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魔靈,其實就是魔界生靈的靈魂,與修士的元神是一個概念。虞青梧怎麼都想不明白,今夜爲何會有這麼多魔靈,有弱有強,弱的只不過相當於一兩百年功力的修爲,強得甚至直逼千年功力。
這些沒有肉身的魔靈幾乎填滿了整個斟鄩城,像是所有魔界的魔靈都匯聚於人間帝都,爭先恐後的想要附凡人之體。虞青梧殺到眼紅,後來琉璃與白犼也加入到斬魔的行列中。
“吼!”
扶搖王府中傳出一道震天獸吼,隨即只見一道烏光倒衝而起,像是將黑夜都給吞噬了,極度可怕。虞青梧眸光一橫,擡手一招,那烏光頓時化作一口無鋒大劍落於他手。
魔劍在手,他一身氣勢飆升,騰騰氣焰如驚濤拍岸般席捲而出,還未出劍,周遭的魔靈便一個接一個的噗哧爆碎。
嗚呼……
魔劍來自於魔界,當中蘊藏着最精純的魔力,足矣震懾住一切邪魔。魔劍一出,那些魔靈嗚呼哀嚎,如潮水般的褪去,幾個呼吸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難覓影跡。
“罪孽啊!”魔靈盡散,心懷大慈悲的琉璃雙眸淌淚。魔靈入侵,不少帝都百姓被附身,無奈之下她與虞青梧將那些被附體的凡人都斬了,令得帝都血流成河。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啊,帝都就有上萬人死在她與虞青梧的手上……
虞青梧不說話,倒提魔劍,眉心通天法眼灼灼生輝,遙望着無盡遙遠的西地。
許久,琉璃擦去眼角的淚,看着虞青梧問道:“今夜爲何會有這麼多魔靈入侵,難道魔界封印徹底崩滅了?”
虞青梧搖搖頭,低語道:“如果封印崩滅的話,來的就不是魔靈了,而是真正的魔。照現在這情況來看,魔界的封印還沒有完全崩滅,不過距離完全崩滅也不遠了,魔界等不及,故此遣出了無數魔靈要掌控整個帝都,主宰人間。”
頓了頓,他從西方收回目光,一臉嚴肅的對着琉璃說道:“前不久崑崙封山,是因爲他們正在集合整個崑崙的力量,想要重開天庭,引天兵神將下凡平定人間大亂。魔界之所以遣出這麼多魔靈,一是想要掌控大夏,二是想要阻止崑崙重開天庭。”
“什麼?”琉璃張大了嘴巴,一臉吃驚,萬沒有想到崑崙居然在行開天之壯舉。
虞青梧擡手扶着琉璃圓潤瘦削的玉肩,說道:“崑崙封山,就算我有通天法眼也看不真切,但崑崙山外確實聚集了魔靈,我的猜測十有八九是真的。”
當日他天魂遊天庭,從天帝口中得知凡間要行開天之舉,而開天又非一人能夠辦到,恰巧這個時候崑崙封山,只要不笨的人都能猜到,十有八九崑崙就是被選定爲開天的門派了。
“你來歷神秘,家學淵源,不是八大神族之人也是上古門派的傳人,再加上修爲也算不低,那些魔靈頂了天達到大魔之境,相信以你的手段,要阻止它們並非不可能。”虞青梧說道。
與琉璃相識多年,他從未過問琉璃的來歷,但琉璃見多識廣,有白犼這等神獸作爲坐騎不說,還敢大鬧無數修仙大派,其背後的勢力定然不小。八大神族除了表面上幾個之外,像遂人火族、伏羲風族、黃帝軒轅族、顓頊高陽族、帝嚳高辛族等等,一個個久不出世,但這不代表他們沒落了,只是他們奉先祖之名而蟄伏起來,不理世事。虞青梧相信,琉璃即使不是出自這些神族,也是上古門派傳人,否則何以幼時就有白犼相隨?
聽到虞青梧的話,琉璃眸光一暗,反手抓住了虞青梧的手臂,道:“那你呢?”
時過境遷,她來尋虞青梧一是想要看看他,二是聽聞修道界中在召開除魔大會,擔心他會有危險,故此不遠千里的來尋他。然而此時魔界卻是遣出了魔靈圍攻崑崙,崑崙若有失的話,天庭難開,天庭不開,又有誰擋得住魔界的步伐?
一邊是牽掛了多年的男子,一邊是天下大義……
對於眼前這個相識百多年,卻從不知其面貌如何的女子,虞青梧心中總有一種別樣的感覺,像是認識很久,久到跨越了時間長河。這種感覺與對霽月的感覺有些像,卻又有些不像,讓他難以確認自己是將她當成知己,還是紅顏。
心中一個衝動,他右臂一蕩,攬着琉璃的肩膀讓她靠進了自己的懷裡,而後輕聲說道:“這麼多年來,我不止一次的遊走於死亡邊緣,最後不都好好的活着嗎?放心吧,有魔劍在手,這天下便沒有殺得了我的人。”
琉璃不是個膽小的人,無論是面對修仙大派還是面對感情。同時她也不是個矯情的人,敢愛敢恨,知輕知重,她一把推開虞青梧,在後者還未來得及反應的剎那,隔着輕紗,柔脣印上了虞青梧的雙脣。
時光恍惚,空間好似變換到了茫茫無涯的海上,二人第一次見面,也如這般吻在了一起。只不過那一次是無意,而這一次卻是有意。
片刻的柔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待虞青梧回過神時,懷中人已跨上神駿的白犼遠渡西地,漫漫夜空中只回蕩着一句似叮囑又似命令般的話語:“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親我的事告訴你那些老相好!”
