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雙樹之所以變得這麼兇猛,是因爲我們之中有人心存惡念,只要我們派出一位心無雜念、本質純善的人去安撫婆娑雙樹,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了。”蘇小珊跟着衆人躲到一塊巨石後頭抓緊時間說道。
“一個人怎麼可能心中毫無惡念?”杜唯覺得這要求莫名其妙,起碼在他看來這是不可能的。
“不。”蘇小珊搖了搖頭說,“在我看來你就是這樣的人。”
杜唯吃了一驚,“爲什麼?”
“因爲你救了我。”蘇小珊認真地說道。
“我不同意。”無心站了起來。
酒大仙也陰下了臉說,“我也不同意。”
“我去。”無心想了想說,“我沒有心,也許婆娑雙樹不會盯上我。”
杜唯來不及勸阻,無心看向蘇小珊問,“我怎麼做才能安撫它?”
“不,你不行!”蘇小珊有些着急。
“你似乎很希望杜唯去。”無心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杜唯急忙遏止了二人,在這樣的關頭內部發生任何的衝突都是不明智的。
心急之餘,杜唯再度嘗試與匿妖棺中的化蛇溝通,值得慶幸的是,這回化蛇終於有了迴應。
“主人,我還需要十五分鐘。”
杜唯收回心神,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只要撐過十五分鐘,等化蛇成功吞噬了大蛇,他就有辦法了!
“快告訴我,怎樣才能安撫婆娑雙樹?!”杜唯情急間抓住了蘇小珊的手。
蘇小珊一窒,低頭看着被杜唯拉住的手,杜唯反應過來立馬鬆開,焦急道,“你快說!它馬上就要發現我們了!”
“跳進它的嘴裡,如果你心無惡念,婆娑雙樹就會停止暴動。”蘇小珊看着杜唯的眼睛說道。
“師傅!不要相信她!這一定是個圈套!”就連酒大仙也不站蘇小珊這邊了,他措辭激烈希望勸阻杜唯。
“我念你救了我們一命,一直沒有對你怎麼樣,如果你敢對我恩人動什麼壞心思,我第一個殺掉的就是你!”無心陰劍出鞘指向蘇小珊。
杜唯的臉色慘白,他低頭沉默了很久才重新擡起頭來,他看着蘇小珊的眼睛,希望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一些真實。
可蘇小珊的眼睛像隔了一層迷濛的霧,即使杜唯很用力地看也什麼都看不到。
樹藤蔓延了過來,無心跳了出去奮力地抵抗,陰劍雖然能割斷樹藤,但在藤海戰術下仍無濟於事。樹藤已經有好幾次抓住了酒大仙和蘇小珊,要不是無心趕到及時,他們恐怕都成了婆娑雙樹口中的食物了。
杜唯注意到婆娑雙樹並沒有抓他,難道他真的像蘇小珊說的,是純善之人?
“我相信你。”杜唯快步走到蘇小珊身邊對她說了這四個字,然後毅然決然往婆娑雙樹衝去。
無心持劍在後頭追,酒大仙沒了符紙,只能甩着浮塵狐假虎威。
站在原地的蘇小珊看着他們的背影冷笑道,“還真是一對難兄難弟啊。”
幾個人影從石洞裡掠了進來,她們一出現,就在蘇小珊面前跪了下來。
“女帝,追尋您的記號我們找到了這裡。”
“我已經確定了,他不是那個人。”蘇小珊的臉色依舊清冷,但無形間多了幾分上位者的倨傲,這是她獨有的高貴與驕傲。
雖然蘇小珊說得沒頭沒尾,不大容易懂,但跪着的這幾人都懂了,她們沒有說話靜等女帝的下一步指示。
“我們走吧。”蘇小珊說完手往臉上一摸,一張薄薄的人臉面具扯了下來。
面具下是一張截然不同的臉。
之前蘇小珊的臉很平凡,特別平凡,走在大街上是完全不會讓人特別注意的那種。
而人皮面具下的臉……高貴、冷豔、精緻……
一切美好的詞彙用在她的臉上都特別合適,但更重要的是,她擁有一種平凡女人不會擁有的氣勢或者氣質,這種氣質凱瑟琳也有,但比起蘇小珊她卻差遠了。
凱瑟琳是從小富養,後天形成的女王。
而蘇小珊是先天的,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就是女王。
不過也對,蘇小珊本來就是女王,準確來說,她是神律坊的女帝。
她的真名是輕羅小扇。
輕羅小扇走了,就連人皮面具也帶走了,而杜唯一行則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因爲一路上沒有樹藤攻擊杜唯,所以杜唯要比無心和酒大仙快了太多。
看着那腥氣沖天的血盆大口,杜唯沒多想直接跳了進去。
“師傅!”酒大仙見杜唯竟真的跳了進去,心頭宛若遭了一記重拳。
無心的眼神裡露出了絕望的情緒,杜唯是他的恩人,從杜唯救了他開始,他就把自己的命給杜唯了,讓恩人死在他眼前,這是他絕對不能忍受的!
無心將這些年收集的妖氣全部釋放了出來,同時腳下發力‘噔噔’幾步衝出了樹藤包圍圈。
“不要過來!”
