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盡歡本想扶着海倫上車,但被斯圖亞特擋了下來,後面面沉似水地說道:“小姐由我們照顧就好了,不勞吳先生費心。”
未等吳盡歡說話,海倫轉頭狠狠瞪了斯圖亞特一眼,不滿地說道:“斯圖亞特,注意說話的分寸,傑森不僅是我的朋友,而且剛纔他還救了我!”說完,看都沒再看斯圖亞特,拉着吳盡歡坐進車內。
斯圖亞特回頭瞥了一眼,看看已經坐進車裡的吳盡歡和海倫,什麼話都未再說,向周圍的黑衣人揮揮手,衆人紛紛上車,直奔傑弗森別墅。
這次有數量汽車的隨行,路上沒有再發生意外,車輛順利抵達別墅。
肯星頓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但傑弗森家族在這裡的別墅可不小,光是院子就差不多有半個足球場大小,地面是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草坪。
進入別墅大樓,裡面的裝飾也可用金碧輝煌來形容。cj傳媒的財大氣粗,在傑弗森的家裡體現得淋漓盡致。
看到老傑弗森,海倫再忍不住,跑上前去,抱着老頭子嚶嚶地哭起來。
傑弗森輕拍着海倫的後背,柔聲安慰了幾句,而後擡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吳盡歡,對他充滿感激地笑了笑。
海倫畢竟出身顯赫,情緒來得快,控制得也快。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對傑弗森說道:“這次多虧有吳先生在,不然……”話到一半,她的眼淚又忍不住簌簌流淌下來。
這一次,海倫真的有被嚇倒,也是她有生以來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知道女兒被嚇壞了,傑弗森又安撫她一會,讓女僕送她上樓去休息,並安排私人醫生爲她處理傷口。
等海倫離開後,傑弗森向吳盡歡擺擺手,含笑說道:“吳先生,請坐。”
吳盡歡道了一聲謝,在沙發上坐下來。
看他的衣服上有不少的口子,傑弗森問道:“吳先生的傷勢如何?”
吳盡歡低頭瞧瞧,滿不在乎地說道:“只是小傷而已,沒什麼。”
傑弗森說道:“吳先生先是救了我的命,這次又救了海倫的命,我欠吳先生的可是越來越多了。”
吳盡歡淡然一笑,說道:“傑弗森先生客氣了。”
傑弗森眼神一黯,幽幽說道:“我真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向海倫下此毒手。”
吳盡歡沉默片刻,說道:“以後傑弗森先生對海倫小姐的保護,也應更加周全纔是。”
“這次的確是我疏忽了,不會再有下一次。”
吳盡歡點點頭。
傑弗森又道:“我的人,已把現場處理乾淨了,這件事情,相信也不會牽連到吳先生身上。”
“如此,就多謝傑弗森先生了。”
他二人正說着話,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從樓上走了下來。傑弗森問道:“保羅,海倫怎麼樣?”
“傑弗森先生放心,小姐只是皮外傷,並無大礙。”
“那就好。”傑弗森長鬆了口氣,對吳盡歡笑道:“吳先生,上樓讓保羅給你處理一下傷口,保羅的外科醫術,在倫敦可是首屈一指的。”
吳盡歡本想推遲,他的傷是輕是重,他自己再清楚不過,根本用不着醫治,上點藥就可以了。
不過在傑弗森的堅持下,吳盡歡還是跟着保羅上了樓,在一間寬敞的客房,保羅處理他身上的幾處劃傷。
他的傷的確不重,連縫合都不需要,消過毒,貼上幾塊紗布,再吃下兩片抗生素也就沒事了。
等保羅把他的傷口處理完,傑弗森和海倫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到他二人,保羅欠了欠身,很自覺地收拾起藥箱,走出客房。
吳盡歡從牀上坐了起來,隨手拿起外套,披在身上。
傑弗森說道:“今晚吳先生就住在這裡吧,明天再回去。”
吳盡歡倒是也沒矯情,說道:“那就叨擾了。”
傑弗森一笑,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說道:“吳先生對海倫說的話,剛纔海倫已經都轉告給我了,如果他們只對付我這個老頭子,我並不怕,但現在他們把矛頭指向了海倫,我,頗有些顧慮啊!”
身爲一個媒體人,他是有責任將秘密公之於衆的,如果把名單還給共濟會,這有違一名媒體人的職業道德。
傑弗森深吸口氣,說道:“我覺得吳先生的主意倒是個折中的辦法,將名單還給他們,自己再保留個備份。只是,他們會相信嗎?”
“當然不會。”
“那吳先生還建議我去這麼做?”