耳畔鶯語不絕,虞青梧啞然失笑,只是笑過之後,卻滿心苦澀,爲情也爲義。
回到王府後不久,他便接到了二爺爺姚問鼎傳來的消息,言稱讓他領大軍先滅雍州再滅梁州,而姚問鼎則在最短時間內集合豫州之力,滅去荊州和揚州,最後兩方合一,橫掃青州、徐州、兗州、冀州。
得到二爺爺的這個消息,虞青梧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本來是打算先與紀成剛聯合攻打兗州的,畢竟兗州是九州當中最強的一州,若是先攻其餘幾州,難免讓兗州趁機而起,滅了附近的勢力而得以再次壯大,屆時在想要對付兗州就沒那麼容易。
他將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身在豫州的姚問鼎,然而姚問鼎卻堅持己見,言稱他有自己的打算,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橫掃天下,恢復舜帝后裔的無上榮光。
姚問鼎是他的二爺爺,是他在這世上僅剩的一個親人,縱然對其決策不滿,他依舊選擇了聽從。天亮之後,他便率領三十萬大軍西赴雍州,留下十萬大軍鎮守帝都。
大軍才行千里,便有消息稱雍州王之女雍妙禎遠嫁兗州世子成湯,兩州聯姻。本來虞青梧還在爲出師之名而煩惱,聽到這個消息後他便鬆了一口氣。兗州意圖謀反,甚至已經付出了實際行動,在這個時候雍州與其聯姻,再攻打他們也就師出有名了。
時光如白駒過隙,一晃兩年過去。這兩年間虞青梧東征西討,先後滅了雍州、梁州、羌、蜀,無敵之名傳遍人間大地。這期間,魔靈越來越多,各地都傳出遭到魔靈入侵的消息,就連幾州的王宮都出現過魔靈,別的不提,在攻入梁州王宮時,虞青梧就曾遇到了一位達至地仙中期的魔靈。
兩年的時間發生了太多事,兩州兩國在虞青梧手上覆滅,原本混亂的豫州突然崛起了一股勢力,自稱爲舜帝后裔,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佔領了整個豫州,之後一年多時間又打下荊州。
大夏的西邊和南邊發生戰亂,東邊和北邊亦好不到哪兒,冀州王紀成剛迎娶青州王幼女嬴儀後不久,兗州方面作《湯誓》,指責夏皇無道,曾經驅魔雙雄之一的司空家家主司空飛仙爲商國國師,率領大軍在短短三個月間佔領了青州一般疆土,後來還是冀州王率軍來援,才止住兗州之勢。
有冀州和青州殘兵阻擋南進之路,兗州當即改變行軍路線,分東西兩軍,短時間內滅了韋、顧、昆吾等族、方國,不久後九夷亦臣服於兗州。至此,兗州成爲除大夏外最強之國,事實上大多數人都認爲兗州已經強過外強中乾的大夏,紛紛勸已經繼任爲商王的子成湯自封爲王。受天下萬民擁戴的成湯宣告兗州脫離大夏,自立爲商國,而他本人則自號武王,稱商武王。
大軍回撥帝都的途中,一道黑影衝至隊伍最先的虞青梧身邊,化作一位老人,正是血屠。經過幾年的努力,血屠憑藉着鐵血手段,徹底掌控了魔宗,在這兩年間的戰役中,魔宗也出了不少力。
“殿下,四海幫的事有眉目了。”血屠一來就直奔主題,這幾年來根據虞青梧的授意,他一直在調查四海幫,皇天不負有心人,在近期終於查到了一些實質性的東西。
虞青梧點點頭,道:“說說看。”
“四海幫有驚天陰謀,他們也不知以什麼方法竟在上百年前就與魔界達成了共識,四處擄人制成‘蜀人’,於這些人體內種下魔種,必要時候可引發魔種之力,以此來牽引魔界的魔靈下凡。根據屬下這些年來的查探,而今天下八成的魔靈都是四海幫牽引下來的。”血屠說出了一則驚天秘聞,原來魔靈並非自己突破魔界桎梏,而是被人以神秘的方法給牽引下來的。
“我知道了。”虞青梧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便下令大軍直奔帝都而去。關於血屠說的,他已經猜到,畢竟當年曾親眼目睹過四海幫製造‘蜀人’的過程,而且前不久他專門去了一趟魔界入口,發現封印越來越弱,少則一月多則一年,魔界封印便會徹底崩潰。怕是也正因如此,血屠才能查到那所謂的四海幫之謎吧。
大軍四野,條條道道隱秘的氣息一晃而過,像是有無數雙眼睛在緊盯着這歷經血與罪的殺伐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