婆娑雙樹的惡口忽然張開,杜唯盤坐在猩紅舌苔上雙眼緊閉。
無心聽出這是杜唯的聲音,腳步立馬停了,驚疑不定地看着一動不動的杜唯。
“我有辦法解決它,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們都不要輕舉妄動!”杜唯閉着眼睛大聲喊道。
無心懂了,默默退了回去,但他眼中的警惕之色仍未減輕。
樹藤的攻擊漸漸變緩直至停下,無心和酒大仙抽身而出,緊張地觀察着杜唯身上的變動。
一股黑氣從胸口蔓延淤積到了杜唯的面門上,很顯然,因爲這股黑氣杜唯很難受,雖然杜唯已經極力排出這股黑氣,但因爲黑氣太過頑強始終出不了體。
這黑氣是杜唯體內的惡念,婆娑雙樹的確有吸收惡念的能力,不過手段似乎有些殘忍。
啪啪啪!
樹藤如長鞭般毫不留情地甩在了杜唯身上,慘叫聲中幾下便已皮開肉綻。
杜唯忍着痛咬着牙,不讓自己發出太大的聲音。酒大仙見自己師傅這麼痛苦,忍不住想衝上去,但被理智的無心攔了下來。
“我相信他心裡有分寸,我們不能拖他後腿。”無心抓着酒大仙不斷髮力的肩沉聲道。
酒大仙一窒,接着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坐倒在了地上。
壞事總是扎堆而來,這時石洞那邊又有了動靜,有人來了。
無心面向聲音的源頭,表情孤冷地握住了無常陰劍。
“看來你拿着我的法器很順手呢!”空曠的地帶裡聲音總能飄得很遠。
無心認出了這個聲音,他們出現得的確很不是時候,無心心中微微發寒,但劍依舊抓得很緊。
“妹妹,古啓那小子放咱們下來,意思就是斷了咱們的退路,反正咱們哥妹倆是沒活路了,怎麼着也得把他們這些賤-人給殺了墊背才行!”
“哥哥,我同意你的看法。”
黑白無常輕飄飄地落了下來,二人一至空氣便自然地陰寒了不少,他們環顧四周沒有看到杜唯的蹤影,心中有些意外。
“哥哥!那小子在那!”白無常叫道。
黑無常面露凶煞咬牙切齒道,“那小子一再羞辱我們,不殺他我心中難安,妹妹,我們一起上!”
“不能讓他們靠近!你師傅正是關鍵時刻不能受到打擾!”無心側頭對酒大仙大喊道。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酒大仙突然摸出了許多怪模怪樣的東西,他一邊慌慌忙忙地拼合着一邊說道,“你先頂一會兒啊!我馬上就好了!”
黑白無常寬鬆的袍子無風鼓起,黑色的妖氣從袖口頸口泄出,在連續吃癟後黑白無常終於再無任何保留,他們聯手完成了與並封的高度契合狀態。
黑白無常的聯合契合與平常的契合不同,他們兄妹倆心意相通,可以將並封的力量完美地分開使用,這樣一來就像擁有兩頭山海妖一般。
無心很清楚他不是黑白無常的對手,但在杜唯甦醒之前,無心必須爲他爭取一些時間。
黑無常率先殺了過來,無常陽劍第一次與陰劍交織相撞,二者交鋒間摩擦出細小的火流。
白無常探出索命的素白小手,每一次出手都會在無心的衣服上刮下一塊,如果不是無心躲避得當,恐怕刮下的不是布料而是肉了。
轉眼間黑白無常已經跟無心鬥了十幾個回合,雖然無心還在奮力抵抗,但很明顯那只是垂死掙扎而已,黑無常的劍和白無常的爪已經多次致命,如果不是無心體質特殊,他早就倒下去了。
但即使如此,無心的模樣依舊非常狼狽,他上衣的布料已經全部撕毀了,像爛布一樣耷拉在身上。可以直接看到的傷口已經有五、六處,每一道傷口雖然流血不多,但無一例外都很深,甚至能看到骨頭。
無心輕輕喘息着,擦了擦眼角滴下的血,他快不行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迅速消亡。
“給我死!”黑無常一記重膝頂在了無心的下顎處,無心口噴鮮血高高揚起又無力地掉在了地上。
“無心!”酒大仙瞪大眼睛大叫一聲,也顧不得手中的東西拼沒拼好,徑直衝了過去。
“哼哼,又來了一個送死的!”白無常迎上,素白的手再次探出!
酒大仙就會些奇門遁甲的功夫,哪裡經得起白無常的折騰,要不是他手中的法器擋了一下,恐怕他老命都沒了。
但即使如此,酒大仙還是被白無常打飛了出去,身體重重撞在地上咳了好幾口血。
無心那邊也到了生死一線的時候,黑無常的陽劍深深插入了無心的肩胛骨中,他故意不讓無心死得痛快,刻意扭動劍尖增加無心的痛楚。
無心赤紅着雙眼硬是沒有叫出一聲,他甚至伸手抓住劍身,不讓黑無常拔出劍來。
酒大仙抱住了白無常的腿,不讓她靠近杜唯一步。
白無常氣急,伸手又是一掌往酒大仙身上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