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明輝接着又問老中醫說:“這樣號脈的準確率有多高?”
老中醫一聽他這樣問就知道他對自己的診斷有所懷疑,接着就解釋說:“近兩年在我這裡做這種診斷的孕婦還沒有出過錯!”
馬春珍在旁邊一聽,心裡喜不自勝。心想如果這一胎真是個男娃那她就如願以償了,用不着擔心計劃生育的事。到時候等孩子生下來後,她不用人說就自己去醫院做結紮手續。
明輝雖然也聽說過民間流傳着號脈知性別的中醫技術。但現在他見老中醫這樣簡單的號一下脈就說妻子懷的是個男娃,心裡總有一些懷疑!但不管怎樣他心裡還是願意相信老中醫的診斷。因爲這是他們夫妻倆共同希望的結果。
老中醫給他們診斷完後,明輝就從錢包裡掏出五十元錢放在老中醫的辦公桌上。老中醫趕緊把錢收在自己的抽屜裡。
他們倆就跟着堂姐一起從老中醫的藥店裡走出來了。馬春珍臉上洋溢看難以言喻的高興,說:“要真如老中醫說的那樣就太好了!”
明輝沒有作聲,堂姐是過來人了,對她說:“這種診斷雖然準確率高但也不能做到萬無一實。要想百分之百的準確是不可能的。”
“萬一診錯了也不要緊,大不了去天外面打工去。再說多一個女娃也不是什麼壞事!”明輝接着說。
夫妻倆從文崗市回來以後,媽就迫不及待的過來打問中醫的診斷結果。明輝告訴媽說:“老中醫診斷爲男娃!”
老人家聽兒子這樣一說,心裡也是萬分高興,她甚至忘記了她在菩薩面前求卦的結果。不管怎樣,老中醫的診斷在目前來說是最可靠的,也是最穩妥的。他們全家都願意去相信。
明輝回來以後就直接到工地上搬磚去了,這段時間,來叫他搞運輸的人不多,幾天下來纔出了幾趟車。他知道,這是因爲前段時間他在品城上班造成的。周邊村莊裡的人還都不知道他己經從品城回來了,大部分的人都以爲他還在品城上班呢。因此他須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恢到正常的狀態。就連他們自己村莊裡的人也是近幾天才知他從品城回來了。
開始,人民都以爲他是有錢了,回來建房子。把所有的人羨慕得全都瞪大了眼睛,有些人甚至堅起大挴指說:“明輝真有兩把刷子,買了車又建房!”可這兩天只把地基完成,房就停工了,也沒人請他運東西,可他還是在家裡搬磚,也不回品城去上班了。人們經過打聽才知道,原來他陽明輝在品城的工作已經丟了。
村莊裡的很多一聽說陽明輝從品城回來了,臉上就情不自禁的露出歡樂的笑容。在他們這些人看來,陽明輝不應該有這麼好的前途,對於陽明輝來說,在家裡跑運輸或者是去外省打工纔是正常的。那纔是他陽明輝應該過的生活。而在四個多月前,村裡的人突然聽說陽明輝在品城找到了那麼好的工作時,許多人的臉上根本就看不見什麼笑容,只有吃驚而羨慕的眼神,和難以置信的目光。當時村莊裡的人曾預言陽明輝用不了三五年就會變成全村莊的首富。而現在才三四個月他就回來了,村裡的人雖然驚訝,但這也是很多人願意看到的結果。
在農村裡來說,狹隘的農民觀念總是存在的。當然這也是攀比和妒忌心理的產物。而此時的明輝根本就沒有心情去理會旁人的幸災樂禍,他只是一邊搬磚一邊考慮是不是應該把房子的第一層先建起來再說。反正現在建房子用的磚已經全部運回來了,其它的材料也可以先賒着。只要想辦法搞兩萬元錢出來就可以動工。
他現在正在地基上擺放磚塊,突然間聽到他手機在上衣裡唱歌。他趕緊把手套脫下來,拿起手機一看,只見手機的屏幕上顯示着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放到耳邊一接聽才知道是他弟弟陽明亮從天海省打來的。他大吃一驚,問:“你不在學校裡補課去天海省幹嘛?”