“這麼做的目的,是爲了向他們表明一個態度,表明cj傳媒沒有與他們爲敵,也沒有打算曝光這份名單的態度。”
吳盡歡聳肩說道:“這雖然算不上是上佳之策,但也能緩解雙方的關係,至少能讓他們不必非與傑弗森先生拼個魚死網破。”
傑弗森心頭一動,心思轉了轉,沉吟片刻,笑道:“還是年輕人的頭腦靈活啊!”
他的心裡話並沒有全說出來,吳盡歡頭腦靈活到已經不符合他的年齡了,要知道,他才十八歲而已,比海倫還小一歲呢!
“傑弗森先生過獎了。”
傑弗森恍然想起什麼,問道:“你信仰基督教嗎?”
吳盡歡愣了一下,搖頭說道:“不信。”
“那你信仰什麼宗教?”
吳盡歡笑了,說道:“我沒有宗教信仰。”
傑弗森正色道:“你可以考慮信仰基督教,我可以爲你做洗禮。”
對基督教不瞭解的人,聽了傑弗森這番話沒什麼感覺,但瞭解基督教的人都清楚,當人受洗的時候,能在旁做洗禮的,除了神職人員外,就是教父了。
傑弗森這麼說,顯然是想收吳盡歡做他的教子。
所謂的教父教子,和中國的義父義子差不多,只不過是加上了一個宗教的名頭。
海倫聞言一驚,自她記事以來,還從沒聽說過父親要給誰做教父,在她印象中,父親也從來沒有過教子,父親對吳盡歡的態度,可謂是開了先河。
她向吳盡歡偷偷使個眼色,示意他趕快答應一下,這樣的機會太難得了。
吳盡歡自然也清楚老傑弗森的用意,能成爲傑弗森的教子,這當然是一條成功的捷徑,但如此一來,他也等於被納入cj傳媒的圈子裡,這並不是吳盡歡想要的。
上一世,他依附過太多的人,他走的路,也都是別人給他指定好的一條路,沒得選擇,而這一世,他不想再依附任何人,只走自己想走的路。
他故意裝糊塗,好像沒聽懂傑弗森的用意,含笑說道:“我對宗教沒興趣,而且,我是中國人,我想以後我即便有信仰,那麼不是佛教也會是道教,佛教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轉世投胎、因果循環這些,我還是比較相信的。”
聽聞吳盡歡的話,傑弗森大失所望,海倫也是用透着埋怨和不滿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
吳盡歡加裝沒看到,對傑弗森笑呵呵地說道:“所以,傑弗森先生的好意,我只能心領了。”
傑弗森的確有收吳盡歡爲教子的心思,甚至有心重點培養他。
現在有他在,cj傳媒這個龐大的商業帝國還可以屹立不倒,但他已經年過八十,早晚都會有他不在的那一天,到時候,誰又能把cj傳媒支撐起來?
沒有這個人!
他這次住院,導致cj傳媒的市值大跌,便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所有持有cj傳媒股票的股民們既不信任海倫,也不信任除了傑弗森之外的所有人。
在傑弗森看來,吳盡歡雖然年紀輕輕,但卻具備超乎年齡的成熟和睿智,通過他對聖庭未來的規劃,也能看出他很有經商頭腦。
如果吳盡歡能爲他所用,那麼他也就不用再擔心後繼無人的問題了,可惜,吳盡歡明明懂得他的用意,卻偏偏拒絕了他的好意。
傑弗森暗歎口氣,顫巍巍地站起身形,說道:“我老頭子年紀大了,和你們年輕人比不了,熬不了夜!”
吳盡歡跟着站起身,說道:“傑弗森先生早點休息。”
傑弗森向他點點頭,又看眼海倫,拄着柺杖,一步步地走出客房。
等老頭子離開,海倫不滿地問道:“傑森,你知道父親想收你爲教子!”
吳盡歡坐回到牀上,看着海倫淡笑未語。
“爲什麼不同意?你覺得cj傳媒配不上你,還是覺得cj傳媒會拖累你?”
“都不是。”吳盡歡緩緩開口說道:“這世上凡是我想要的,我可以自己伸手去拿,並不需要別人的給予。”
稍頓,他雙手摁在牀上,身子向後傾斜,幽幽說道:“別人給予的,終究還是別人的,隨時可以收回去,只有自己拿到的,那纔是我自己的,心裡踏實。”
“怪胎!”海倫不滿地抱怨一聲,但心裡卻對吳盡歡又多了幾分欣賞。
抓住依附別人的機會,很容易獲得成功,但同樣的,也很容易失去自我,出身於豪門的海倫,見過太多這樣的人了。也正因爲這樣,吳盡歡在她眼中才會與衆不同。
在cj傳媒這麼巨大的誘惑之下,他竟然能毫不猶豫的拒絕,這已經不是平常人做不到的了,就連不平常的人,也很難做得到這一點。
心裡琢磨着,她也不自覺地凝視着吳盡歡,似乎想把他這個人看透。
“很漂亮吧。”吳盡歡開口問道。