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東無奈,只好說道:“請二位大人裝模作樣地去找那位肖莊主,不痛不癢地問他一些有關於餘大人家滅門命案的消息。”
寧判官說道:“他要是躲着我們不見呢?”
“他敢,除非他不想在這個地盤上混了,汴梁的上官到來他也不見,他什麼架子這麼大!”賈東說道。
符陵中差點笑出聲來,“就這麼簡單能見到那位肖莊主嗎?我可是問過地方官的,他們都說過這位肖莊主可非常不好見到的。”
賈東道:“那是他們的官階不夠。”
寧判官這時候怒道:“一個江湖草莽竟敢如此無禮,說不見他就敢不見。”
賈東回答道:“寧大人有所不知,江湖人有江湖規矩,如果江湖上的人跟官府接觸,大家都不再相信這個人的誠信,這裡的原因有三,第一就是江湖人認爲自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逍遙自在行走在江湖之中,跟官府是沒有關係的;第二就是江湖人有自己的規矩,處罰違反規矩的人是江湖人自己的事,跟官府無關;第三是官商勾結是最爲禍害一方的事,而江湖人行走江湖也就是爲討上一口飯吃,避免跟官府人打交道是大家的共識。”
寧判官還是餘怒未消,“豈有此理!”
符陵中這時笑道:“子佩是江湖人嗎?”
賈東把頭一扭說道:“我是半個江湖人,因爲我們這行上至達官下至平民都會有交流,所以江湖人不排除我們這些人,但他們也不會接受我們的,除非我們只醫江湖中人,只治平民身上病,跟官府不沾半點邊的,而且還得是江湖朋友認可的。”
這時寧判官的臉色緩和一點,“看來我得去會一會這個肖莊主了。”
符陵中又問賈東,“子佩給我們提點建議如何!”
賈東看了眼符陵中,“建議不敢當,我說下怎麼接觸這些江湖人士,他們認爲自己身在江湖,最好別跟官府中人沾邊,所以再是風雅的人他們都會裝作是粗人,這樣表面上是躲官家的禮數,實際上是不跟官家有聯繫,俗話說的是禮尚往來,既然失禮就是不想跟你往來了。”
寧判官嘆道:“看來這些人還很有心機呀!”
賈東接着說道:“開始就失禮就是爲了後面的事鋪墊,無論官府的人問他們什麼,他們都可以想辦法搪塞,反正自己是粗人,說錯了官府的人也沒有辦法追究他們了。”
寧判官坐在一邊沒有說話,賈東接着說道:“既然一開始就拒人於千里之外,那麼他們接下來就大可以不必答應官府的人任何事情了。”
寧判官說道:“難道他們都是這樣的嗎?”
賈東笑道:“我說的只是他們一般的做法,有禮貌的時候就是大人這樣的官員在場的時候,他們就裝傻,反正他們也可以知書達理對應付大人,但僅限於應付,大人不會得到想要的答案的。”
寧判官有點無奈地說道:“難道這些人都是鐵板一塊嗎?”
賈東搖頭道:“國有國法,家有家法,江湖人是國中之國,但他們遵守的是他們自己的一套規矩,要麼依他們的規矩來行事,要麼就用國法來對付他們。”
這時寧判官才一拍腦門說道:“怪不得薛先生說要孤立他們了,原來是這樣。”
符陵中乘兩人說話的時候嘴裡也忙活着吃了一會兒,聽到這裡他笑道:“子佩的意思我現在才明白,我們先以官府的身份去拜會一下這個肖莊主,直接提及餘大人家的命案,這叫做敲山震虎。”
寧判官不由點了點頭,符陵中接着說道:“我們再把這一帶的黑道生意給攪上一攪,這叫做逼虎跳牆。”
寧判官聽到這裡不由笑了起來,符陵中也笑了下說道:“這樣一來這些人必然會拋給我們一點甜頭,好讓我們收手,但我們就可以根據這些線索反向去查。”
寧判官有點不解地問道:“怎樣去反向查察?”