“我在鎮上出了點事,跑到天海省先躲避一下……我不想去爸那裡,免得讓他擔心。我現在在陸東市馬安鎮,身上帶的錢不多了,聽說你的同學劉細明也在這裡,我想讓他幫一下忙。你把他的電話號碼告訴我,我自己去找他!”電話那頭傳來了他弟弟陽明亮的聲音。
接完了這個電話他才知道他弟弟出了這麼大的事!真是不可思議。他想來想去也覺得只能讓劉細明幫他這個忙了,於是他就把劉細明的電話號碼告訴了他,讓他自己去找劉細明。
陽明亮是被逼着去天海省的,事情還要從三天前說起。
陽明亮在二中上高中,學習成績一直不錯,爲人和他哥一樣,非常講義氣,是那種可以爲朋友兩肋插刀的人。這段時間正是暑假後期補課的時間。三天前他和班上的陽開田,陽金虎,戴常青,李春寶,劉石堅等幾個同學一起去北巖鎮新華書店買高考的複習資料。剛到書店的門口李春寶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偷陽金虎電動單車的長毛賊。
陽金虎的電動單車是上個星期一在學校裡丟失的,這個車他還沒買多久,只騎了一個月左右,很新。全班就只有他一個人騎電單車上學,因此班上大部分的人都認識他的車。上週星期一,他把車停在教學樓中間的樓梯間,沒有加鎖,只是鎖了車的電瓶就上樓去了。沒多久他下來看時,車就不見了。於是他到處打問,後來班上的一名女同告訴他說:“她在校門口看見他的電動車被北巖鎮上的那個長毛賊騎走了。”這名女同學也是北巖鎮街上的人,認識北巖鎮街上的這名痞子長毛賊。可陽金虎是西衝彎的人,很少去北巖鎮街上,因此這名女同學告訴他,是北巖鎮街上的那名長毛賊偷走了他電動單車他沒辦法!丟了也就丟了,還能怎樣?
正在他心恢意冷的時候李春寶突然對他說:“聽說你的電單車被北巖街上的長毛賊給偷走了?”
陽金虎看了他一眼說:“嗯!是被街上的長毛賊偷走的,咱們班上的幾個女同學都看見了。”
“那你打算怎樣?”李春寶接着問。
“街上的長毛賊我又不認識,還能怎樣,難道你讓我去派出所報案嗎?一臺千把元的電單車丟了報案也無濟於事。說不定長毛賊早就把我的電單車賣到哪裡去了。”
“街上的那個長毛賊我認識。我剛纔也跟那幾位女同學確認過了,就是那個左臉上有一棵大黑痣,左手腕上刻着一隻狼,右手腕上刻着一個“忍”字的長頭髮爛仔!他經常在街上小偷小摸,很多人都認識他,咱們是不是找幾個人去搞他一頓?”李春寶問。
陽金虎想了一下說:“算了,咱們不去惹那些人!”……
可沒想到那名偷車的長毛賊現在也在街上,跟他們七八個同學正好碰個對面。李春寶一眼就看見了。用手指着長毛賊對陽金虎說:“金虎!你的電單車就他偷的!”
陽金虎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名頭髮過肩的男子,穿着一條膝蓋破爛的牛仔褲,腳穿一雙運動鞋,上身穿一件背心。那身穿着打拌讓人看一眼就知道不是痞子流氓就是藝術家,世界只有這兩種人纔會有那樣的造型。陽金虎性格溫和,平日裡不喜歡招惹是非。現在看見長毛罪這身打拌就說:“還是算了,反正我的車已經丟了,問他他也不會承認的!何必去招惹這些地痞!”
這時候戴常青給他打氣說:“既然知道是他偷了你的電單車,好歹也過去問一問。現在咱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怕他一個不成?”
其它的幾個同學也附和說:“對,過去問一問,怕他個逑!”
既然大家都這麼說,陽金虎如果再保持無動於衷就顯得太沒有男子漢的氣魄了。於是他們七八個同學走過去就先把長毛賊團團圍住。這陣勢明顯就是向長毛罪示威:如果不把電單車交出來,就決讓你輕鬆!可長毛罪也不是好欺負的,雖然被他們七八個二桿子男子漢圍住,但也並不慌張。表現出一種司空見慣的冷靜。
這時候陽金虎用手指着他說:“上週星期一的下午你是不是在二中偷了一臺電單車?”
“沒有!”長毛賊不肯承認。
戴常青接着說:“有人看見就是你偷了,當時你就是穿着這身服!出我們學校的大門時還是推着出來的。我們當天晚上就來街上找過你,只是沒找着!”
