們的魂魄打散。
這些年來,形形色色的鬼怪我確實是見過不少,很多時候我覺得鬼甚至比人更可愛,至少它們的愛憎相對來說要分明得多。
不象人,人大多的時候都戴着一副虛僞的面具。
他們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當然這只是個比喻,他們真要見到鬼我保證他們一準是說不出話來的。
其實想見鬼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除非它真想讓你看到又或者你點子太背的時候,不小心也能夠看到它。
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象我這樣,開了天眼,也就是人們所謂的“陰陽眼”。
人們總是認爲有人會天生有“陰陽眼”,並不是這樣,一般有着特殊命格的人都有可能具備“陰陽眼”,但具備是一回事,是不是能夠開發出來又是一回事。
“陰陽眼”一樣是需要開發的,只是各自的契機不一樣罷了。
當然,作爲法師或者道士來說,他們還有其他的開眼的技巧與方法,甚至你不是“陰陽眼”他們也有辦法讓你見到鬼。
道家會用“牛眼淚”,而佛家的方法就要更有效一些,因爲佛家有一個大法門叫“天眼通”,可以自通,也可以是你的師父替你打通。
這就不是“牛眼淚”的效果可以比擬的,“牛眼淚”只能夠讓你在一段時間內能夠具備“陰陽眼”的效果,時間到了,效果就消失了,而且並不是對什麼人都有用。
“天眼通”就不一樣了,只要通了,那麼這能力你就永遠都會具備。
我的天眼就是潘爺給我打通的,他用了“灌頂”的手法給我開的天眼。
很多人都會誤以爲一旦開了天眼你就能夠分分鐘,隨時隨地都能夠看到鬼,不是那樣的,如果真是那樣你的生活就徹底的亂了套了。
因爲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有上千年的歷史,死的人千千萬,也萬萬千,沒能夠進入輪迴或者逃避了地獄煎熬的孤魂野鬼可以說不計其數,甚至並不比這個世界的活人少。
假如“陰陽眼”開象很多小說裡說的那樣,隨時隨地都能夠見鬼,那麼你還能夠分清這個世界到底是人的世界還是鬼的世界麼?
也有人說,這個世界其實還並存着另一個平行的空間,而那些鬼魂就生存在那個平行的空間裡,對於這種說話我是不相信的,我只相信潘爺說的,開了天眼,你就能夠看到你想看到的。
至於你不想看到的,天眼是會自動無視的,除非它能夠感覺到危險,那個時候它會把危險的目標列爲你的可視對象。
也並不是所有的鬼魂都帶着怨氣、戾氣的,它們只是留戀塵世,不願意離開罷了,甚至有一些鬼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它還在這個世上痛苦的掙扎着。
“不過也難怪,你的師承太雜,道家,佛門,它們都有一個最大的缺點就是喜歡悲天憫人。”言歡見我不說話,繼續說着。
我不想和她爭論這個問題:“你看着他們,我過去看看。”
言歡也意識到我並不想談論這個話題,她笑了笑:“去吧,這有我呢!”
我慢慢地向林中走去,這一次並沒有象上次我和任蓓來的時候一樣,再出現那身處火場的幻覺。
不過就在我快接近那歌聲的時候,歌聲便戛然而止了。
“怎麼不唱了?”我淡淡地說道。
樹林裡很是昏暗,我看到不遠的地方几條青影在晃動。
正是上次來看到的那些攝青鬼,也就是我說的怨魂。
“既然不唱了,那麼出現聊聊吧?”
我從手腕上退下那串佛珠,握在手裡,輕輕地抹動着。
一條青影從林中飄了出來,到了我的面前。
原本虛淡的影子慢慢變得真實起來,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長裙,披散着頭髮,雙腳並沒有沾着地面,雙手直直地垂着,臉色白得發青,雙眼暗淡無光,很是渙散。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的聲音也很是空洞,根本不象剛纔唱崑曲時那樣帶着悲涼的情感。
我微微一笑:“我只是想幫你們。”
“哈哈哈哈!”她笑了,她的笑聲中帶着不屑也帶着嘲諷。
“幫我們?你一定是那個人請來的吧?”
我皺起了眉頭,她說的那個人是誰?自然不可能是李漢容,她應該知道李漢容已經死了的,莫非說的是戴洪?
“我不明白你說的那個人是誰,我只是想替你們化解了戾氣,讓你們能夠去投胎轉世!”
她冷哼一聲:“他不死,我們是哪都不會去的!”
突然我感覺到四周的溫度都驟然降了許多,而林子裡的那些青影也一下子飄了出來,我能夠感覺到它們的怨氣,還有對我產生的那種仇恨。
看它們那架勢好象一言不合就會撲上來把我撕了。
此刻和我對話的那個女人的臉開始了變化,她的皮膚變得斑駁起來,紅一塊,黑一塊,白一塊,臉上也盡是燒傷的傷痕,還流着濃血。
其他的幾個攝青鬼也露出了這樣的面目,每一張臉都猙獰恐怖。
“你們殺了李漢容,又殺了李方中,還害了那麼多的無辜,仇也報了,爲什麼還要搞風搞雨?”
雖然知道他們是在以他們的方式在向我示威,但我並不害怕,我之所以兩次沒有對他們出手,就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
“李漢容算什麼,他不過是個幫兇罷了!再說了,我們根本就沒有傷害過無辜,除了李漢容和李方中,其他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們殺的。”
我的心裡一驚,我知道鬼是不會說謊的,因爲它們根本就沒有必要說謊。
“那麼那些人的死又是怎麼一回事?”我忙問道。
“想知道自己去問他吧!不過在沒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前,我勸你最好別妄動,我們也不想與你爲敵,但如果你想硬來,我們也不介意拼個魚死網破。”
她在威脅我,我眯起了眼睛,用力掐下了佛珠,雖然我很同情它們,這並不代表它們可以威脅我。
“如果你能夠把元兇繩之以法,那麼我們也會主動消失,甚至根本不用你們來動手!”
她的話才說完,便化回了青影,再接着幾道青影一下子全部都消失了。
回到了言歡他們那邊,我輕聲說了一句:“撤吧,下山。”言歡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我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我說下山,你聽不懂麼?”
葛從煥聽了忙招呼着那兩個保安:“停,停,別幹了,下山,下山!”
言歡一把拉住了我:“賴二,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