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來到江邊的一座酒樓,項副將安排隨從在樓下吃飯,自己則帶着賈東和寧燮到樓上的一個小雅間裡坐了下來。
茶樓的夥計端上幾盤果品後,賈東伸手抓起東西就往嘴裡塞,一邊吃着一邊在這間房子裡四處查看,等他把這間屋子查完後,手裡的果品也早下肚裡去了,等賈東回來坐下後寧燮問道:“子佩可發現有什麼異樣?”
賈東伸手又抓了桌上的乾果正想往嘴裡塞,這時聽寧燮這麼說,他只好放下手裡的乾果說道:“項將軍還真會挑地方,這是一個收髒的窩點。”
項副將一愣,“薛先生是怎麼看出來的?”
賈東指了指這個房間說道:“這間酒樓看似很大,但進來才見這裡並不是很大,房間都很小,說明這裡還有暗間。”
項副將趕緊起身把頭伸出窗外看了看,然後點頭道:“薛先生說得有理,但他們爲什麼不挖一個地下室?”
“這是在江邊,如果夏迅之時江面漲水,及有可能水淹到地下室,那樣他們收的贓物該怎麼辦,搬出來大家都看到了,不搬又要被水淹。”看來賈東還真是這方面的行家。
寧燮點頭說道:“子佩說得有理,但他們爲什麼要在樓上設暗室,這樣不是費時費力嗎?”
“很簡單,江面上的船隻到這裡上、下貨只有從樓上吊是最方便的,而且這樣很隱蔽,不用在後面開門就能做這些事。”
寧燮看了下窗外又問道:“這也不能說明這裡就是一個收贓的地方呀?”
“這個垂柳鎮江纔多大一點,開這麼大的一座酒樓是否有點太過了,進店就沒看到有客人,但這店裡還有好幾個夥計,但這些夥計都是膀大腰圓的人,一點也不像開店的小二,招待我們一點也不熱情,只是因爲他們看出我們是官府中人,纔沒有冷臉相待罷了。”
項副將伸出大拇指說道:“薛先生好眼力!”寧燮微笑着又問道:“子佩還看出什麼沒有?”
賈東正想吃東西,這時不得不又放下手裡的東西說道:“你們沒注意到剛纔送吃的夥計手上的繭子嗎,還有就是這裡吃的東西實在是太難吃了。”
寧燮哈哈笑道:“難吃你還往嘴裡塞。”
項副將則迷惘地問道:“那夥計手上的繭子又是怎麼回事?”
寧燮說道:“項將軍看下自己的手,等夥計上菜的時候你再看下他的手。”
項副將看着自己的右手忽然明白了,“那夥計也是長年耍棍棒之人,所以他的手上一定也跟我一樣,跟常人不太一樣的地方也磨有繭子。”
寧燮點頭不語,賈東則趕緊往嘴裡塞東西,顧不上項副將的疑問,不久夥計又端菜進屋,項副將則直直地盯着這夥計的手看,賈東趕緊拉他的衣角,項副將這時才知道自己失態。
菜上齊後,寧燮夾了幾口後就不吃了,項副將也吃了幾口就不吃了,賈東雖然餓,但也吃不下這家的菜,寧燮這時問道:“子佩今天對這個塘月山莊有什麼看法?”
賈東看着桌上難吃的菜,嘆了口氣說道:“這個肖莊主就是一個附庸風雅的粗人,看來他跟官場上的人是沒有什麼來往。”
項副將皺眉道:“薛先生此話怎講?”