長毛賊聽戴常青這樣一說,知道抵賴不過,就說:“你們想怎樣?”
“不想怎樣!你賠車就行了。”李春寶用憤怒的目光盯着他說。
長毛賊一看這陣勢,就知道來者不善,不使出點手段這些人是不會善罷干休的。於是他就使出了他的看家本能,從褲兜裡拿出了一把折着的割刀,目露兇光的說:“你們是不是不要命了,他媽的!在這條街上還沒有誰敢把老子怎樣!”接着就做出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勢。
長毛賊雖然持刀在手,但是這羣血氣方剛的十七八歲的男子漢也並不畏懼。
長毛賊見他們沒有被他手中的割刀嚇倒,但他也不想和他們真的幹上,畢竟他現在勢單力溥。於是就拿着刀想突破他們的包圍圈,從戴常青的旁邊跑出去。但戴常青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腰帶,長毛罪見這夥人不好對付,心裡暗思:不動點真格的看來是不行了。於是就用割刀往戴常青的手臂上砍去,戴常青見他用刀砍過來,趕緊就把手縮了回去。但手臂上還是被長毛賊用割刀割了一道口子。其它的人見戴常青受傷,就用書包擋着他的刀子,一通拳打腳踢起來。長毛罪雙手難敵四拳,招不住這麼多人的攻打,於是就用割刀亂擋。劉石堅一不小心,小腿上也中了一刀。這時候陽明亮眼疾手快,用一雙手死死扣住長毛賊持刀的手,劉石堅顧不得小腿上的疼痛,見長毛賊的手被陽明亮扣住,就用一個折腕的動作從長毛賊的手裡奪下割刀。順勢往長毛賊的腹部上就是一刀捅去,長毛賊當即倒地。戴常青見長毛賊倒在地上,忍不住滿腔的怒火,上去就用腳猛踢。陽明亮見長毛賊的血從身體下面流了出來,趕緊拉住戴常青說:“不要再打了,再打他就真的死了!”戴常青才停了下來。
這時候不知道是誰報的警,兩輛警車從街道上駛過來。他們幾個同學見到警車,又看到長毛賊身體下的血迅速的擴散。於是就各自逃跑了。
警察只抓住了劉石堅,陽金虎和戴常青三個人,其它的人全都跑了。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陽明亮以爲長毛罪被捅死了,雖然那一刀不是他捅的,但他怕被警察抓住坐牢,嚇得連家也不敢回。只是在浪石江邊的山嶺裡混了一夜,第二天就直接跑到天海省去了。
陽明亮萬萬沒有想到,一場意想不到的災難突然就降臨到了他的頭上。
他在慌亂之中蹬上了一臺開往天海省的汽車就來到了陸東市馬安鎮。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雖然知道他們村裡有幾個人這邊,但他不願意去找村裡的人幫忙,他怕村裡的人把這個事傳回去。但他身上帶的錢又確實不多了,咋辦呢?思來想去他突然記起他哥的同學劉細明。在他印象中劉細明也是個講義氣的人,他上小學時曾經跟他打過幾次交道。他聽說劉細明就在陸東市馬安鎮,於是他就打電話給他哥要到了劉細明的電話號碼並讓他哥注意打聽那長毛賊的情況,有問題及時通知他。
卻說劉細明重新回到盛達機械廠以後心情好轉了很多。畢竟失去的好工作又失而復得,不論從哪個方面講都是令人高興的。從現在開始他的月薪又在兩千以上了,這個工資待遇在目前來說不是在哪裡都能得到的。他以前在這裡幹過車牀組長,組上的幾名高級技術員雖然在前幾個月裡走了幾人,但留下來的都對他的爲人比較瞭解,也清楚他的車牀加工技術。因此產線上的人對他都很服氣,也沒有誰故意和他過不去。因此他在這裡上班感到無比的暢快!
這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他突然間就接到了陽明亮打的電話。驚問:“你不是在學校裡讀書嗎,怎麼就跑到天海省來了?”
陽明亮在電話的那頭跟他簡單的講了一下在北巖街上的事。接着又說:“細明哥!我身上帶的錢不多了,你們廠裡現在招聘臨時工嗎?我想在廠裡做幾個月,等事態平息了再回去讀書!”
