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師兄,一位是劍山掌教,另外一位則是現如今世間最出彩的年輕修士之一,李扶搖。
這兩位師兄,便是整個劍士的未來,這讓成爲這兩位的師弟的趙大寶從山上之後便備受矚目,只是不知道爲何,偏偏他的那位師父,陳嵊彷彿渾然不在意。
陳嵊不再前往妖土溜達,便留在了山上,但是這位春秋境界的劍士,在山上也不閒着,整日不見蹤影,做足了隱士高人的作派,你說平日裡不見蹤影也就算了,可是爲何在收徒之後,還是如此,趙大寶作爲陳嵊的第二個徒弟,還沒有享受到他師兄的待遇,便徹底被陳嵊散養了。
要知道,李扶搖當年雖然也是被陳嵊趕着去劍山學劍,但最起碼開始是用心教過幾日的,可這趙大寶,連最開始用心那幾日都沒有,便徹底被陳嵊丟給了山上的教習。
劍山重開並不久,但是已經有了規模,年輕弟子們除去有了各自的師承,但每日也須上早課,平日裡那些有師承的弟子只是把早課當作是累贅,畢竟早課傳授的內容,是遠遠及不上自己師父傳授的東西的,可沒有師父照料的趙大寶,也就只能天天準時去參加早課。
早課結束之後,趙大寶才返回劍舍放了東西,這纔開始在劍山上到處找尋陳嵊的身影,他有個關於劍道上的疑難,已經很久了,這麼些天,他一直都很糾結,教習們境界有限,並不能夠解答他的疑難,所以他這纔想着要去尋自己的那個師父,雖然也是很久沒有見到了。
陳嵊在山上的行蹤總是飄忽不定,別說趙大寶,只怕就連吳山河要去找,都很難找得到。
所以半日功夫,趙大寶在山上轉悠了整整半日,卻真的還沒有看見自己的那位師父,實在是有些乏了的趙大寶找了一塊大石頭,在上面坐了一會兒。
身前是一處不大的水潭,潭裡只有兩條不大的魚,趙大寶看着那兩條魚想起了當年和自己另外一個師父在世間遊歷的日子,師父不厲害,只是個普通的野修,因爲練劍,平日裡他們可沒有少受旁人的欺負,這個世間的劍士當年神氣過了頭,壓着一衆修士都不敢說些什麼,後來沒落了,但真正的劍士也不是一般野修惹得起的,也就是他們這些說不上劍士,只能說是劍修的傢伙們,最容易被人一頓打。
當年他們只要把自己的身份一暴露,在絕大多數時間裡便絕對得到一場暴打,最開始師父還是個脾氣不好的老頭子,遇見誰侮辱他身後的那柄劍,怎麼也得跑去和對方掰扯掰扯,掰扯不清楚呢,那就只有出劍打了。
可那個時候的師父境界也不高,多數時候都是落敗的,那個時候就總會被揍得一身都是傷痕,趙大寶最開始也不是他的徒弟,他只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在鬧市裡乞討的時候,發現自己師父又和人槓上了,而且不出意外的又被人打得滿地找牙,趙大寶這個時候就喜歡找自己師父說些話,這一來二去,師父問他要不要學劍,他就點頭了。
可是這一點頭之後,這纔是真正開始不太好的練劍生涯,不過後來師父的脾氣也被打沒了,以後再行走江湖就把自己的劍都給包裹嚴實了,不讓別人知曉。
那個時候的日子,依着趙大寶來說,那就是難得沒辦法了。
直到後來,朝劍仙開始在這個世間殺出了無數威名,他們的日子纔好過一些了,那個時候師父纔敢重新把劍背在背後了,不過也是捱了好些此打。
當然了,讓趙大寶記得最清楚的打就是那次朝劍仙出現在他們身前,對着那些人說滾的時候,那個時候的趙大寶真的是覺得,這個人肯定就該是朝劍仙,不管如何都該是朝劍仙。
之後朝劍仙當着師父的面故意誇他,其實趙大寶聽得出來,只是太過高興,以至於沒有多想,可是就是不知道爲什麼,師父之後便好像是發瘋了一般讓他好好練劍,好好練劍還不成,最後還要把他送到劍山來。
師父說,他這個樣子的少年,以後是有可能成爲劍仙的,他不能耽誤他。
還別不信啊。
朝青秋這麼大一尊劍仙,怎麼會信口胡謅,再不濟,你趙大寶肯定是有成爲大劍士的資質的,你要是不聽師父的,你以後肯定是要後悔的。
趙大寶雖然不情願,但還是不願意看到師父傷心,所以被師父一通說了之後,便只能上山來了。
原本覺得自己肯定進來不了劍山,誰知道那個看着有些古怪的中年男人一聽說朝劍仙都對他說過些話,便不知道爲什麼,就改主意了。
他成了劍山弟子,卻是不明白爲什麼自己師父爲什麼就當初見過一面,然後便不見了。
這些日子,趙大寶強迫自己好好學劍,但是閒下來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想起自己之前的那個師父,那個師父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一人不能閒下來,一旦閒下來之後,便會東想西想,就好像趙大寶如今這般,坐在石頭上,他看着那水潭,忽然就覺得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頭,一個人開始抱着頭哭。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想起和自己師父走過江湖的那些日子,想起他們兩個人被追着打的場景,更想起了師父一到陰雨天便疼的腿。
趙大寶越哭越大聲,都驚得好些飛鳥都從林子裡飛走了。
不多時,他身前走來一個老人,那老人看着很祥和,來到抱着頭哭的趙大寶,輕輕摸了摸這小傢伙的腦袋,問道:“哭什麼呢?”
趙大寶仰起頭,看着那個已經老得不成樣子的老人,眼淚水怎麼都止不住。
老人微笑道:“你是誰的徒弟啊,怎麼還在哭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