符陵中說道:“以我跟寧大人手裡掌握的證據,可以把整個垂柳鎮的黑道給搞個天翻地覆,這樣他們就坐不往了,自然會想辦法送給我們一些線索,讓我們去查,但我們則反其道而行之,去查他們給我們線索的源頭,也就是查他們是怎樣得到的線索,這樣一來他們就沒辦法牽着我們的鼻子走了,二來我們也知道這些人跟什麼人在勾結。”
寧判官這時又嘆道:“符大人跟薛先生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剛纔薛先生說了一大堆我都有點糊塗,經符大人這麼一點撥我也就明白了。”
符陵中斜了賈東一眼說道:“這小子的壞點子不少,聽他的話還得不時防着他一點。”
賈東聽符陵中這麼說,負氣地把頭扭一邊,寧判官則笑道:“這事查出個眉目來薛先生當是首功。”
賈東聽寧判官誇他,正想高興地說點什麼,符陵中在一邊說道:“寧大人都認爲子佩的辦法好,我也覺得子佩該再多吃點。”賈東一聽,剛纔的興致被符陵中給澆滅了,原來符陵中怪這小子剛纔的吃相不好看。
寧判官邊笑邊說道:“薛先生聰慧異常但還是被符大人給制住了。”
賈東這時才得說話的機會,“符先生就知道欺負小的,看我哪天找大人報仇。”
符陵中揚了下眉毛沒理會他,寧判官這時說道:“我還是想請符大人對我們的下一步有什麼想法?”
符陵中說道:“我們回晉陽山莊審問何二孃這幾個後來抓到的人,從他們口中套點信息,然後再去拜會那個肖莊主。”
寧判官點頭道:“對,我們先做點準備再對這些人動手。”然後他扭頭問賈東,“這個叫秋雨軒的組織薛先生以前就沒有聽說過嗎?”
賈東搔頭說道:“不瞞大人,我也是第一次從晉陽山莊裡抓到的那兩個鬼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當時我也是很吃驚,因爲我對江湖還是有所瞭解,但從來沒聽說過這樣一個組織,後來見到這個組織涉及到了軍械我纔算是知道爲什麼了。”
寧判官追問道:“爲何涉及軍械就能讓薛先生想通?”
賈東搖了下頭說道:“這個秋雨軒就不是江湖組織,他們只是打着江湖組織的幌子行不軌之事。”
寧判官陷入到了沉思中,賈東知道他明白這其中的厲害,就不去打擾他了,符陵中這時也吃得差不多了,他問賈東道:“子佩可記得那個李兆傑?”
賈東回答道:“就是那個被巴炎關在山洞裡的那位嘛!”
符陵中接着問道:“他的話可信否?”
“半真半假。”
“子佩說說怎麼個半真半假了。”
這時寧判官似乎對這李兆傑的事也感了興趣,擡起頭來聽賈東的意思,賈東搖頭晃腦地說道:“這人刁鑽之極,從他戲弄巴炎這夥人的手段就可看出一斑。”
賈東想了下又道:“這個李兆傑身在囹圄之中能想出辦法脫身,這本身是了不起的素質,所以他在面對我們的時候他說起假話來當然就口若懸河了,他說自己從逃脫是因爲他貪心,想自己去藏點私貨,所以未糟那些黑衣人的毒手,這裡就有問題。”
寧判官問道:“這裡有什麼問題?”
賈東回答道:“如果是我跟人合謀盜取那十幾艘寶船,我一定會想辦法控制住局面,如此一來我又怎麼會去偷點東西私藏起來,但如果是別的人控制了局面,那麼我一定跟我關係好的幾人在一起,這樣我們幾個人就相互之間有了照應。”
符陵中點了下頭,示意賈東繼續,賈東又說道:“此人本來就是一個內侍軍檢校,這些人把他拉下水盜取劉鋹的寶船,說明他是有一定實力的人,也說明他手底下有一幫爲他效力的兄弟,如果要想動他就沒那麼容易。”
寧判官說道:“正是這樣,這個人很不簡單,看來我們該抽身把他的事也查一查。”
符陵中道:“子佩想辦法套他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