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聖降臨人間。
這是沉斜山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若是往日,肯定他們都會覺得無比的榮耀,可是今日,只覺得驚駭,別的便當真沒有了。
那邊那個站着的道種就這樣站着,絲毫沒有下跪的意思。
這邊跪着的一衆弟子看着那邊氣態出塵的葉笙歌,這忽然便覺得這兩個人其實真有些相似,再想起之前觀主說的話,那些之前辱罵過葉笙歌妖女的山上弟子,臉色慘白,若是葉聖真是葉笙歌的生父,那麼他們今日,只怕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要知道葉聖不同於雲端的其他聖人,而是實打實的道門第一人,真正的道門教主,有着這位葉聖坐鎮雲端,纔是道門最大的底氣,可是即便如此,也不是說葉聖就是那種性子好到兼顧天下的人,在對事的時候,難不成沒有個親疏遠近?
況且聖人們一直對人間之事,並不上心,在面對此事的時候,真要講道理?
太一真人跪在地上,忽然擡頭,看着那個懸停天際的葉聖,張了張口,就要發問,可那位慢慢走向太玄臺的葉聖越來越近,那些金光越來越盛,讓他生生把要說出口的話盡數都給重新嚥了下去。
之前樑亦便問過他,是不是準備好死了,那個時候他只是以往不過是樑亦隨口胡謅,只是想讓他退縮而已,並不做理會,但是現在,等真見了葉聖之後,太一真人便真的是覺得這件事不假了。
葉笙歌爲何能夠力壓同輩所有天才,之前在山上便有很多人談論,光是道種這樣的資質,雖說也出彩,但不至於能對別的年輕天才呈現出碾壓之態,可要是如同觀主所說,葉笙歌是鸞鳥和葉聖的血脈,那麼這就是整個人間最了不起的血脈,再加上葉笙歌道種的資質,那麼成爲這個人間最爲出彩的修士便是理所當然。
葉聖落到太玄臺上,神情平淡,就這樣看着在場的所有弟子,沒有說話,屬於聖人的威壓自然便散發出來,這讓他們這些人間修士如何承受得起,很多人都開始流汗,都開始顫抖,但還是沒有任何人敢開口,沒有人敢去問葉聖到底和葉笙歌是不是父女,因爲所有人都感覺到了葉聖的怒火。
俗世中,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也有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
但不管是匹夫還是天子,都比不起聖人一怒。
聖人不過問人間之事,但並非是什麼都不管,何時都不管,真到了聖人要動怒的時候,整個世間,恐怕沒有什麼人能承擔得起後果。
面對這浩瀚如滄海的氣機鎮壓,沉斜山的弟子們相信,自己的生死,都在那位聖人的一念之間。
太霧真人艱難的擡起頭,看着站在遠處的葉聖,咬牙問道:“葉聖高坐雲端之上,身份無比尊貴,爲何會屈尊與妖族女子有染?”
葉聖即便真和那位女妖君有牽扯不清的事情,也不會是大肆宣揚,就連那位寧聖都不知曉,雲端之下的修士們知道的更是不多,除去樑亦,只怕就沒有了別人。
現在被太霧真人當衆問出,葉聖自然也要說出些緣由才行了。
可葉聖看着太霧真人,等了片刻,卻是說道:“關你何事?”
雖然太玄臺的弟子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開口,可聽到這句話,心中也是一陣翻騰,葉聖怎麼說都是道門教主,是整個道門的領袖,此事也不算是小事,難不成葉聖就沒有打算解釋,反倒是就如此而已?
太霧真人擡起頭,認真問道:“此事並非葉聖私事,爲何不關我等事?”
葉聖平靜道:“我所做之事,可有違反任何道門規矩?”
葉聖的聲音悠遠,讓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這樣一說,便是葉聖已經承認他和葉笙歌的關係了,這位道門教主看着太霧真人,並沒有不講道理,只用道門規矩說話。
道門規矩裡還真的沒有這一條。
太霧真人怒道:“葉聖未必有些強詞奪理了。”
葉聖沒有開口,他是道門教主,是所有道門弟子都要仰望的存在,不必多解釋些什麼。
觀主倒是站起身來,看着太霧真人說道:“若講規矩,你私自帶出照妖鏡,便已經有錯,你當年襲我,也是錯,現在逃出寒獄,更是錯,你們兩個人,都是罪人,哪裡有資格來質問葉聖?”
從規矩上來說,觀主說的沒有任何問題,現在這兩個人,都是有罪的人,早該被下寒獄了,如何有資格去問這些事情。
葉聖神情淡然,他平日裡都在雲端,偶爾在人間出現也是爲了那些人間修士處理不了的大事,哪裡想過有朝一日,會被兩個登樓修士對着這件事詢問。
太一真人咬牙說道:“還請葉聖給個解釋。”
今日之事,已經發展到如今這個局面,一個不好,便是身死,既然如此,太一真人也想着要爲自己謀一條後路。
至少也要搏一搏。
不能就這樣死去了。
葉聖置若罔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若不是爲了別的,他定然不會理這些的。
葉聖笑了笑,對着天幕喊道:“寧玄機,你覺着此事如何?”
寧聖此刻坐在登天樓裡,聽到葉聖喊話,很快便迴應道:“此事無理。”
隨着這句話說出來,一大片金光在雲端閃現。
太一真人和太霧真人的面容已經沒有了半點生氣,心如死灰。
人間修士和雲端聖人,本來便不可相提並論。
葉聖看着在場所有弟子。
“你們若是有意,能讓妖族女子喜歡上你們,也是本事,只要不行害我道門,害我人族之事,別說是你們的師長,就連我們雲端的那幾個老傢伙都沒有半點理由去對你們做些什麼。”
“我輩修道之人,本心在,大道便寬廣,外物便影響不了你們。”
葉聖輕聲道:“大道如青天,各有各有的路,何必糾結。”
說着這些話,葉聖便已經走到了葉笙歌身旁。
這兩人並肩而立,都看着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