“我敲門的時候,守門的去了一趟回來說莊主抱恙,這說明他們不知好歹,寧大人可是管理汴梁地界上的行政長官,他居然也敢不見,說明他懶得跟官場的人打交道,所以他也不知道寧大人的地位。”賈東還想吃點什麼,但桌上的菜讓他實在沒胃口。
賈東沒辦法再吃什麼了,只好又說道:“後來跑來一個人趕緊給我們開門,迎我們進去,說明這個莊主手底下還是有知理的人,但這人一直都躲在後面沒露面。”
項副將奇道:“先生怎麼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又怎麼知道這人沒露面。”
賈東看了一眼寧燮,寧燮示意賈東繼續說,賈東也不推辭,“他一個小小的塘月山莊,有什麼樣的背景,汴梁來的四品官員他也敢怠慢,不親自出來迎接你,居然敢在他的大堂前迎接我們,他好大的面子。”
賈東略停了下,“這說明會話的人得到這位肖莊主的指示後,想出來回絕我們,但可能被躲在後面的那人聽見了,趕緊叫人來接我們進山莊,這人在山莊的地位也不低。”
聽到這裡寧燮點頭讚道:“子佩好心思,看得細微,怪不得符大人捨不得我把你帶走。”
賈東嘿嘿笑了幾聲,“我們進到山莊後,我發現這個塘月山莊真是一個優雅的住處,青山綠水好不舒適,但這個肖莊主卻在大堂裡掛一幅虎嘯圖,真是大剎風景。”
聽賈東這麼一說寧燮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呀!子佩真是個懂風情之人,那幅畫掛在山莊的大堂裡,讓人感覺是美人手裡拿了一把斧子,有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項副將搖頭笑道:“你們這些斯文人真是難懂,一幅畫都有這麼多的道道,難煞我也。”
三人也哈哈笑了起來,賈東接着又說道:“這個肖莊主一看就是位習武之人,但他強裝一個商賈,他不知道商人巴不得高攀像寧大人這樣的高枝,但今天他卻不冷不熱的對待我等,這說明此人根本就不是一個商人。”
項副將說道:“但這人到是很有錢,否則他家裡也不會有唐三彩的馬放在大堂上做裝飾。”
這到是出乎賈東跟寧燮的意料之外,寧燮吃驚地問道:“項將軍怎知他堂上擺的是一個唐三彩的馬俑?”
“寧大人有所不知,我在皇宮裡的好處就是能看到很多寶物,那馬俑我也只在皇宮裡看到過,在別的大人府上也都沒見到過,而且我敢肯定那馬俑是真貨,跟皇宮裡的別無二至。”
寧燮這時皺眉道:“這唐三彩的燒製方法在百年前就失傳了,現在存世的也不多了,這個什麼肖莊主從什麼地方得到的這馬俑。”
賈東不以爲然地說道:“說不定他是什麼地方搶來的,覺得好看就擺出來了。”
寧燮搖頭道:“子佩有所不知,這唐三彩自百年前燒製方法失傳後,現在多爲仿製品,真品我也只在皇宮裡見過,民間則更爲稀少,誰有也不敢隨便放在大堂這樣的人多物雜的地方,項將軍也是在皇宮裡看得多了,才能看出那是真品,我當時也以爲是仿品而沒在意,現在看來這馬俑裡還真有文章。”
江面上陣陣暖風吹進這間屋子裡,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賈東這時問道:“寧大人剛纔要看下這山莊的景色,是否也想知道這位肖莊主後面還有什麼人?”
寧燮點頭說道:“我懷疑這個躲在後面的人是一個女人。”
賈東眼睛瞪得老大,寧燮見狀笑道:“有此才知的男人,他是不會讓這個肖莊主掛那麼一幅可笑的畫在大堂之上的,另外就是那唐三彩馬俑也不會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了。”
“說不定那人也不認得這馬俑。”賈東還是覺得一個女人不會懂這麼多。
寧燮搖頭道:“這種馬俑一般是成雙成對的放在一起,而桌上只放了一個,這讓人感覺那馬俑只是莊主拿出來把玩的,但把玩這類物件一般都在書房裡,不會拿到大堂來的,這說明這位肖莊主不知道這馬俑的價值,放在大堂裡也只是爲了好看,但放哪裡只有一個字,就是俗。”
“這說明這馬俑是別人送給這位肖莊主的,但這個不識貨的肖莊主卻只將這物件當成一個顯擺的物件罷了。”寧燮這番話讓賈東也點頭不已。
項副將搔頭道:“他想顯擺什麼?”
“顯擺這馬俑是什麼大人物送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