劉細明見他提出這樣的要求,知道一時之間也跟他在電話裡說不清楚,就說:“我現在正在上班呢,你先乘十三路公交車到上沙,我下班就來接你,到時候再說。”
陽明亮打完電話後,就按照劉細明提供的地址來了上沙。
劉細明本來今晚上還有三個小時的加班,但是他接到陽明亮的電話後就在廠裡請假了。不管怎樣他跟明輝的關係的不錯,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明輝曾經給過他很大的幫助。在他看來:即使明輝沒有給過他任何幫助,就憑當年的那段同學之間的感情,他也是無論如何都要盡力相幫的。他不會像有些人那樣的現實,生怕別人給自已找麻煩。對待朋友要誠心誠意,是他的爲人準則。
下班以後,他換了件衣服就匆匆的騎着自行車朝中南路走去。他讓陽明亮就在中南路的天正超市門口等着,因爲那地方比較明顯,從公交車上走下來就能看見。
來到起市的前面,他把自行車鎖在超市的停在場內就朝着超市的門口走去。陽明亮遠遠的看見他就一邊向他招手一邊向他走了過來。只見陽明亮從家裡赤手空拳的跑了出來,什麼也沒帶。但他聽他說了他的事件後,覺得陽明亮還是機警的,在當時的情況下,能跑出來也就不錯了。
陽明亮走過來就說:“這地方這麼大,找個人真是不容易,我差點就坐錯車了!”說完就遺憾的笑笑,表示給他添麻煩了。
劉細明一眼就看出了他不好意思心裡,就說:“這地方其實沒有多大,只是你剛來不熟悉而矣。”剛剛說完這話馬上又接着說:“你吃飯沒有?咱們先去吃飯吧!”
陽明亮剛剛在超市隔壁的小店裡吃了兩個包子,暫時還不怎麼餓!就說:“我剛剛吃了,要不你先去吃飯吧,我在這裡等着你!”
劉細明以爲他是不好意思和他去吃飯,就說:“咱們都是兄弟,既然到我這裡來了就不要太見外!”
明亮只得跟他一起去吃飯。
由於明亮剛從家裡出來,細明心裡暗想:“第一次在外地請人吃飯不能去太差的地方,太差的地方會傷人自尊的,但也不能去太好的地方,大好的地方消費過高也會讓人家不好接受。”於是他就帶着明亮去了一家中檔的湘菜館。
他有意的點了兩道較好的菜,又要了兩瓶冰凍啤酒就開始吃飯了。
吃飯的時候,陽明亮就對他說:“細明哥,我從家裡出來什麼也沒有帶上。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錢也只剩下幾十元錢了。你能不能幫我減決下這些困難。”
“這些都好辦,等一會兒你去那邊的地攤上買一身便宜的衣服先穿着就行了。反正現在天氣這麼熱,什麼衣服都能穿!”劉細明說完這話,接着又問:“對了,你的身份證帶來沒有?去哪裡上班都要有身份證才行。要不就真的麻煩了。”
陽明亮先喝了一口啤酒,聽細明哥這麼一說。就把錢包掏出來一看,發現身份證還在錢包裡插着,他懸着一棵心就總算落下了。說:“帶來了!”
“帶來了就好!有了身份證進廠就容易了。”細明喝了一杯酒又說。
“對了,你們在北巖街上打架,那個長毛賊死了沒有?”細明問。
“不知道,當時我只看見那長毛賊被我們班上的一個同學捅了一刀,他當時就倒下去了,接着就流出了一大堆血,這時候公安局的人就過來了。也不知道那狗日的死沒死,不過,我打電話跟我哥說了,讓他抽時間去鎮上打問一下。”
“如果那長毛賊死了你們就麻煩了,如果沒死,那你很快就可以回去讀書了。”
“他媽的,管他死不死。反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那一刀又不是我捅的,再說那割刀也是長毛賊自己的,能怪誰呢!“陽明亮堅定的說。
“……”
在湘菜館裡吃完飯以後,劉細明就用自行車帶着陽明亮去了夜市。來到夜市,劉細明先把身上僅有的三百元錢借了陽明亮,說:“這三百元你先拿着,等花完了再來找我!”
陽明亮在夜市裡揀最便宜的衣服買了一套,又買了一些最常用的生活用品就跟着劉細明去租房子去了。
劉細明用自行車帶着他來到他們工廠旁邊的一片租房區,說:“我們廠就在那裡,你先在這裡租間房子住着,明天在這裡隨便找個廠幹段時間就算了,有事就打我的電話!”
劉細明說完就回廠裡了。陽明亮就在這裡租下一間房子,打算明天就開始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