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笙歌和李扶搖,這兩個人,幾乎已經是整個世間所有年輕人裡,最爲驚豔的兩位,今日要是一起死在聚雨城裡的話,那便是整個人族的損失。
誰也沒有想過,會有聖人對着這兩人出手。
光是以這道金光來說,只要落到了人間,不管如何,都一定會將這兩位一起殺掉,絕對不會是殺一留一的局面。
這道金光實在是太強了,幾乎比之前想要斬殺朝風塵那道金光還要強橫。
寧聖和另外一位聖人已經被葉長亭盯上,不可能出手,那麼此刻是哪一位聖人在雲海裡出手?
葉笙歌不知道,昏死過去的李扶搖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應當是那位聖人本身。
只是那道金光已然落了下去。
葉笙歌的那把傘已經飛到了半空中,只是一遇到那道金光,瞬間便破碎開來,甚至於連灰燼都看不到了,那把叫做桃花的傘,從此刻開始便徹底消失在葉笙歌的生命裡了。
只是這件事並不算是什麼大事,葉笙歌全然不在意,她將李扶搖抱在懷裡,一雙羽翼重新展開,尾翼也生了出來,她朝着天上扔出一張畫卷,然後整個人的氣勢瞬間達到頂峰,無數狂暴的氣機迅速涌入其中,僅僅一瞬而已,便將那張畫卷撐開到數十丈。
畫卷上散發着白色光芒,想要抵抗這之後的金光。
只是金光落在畫卷上,沒有停留多久,仍舊是穿過那張幾乎能夠抗住登樓巔峰修士傾力一擊的畫卷,落了下來。
葉笙歌臉色發白,並非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之前灌入那張畫卷裡的氣機實在是太多,靈府已然空虛,幾乎是沒辦法抗衡了。
她身後的一雙羽翼捲了回來,護住自己以及李扶搖,攔不下這道金光,葉笙歌就只能和李扶搖共赴黃泉了。
此刻她已經沒有去看李扶搖,還是在看那道金光,葉笙歌不管是在什麼時候,都不會願意就在等死的。
她那個袋子裡的許多法器盡數落了出來,仔細一看竟然有二十多件,此刻一涌而上,朝着那邊的金光而去。
二十多件法器,盡數沒入金光當中,但是也很快便被消融,金光威勢不如之前,可是葉笙歌實在是精疲力盡,沒有半點相抗的可能了。
這個時候,金光已經到了頭頂。
葉笙歌仍舊是神色不變,只是整個人如同一隻斷線風箏一般,就要滾落到地面去。。
這個時候忽然有一隻手伸出,攬住了葉笙歌的腰,然後他們兩人身前,不知道爲什麼,便憑空多出來四柄長劍。
高樓明月草漸青青絲。
除此之外,還有一柄短劍。
長劍短劍,在他們身前結成劍陣,李扶搖一隻手結着劍印,神情嚴肅到了極點。
一頭黑髮隨風而動,李扶搖咬牙喊道:“開!”
雲海翻騰是因爲金光,此刻聚雨城裡一片亂象,卻是因爲這個開字。
聲音低沉,就像是扛着千斤巨石一般。
那劍陣劍氣大作,無數劍氣生出,李扶搖一口鮮血吐出,在劍陣之上,劍意更是早已經濃郁無比。
劍陣攔下那道金光,僵持不下,李扶搖的手往葉笙歌的背後一推,將其推開。
葉笙歌瞪大眼睛,不發一言。
李扶搖此刻已經是滿頭大汗,但還是咬着牙說道:“你要是死了,之後沒有人爲我報仇了。”
葉笙歌眼角滑落淚珠,但還是平心靜氣說道:“可以。”
報仇可以。
她今日要是活下來了,以後走入滄海,便一定要將今日出手的那人殺死,絕對不會有什麼別的結局,一定會是那人死!
只是快要落到地面的時候,有一條絲帶伸了出來,葉笙歌又回到了李扶搖身後,她抱着他,低聲道:“不可以。”
不可以,那就是不可以死。
誰不可以死,李扶搖不可以死,還是她不可以看着李扶搖一個人死?
反正不管是怎麼樣,都已經註定了葉笙歌此刻便在李扶搖身後,要死便一起死了。
劍陣攔下金光,卻還是沒有攔下多久,很快便散落下來,幾柄長劍都落了下來。
李扶搖身上還有一顆聖丹,雖然吃了之後可以恢復傷勢,但是在此刻情形之下,已經全然來不及了。
看起來這已經是個必死的局面了,不管怎麼看都沒有了回天之力,要死便是死在今日了。
金光繼續朝着葉笙歌和李扶搖而來,這一次兩人都沒有辦法了,李扶搖本來就算是傷勢極重,這個時候更是已經透支了,說是強弩之末都不夠。
李扶搖深吸一口氣,還想說些什麼,只是扯動傷口,什麼都沒能說得出來。
他沒有想過自己就要這麼死了。
他這些日子其實際遇十分好了。
只是沒想到入了春秋之後,竟然會死在聚雨城裡,只是臨死之前,也沒有想過別的什麼事情。
葉笙歌抱着他,神情安靜。
金光已經落到臉前,不知道爲什麼,老祖宗許寂送的那盞燈籠便飄了出來。
那盞燈籠是當年老祖宗在他第一次上劍山的時候送給他的,之後除去在陳國邊境的那一次,這盞燈籠招來了老祖宗許寂之外,別的時候,並沒有發揮什麼作用,只是一些境界不高的妖修,是不敢靠近這盞燈籠。
這盞燈籠除去這個之外,到底還有什麼功效,其實已經沒有人太多人知道,可是這個時候他從那裡飄了出來,便說明絕不尋常。
老祖宗許寂將劍山留給了吳山河,將劍玉和燈籠留給了李扶搖。
李扶搖看着這盞燈籠,眼裡有些淚光,他低聲喃喃道:“師爺……”
冥冥之中,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了一道聲音。
“怎麼了,小傢伙?”
那盞燈籠飄在半空,不知道爲何,便有劍氣生出,然後便有一隻手提着那盞燈籠,隨即便有了一道身影出現,那人面色蒼老,但一身氣勢卻是無與倫比。
他提着燈籠,看着那些金光,笑了笑之後,這才輕聲說道:“小傢伙,練劍到了如今,有什麼想說的呢?”
李扶搖早已經是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