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國慶七天假期正式開始。
經過一個小時的巴士和半小時的輪船,一行九人風塵僕僕的到達了沙島。
一座彷彿與世隔絕的小島,沒有車輛,沒有大廈,沒有遍地刻意的綠化。有的,只是漁家生活真實的呈現:梭子、漁網、船隻,還有飄散在風裡屬於大海鹹鹹的味道。
從輪船上跳下碼頭,原先一直喊着暈船的荏苒難得的沒有叫囂,靜靜的佇立的碼頭,她緩緩的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這遠離城市鋼筋水泥的氣息從鼻腔進入身體可以爲她帶來新的養分,縱然只是一個循環,亦是一種美好。
她沉浸在這樣的怡然之時,冷不丁後腦勺被拍了一下。視線裡面起源叉着腰對着她說:“同志,我們得先找個窩住。”
荏苒還沒罵出該死的,起源已經抓着自己的包包逃離現場。
他們在當地找了一家叫漁家客棧的民宿住了下來,要了兩個大房間。男女各一間。
放下行李,其他人都想休息一會兒。
唯獨荏苒拉着唯延吵着要去海邊。
耐不過她的聒噪,唯延陪着她一起。
十月,沒有初夏湛碧湛碧的海和湛藍湛藍的天。然而,海風習習,金黃的沙灘對應着如荼的殘陽,更有一番黃昏的絕妙的精緻。
大海那沒有盡頭的博大,吸引着荏苒放開拽在唯延手臂上的手,迫不及待的甩掉鞋子奔向大海的懷抱。
荏苒看到傍晚的大海在起浪,海水也沒有靜如平面時候的那麼純淨。
可是她,還是欣喜若狂的衝進裡面。
一浪浪的海水蓋過了她的膝蓋,打溼了她的七分褲和衣角。
彷彿嫌不夠徹底,她整個人坐在底下的沙子上,任海水漫過她的項頸。她擡起頭,張開雙臂,平舉,讓海風吹亂那一頭在夕陽下可以媲美晚霞的頭髮,湖藍的頭巾烈烈而動。
唯延在沙灘上衝她喊:“荏苒,快上來,很冷。”
可是,她已經把自己變成了聾子,充耳不聞。
她一意孤行的架勢,唯延捲起褲腿,自己也淌入海水中,要把這個瘋子及時的給拉回來。
唯延正對着荏苒,握住她的雙臂,把她拉了起來。冷不防荏苒用自己的膝蓋重重的頂了一下唯延的膝蓋,唯延重心不穩,半跪在地上,海水趁機漫過了他的腰際。
唯延鄒着眉頭,看着荏苒說不出什麼有意義的話,無奈的皺起英俊的眉頭。
她要做的,他似乎阻止不了。
荏苒一會兒在小浪端狂奔,一會兒又跑上沙灘故意重重的踩出幾排腳印。
如果起源在這裡的話,肯定會說:哪個白癡二十幾歲了還會在沙灘玩腳印。
被海水溼透的褲子在海風的吹拂下令人感到微微的瑟瑟,唯延想回到民宿洗澡。可是荏苒卻還在繼續,她恍若已經置身於她自己的世界,看不到唯延正看着她幼稚的行爲,也感覺不到傍晚的溫差變化。
在這長達兩個小時的時間,她熱愛着身邊的美好。
她一把一把赤手從沙灘上挖起沙子認真的把它們堆砌成金字塔,她回頭對站着的唯延興奮的說:“來吧,很好玩的,真的。”
唯延抱着手臂,不爲所動。
荏苒切了一聲:“不來拉到,我自己玩。”
唯延皺了皺眉頭,猶疑着走過去加入她的行列。
“你剛纔不是很不屑我的行爲麼?”荏苒故意眯起眼睛問。
唯延臉不紅氣不喘坦然的回答:“有麼?不記得了。”
荏苒扁扁嘴說:“你剛纔那不屑的眼神都寫在眉毛上了。”
唯延繼續誠實的回答:“沒印象了。”
看他認真的在幫她做城堡,算了,荏苒不和她計較剛纔他的不禮貌了。
不過,奸詐的笑意出現在荏苒的嘴角,猝不及防的,迅速抓起一把沙子從往唯延的領口裡往下灌。
涼颼颼,溼漉漉的感覺頓時佔據了唯延的感官。
“喂,魏荏苒,你——”還沒說完,荏苒已經跑開了,回敬他一個俏皮的鬼臉。
唯延連忙也抓起一把沙子趕緊追上她,把它塞在荏苒的褲兜裡。
荏苒哇哇不甘心的直叫,迅速抓起一把朝着唯延的後背砸去。
既然荏苒這麼不給面子,他也不能再手軟了,抓起沙子朝向荏苒的胸口砸去。
十月的沙灘上,二個的年輕人把六年前沒有補上的事情補上了。可是,他們好像還沒有察覺。
太陽公公已經受不了他們的吵鬧,收斂了光芒打道回府。
下午五點的時候,起源在和民宿的老闆詢問他們明天的路線。
老闆說近幾年的年輕人都喜歡去附近的附屬小島釣魚露營。起源興致勃勃的聽着他介紹,時不時的進入遐想階段。剎風景的,兩個溼答答的人闖進他的視線。
起源用手拍着自己的額頭,頗顯無奈的對老闆說:“現在的年輕人啊,要浪漫不要溫度奧。”
“我有問你意見麼?”荏苒不服氣的衝着他說。
唯延在一邊微笑着不說話,這種場面貌似事不關己。
老闆看見荏苒已經發紫的嘴脣,憂心的說:“小姑娘,趕快去洗澡,搞不好要感冒的,海島風大啊,你們這些來玩的小孩子經常有在海邊着涼生病的。”
“老闆,您可真好。”荏苒感激涕零的對着老闆發嗲。
說完匆匆忙忙的趕上樓,因爲真的好冷啊。
玩的時候已經是渾然忘我了,可是一旦停下來在碼頭上被海風一吹,吹得渾身刺骨的哆嗦。
晚飯,老闆應他們的要求準備了一座海鮮宴,什麼清蒸鰻魚,紅燒鯧魚,扇貝醉香螺,一品佛手觸燉蛋等等海島特色悉數上盤,重要的還有又肥又嫩的富貴蝦和梭子蟹,滿滿一桌。雖然沒有飯店的精心雕琢和修飾,卻已經能把那種生長在漁家的熱情和淳樸全盤呈現。
一頓晚飯,九個人裡面,除了如薰和唯延保持着相當可觀的吃相,其餘的幾個已經完全亂了套。
可惡的這些原汁原味海鮮實在是聽說過沒見過——不會吃。燒成酡紅色的富貴蝦無情的把起源的嘴脣刺破了,花滿樓不知道吃佛手要先去殼,差點把喉嚨給卡了,最後還是老闆忍受不住他們的外行,親自跑過來教他們怎麼處理這些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